他花了半个多小时死磕这题，得出过七八个答案，然而每次往答案框里输都显示答案错误。
    他做的是闯关模式，一题不对，后面的关卡也不给开。而他来来回回检查过无数遍，愣是不知道自己漏了哪种可能，这会脑子很涨，急到爆炸。
    江知火匆匆听完题目，立马就有思路，确认题目条件，问道：首位能为0么？
    宗倍：不能，啊啊啊我要秃了真的，火哥我先去了，等我解出来再回来找你！！
    说完就挂。
    嘟嘟
    耳边传来忙音。
    江知火：？
    这题不难啊？
    至于崩溃成这样吗？
    宗倍又重新换了种计算方法，然而输入答案之后还是显示错误！！
    啊！！宗倍用力扯上头顶正中的头发，咆哮。
    就在这时，江知火发来一张图片，稿纸上手写了解题步骤。
    【全体记为A，A中2的后一项是0，且1的后一项是9的排列的全体记为B，A中2的后一项是0，但1的后一项不是9的排列全体记为C
    易知：
    |A|=55！
    |B|=4！
    |B|+|C|=44！
    由B中排列的每个8位数，恰对应B中的22=4个排列】
    一堆推论、假设、易知，最后总结成一段由ABC，合集并集构成的公式。
    最后得出答案498。
    江知火：解不出来千万不要抓头顶的头发啊，容易少年地中海。
    宗倍花了一点时间理解这种思路，狐疑的将498输入答案框。
    屏幕放了一朵小烟花，劈里啪啦，关卡自动加载到下一关。
    握草！居然对了！
    宗倍：！
    学渣人设不能崩，江知火又打字：我问了颜哥。
    宗倍：也是，这种题火哥你这辈子都不可能做出来的。
    江知火：？
    理解了思路的宗倍终于不再钻牛角尖，决定放松会，给江知火打回电话。
    火哥，你为什么突然想找人聊天？
    高兴啊！
    火哥没心没肺的，心情一直都挺好，宗倍喝着温水，懒洋洋的听火哥说他心情好的原因，然后猛地直起身。
    宗倍：什么？！你明天和颜神去约会？！
    江知火：？
    约会？
    江知火纠正他：只是一起出去而已啊。
    宗倍把杯子放到一旁，以免一会太过惊讶而把水洒在平板上：颜神都向你表白你还只是出去玩？这就算了，你们关系什么时候那么好了？！
    运动会时他和谢裘还担心这两人吵起来，非要跟着一起去吃饭。
    那天晚上他俩受到了精神暴击。
    论坛里的接吻照，别人认不出来，但谢裘天天跟颜慕待一起，第一时间就认出了里面的另一人是颜慕，当着两人的面问了出来，只是当时的情况太乱，江知火和颜慕没回答就出了餐馆。
    后来他们的注意力就完全被赫谢洲泼黑水的事转移，等想起来要问火哥他到底和颜神是什么关系时，颜神已经大大咧咧在论坛上表白了。
    宗倍一直没机会问，今天江知火自己送上门来，当然要问个清楚。
    你们关系什么时候那么好了？你们前一段时间不还天天吵架吗？怎么这会就告白还他妈出去约会了？火哥你不是喜欢女生的吗？啊？怎么就弯了呢？
    江知火自动忽略后面一大串问题，解释起来很麻烦，他只抓住第一问：关系什么时候变好？好像一开始就还可以？
    这话说了跟没说似的，什么也没回答，声音从耳边过去，又在脑子里转了一圈，宗倍忽然福至心灵，某个想法就这么蹦出来了。
    论坛里的CP女孩们一直有一个说法，就是火哥在喝醉了之后问常落他们
    牵过手接过吻睡过一张床还能不能做朋友？
    当时大家忙着磕CP，就把这话当作糖来看，没真往颜慕身上套。
    直到江知火说出这句话，宗倍瞪大眼，问：你之前说的牵过手接过吻还想做朋友的不会就是颜神吧？！
    江知火：哈哈哈哈哈，是啊。
    宗倍：你们那时候就搞上了？
    江知火沉默片刻：其实更早。
    更早？
    宗倍的脑子里又闪过一道画面。
    空教室里，江知火把颜慕抵在墙角，一条腿屈着。
    那时候他以为火哥要和颜神打一架，擒拿术的姿势都摆出来了。
    现在一回味
    墙咚好像也他妈是那个姿势啊！！！
    那么早？！
    宗倍惊了：补课的时候？
    江知火：哈哈哈，你还记得啊！
