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江政顺理成章地换了个话题,说:“你们关系很好啊?”
季殊容微挑眉梢,黑沉的眼珠一转,视线落在江景身上。
江景:“……”
他算是知道江政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了。
“一般吧,我在外面打工,他也在那,一来二去就熟悉了。”江景不怎么走心地解释一句。
“打工?”江政眉头一皱,“我给你的钱为什么不花?你在哪打工?”
“不想花。”江景换了个姿势,揉了揉酸痛的胳膊说:“你管我在哪打工,工资又不是你发。”
江政:“……”
眼见他要吹胡子瞪眼,何燕摁住他的手,温和地笑道:“小景长大了,想自食其力可以理解。”
江政没打算就这么过去,又问了一遍:“在哪打工?”
他脸色拉了下来,江景硬是一