    还真他妈那么早？！
    呸！
    宗倍觉得自己被喂了一嘴狗粮。
    他愤愤：狗男男！别想给我喂狗粮！
    说完又把电话挂了。
    江知火：？
    什么狗粮？没有啊？
    他明明什么都没说！
    算了，管他的！
    做了道竞赛题，聊了几句，激动的心情被压下去许多，江知火换上睡衣，洗漱，睡觉。
    第二天。
    江知火照了眼镜子。
    身为合格的帅比，衣服不一定要多贵，但一定得是当季最流行的款式。
    白T恤，黑色风衣外套，背一个工装挎包。
    帅！
    他和颜慕约在校门口见面。
    颜慕的衣服显然也是特意挑选过的，不像平常那么随意，浅色衬衫深色外套，像个邻家哥哥，身上的气质都温和不少。
    一碰面，两人没做过多纠结，按前一天讨论好的，午餐直奔海底捞。
    红滚的汤翻腾着，蒸起淡白色热气。
    白花花的肉片放下锅里，一涮就熟，就着滚烫的热度，沾了酱就塞进口中，爽炸了。
    江知火问道：一会去哪？
    颜慕替他涮了一片毛肚，放在靠近他那边的网篮里。
    你有想去的地方吗？话虽这么问，实际上，颜慕为今天做了极为详尽的计划，不论江知火回答什么，他都能接上，如果他说的是不知道，那更好，按照他的计划来。
    结果江知火夹走那片毛肚，说道：有啊，我们去图书馆吧？
    颜慕：？
    颜慕很明显的愣住了，江知火眨眨眼，疑惑：怎么了？你不想去吗？
    他想了想，也是。学神每天都在学习，出来一次，不想去这种地方也正常。
    颜慕愕然片刻，找回声音，说道：其实，我做了一个计划表。
    江知火：什么计划表？给我看看呗？
    颜慕有些犹豫。
    江知火放下筷子，敲敲桌面，向他摊开手，掌心朝上。
    颜慕轻叹一声，点开文档，递给江知火。
    江知火着实很好奇，学神的计划表会是什么样，一看到手机屏幕，没忍住笑了
    颜慕居然完完整整的做了一份思维导图！
    开头就列出了十六七个选项。
    网吧，酒吧，鬼屋，游乐园，漫展，宫崎骏音乐会，就连去法院旁听审判都在表格之中。
    后面不同选项展开进行一系列符合后续气氛的活动，交通，用餐等等，方方面面全都囊括其中。
    可以说是一份十分详尽的、不管去哪都能保证完美收尾一整天的、能让任何一个女生一秒沦陷的约会计划。
    然而十六七种选项，愣是没有去图书馆这一个。
    哈哈哈哈哈哈！！！江知火把手机还给颜慕，半点没委屈自己，毫不留情的笑出来，笑得非常猖狂，出来玩而已，干嘛这么认真！
    颜慕将手机放在一旁。
    把计划表拿出来，有些尴尬。
    他垂下眸不去看江知火，说道：当然要认真。
    蒸气翻滚，混着香味的、薄薄的雾气氤氲在两人之间。
    原本白皙的耳朵尖一点点变红，颜慕顿了顿，沉声说道：我说过我在追你，认真的。
    第53章
    咳。这个告白来得太突然，江知火猝不及防呛了下，一时不知道该做何反应。
    颜慕却看似无事发生，举止泰然的让服务员倒了一杯凉茶，又给江知火烫了两片里脊。
    江知火毫不客气的把两片里脊肉吃了，塞嘴里用力嚼。
    然后抬头看向颜慕。
    颜学神的耳朵还是红的，头顶上灯光照下来，异常明显，与那张冷冷淡淡的脸形成极大反差，一点也不相配。
    反正两个人之间话早就摊开来了，现在人也在外面，什么意思都表明得清清楚楚，江知火玩心大起，筷子在酱料盘里戳了戳：颜哥，别装了，你知道你说这种话时耳朵会红吗？
    颜慕迟疑片刻，知道。
    耳朵很烫，还是能感觉到的。
    江知火一笑，还想说话，这人的嘴鬼知道能蹦出什么毁气氛的话，颜慕又用一筷子羊肉卷堵住他，强硬道：继续吃。
    江知火憋笑着做了个给嘴唇上拉链的姿势，脸上的笑意久久没有淡下去。
    吃火锅时脱了外套还带了围裙，吃完身上的味道并不重，颜慕带了除味香水，在两人身上喷了一圈，味道清冷凌冽，又恢复成不食人间烟火大帅逼。
    饭桌上他们讨论了一会要去的图书馆，每座图书馆的氛围不同。比如少儿图书馆，就特别吵。
    最后两人不约而同的选择前往省图。
    省图可以算是临城地标性建筑，全省最大最高的图书馆，藏书颇丰，汗牛充栋。有的书籍只允许馆内阅读，不允许外借或购买，再加上环境好，地方大，中世纪风格装饰，因此一到周末，都有不少人来省图学习。
    江知火和颜慕下午两点多才到那，自习桌是早就被占满了，正中央有个回旋楼梯，没占到桌子的人抱了几本书坐在楼梯上看，一人一级台阶，井然有序的坐在那。
    看书是件安静的事，与那么多人共处一处很没感觉，江知火将颜慕拉到三楼，一起在书架附近找了块空地，席地而坐。
    他显然不是第一次来，书本种类位置都记得清清楚楚，没一会就抱过来几本文学名著。
    还在挑选书时，江知火指着一本十多公分厚的超长篇外文小说，小声问颜慕道：要不要拿本这个？
    拿这本干什么？颜慕问。
    当枕头。说话声音太小，江知火挨得近，两人手臂贴在一起，我就见过有人在图书馆睡午觉，特别香。
    颜慕屈起指节在他脑门上敲了下。
    好吧。江知火找了个地坐下，摊开一本名著小说，主动承认，是我会睡着。
    颜慕挨着他坐下。
    书架与书架之间间隔距离大，伸直腿完全没问题。大理石地板冰凉的温度沿着裤子贴上来。
    耳边响起翻开书页的声音。
    颜慕看着手里的书，有些跑神。
    他没想过要来图书馆，是因为他认为江知火，或者说云舟并不爱来这种地方。
    已经过去很久。
    记忆中几乎每隔半个月都会陪云舟一起在他家的大书房看书。
    云父云母都是汉语言学教授，家里的书籍极为丰富，云舟便会把他拉过来，一起坐在书架底下。
    云舟每回选的都是些国外小说，他抱怨过一两次。
    他说小说的翻译腔读起来很难受，内容也高深，他还暂时没法理解复杂的大人的世界。
    但这是云父云母交给他的阅读任务，必须定期完成，云舟不得不逼着自己去啃，看不懂也要硬看。
    就是每次都会睡着，睡醒之后揉揉眼睛，一脸迷茫的问秦慕：秦哥，我刚刚看到哪了？
    秦慕会帮他指出页数，云舟则翻开继续看，渐渐的，又会把小脸皱成一团，无比痛苦，满脸不情愿，看着看着再打个哈欠，然后又双叒叕睡着了。
    肩颈一沉。
    江知火盘腿而坐，名著摊开放在大腿上，脑袋一偏，就像熬了一晚上写试卷，第一节 却还要上文言文课那样，老师一开口，秒睡。
    颜慕无奈的扯了下嘴角。
    这点倒是一点都没变。
    他没动，就这样让江知火靠着。
    离得太近了，淡淡的、近得只有他能闻到的信息素溢进鼻端。
    很轻、很甜的酒味。
    颜慕一点点偏过头。
    他不敢有太大动作，这个角度只能看到半张脸，睫毛很长，靠近了才能看到微微上翘的尾端，闭着眼时，眼尾压下一点弧度，乖巧又骄矜。
    画一样的五官，坠在肩上，手中的书忽然变得没有半点意思。
    密长的睫毛颤了颤，江知火迷迷糊糊睁开眼。
    看书看到睡着只是一种浅眠，并不算真的睡着，就是满脑子都是精神被攻击那种昏沉。
    小时候因为看不懂，看到那些拗口的翻译腔就困，睡着次数多了，居然成了种条件反射，到现在一开始啃一本新的名著就要先睡个两三次。
    这大概是一种仪式感。
    我刚刚看到哪了？江知火有点懵。
    问完才想起来，大概没人会回答他。
    这些年他把看书的习惯保留下来，一开始郦哥会陪他看，睡着后帮他盖过几次被子，后来郦哥去参加各种比赛，就只剩他一个人，而且要让一个从小就显示工科天赋的理工男陪他看名著，着实痛苦。
    回回不记得情节不记得页数，都只能是自己再慢慢翻。
    虽然不是什么大事，但有时总会怀念一问就有人帮他回答的时候。
    未曾想，耳后传来颜慕的声音：二十三页。
    得到意料之外的答案，江知火一时没那么快反应过来，片刻后才愣愣低声回一句：真的诶。
    图书馆里静得出奇，两人坐在一起，连呼吸声都近在耳畔。
    偶尔路过取书的，看到书架旁坐了两人也不惊奇，都是压低声音，用气音进行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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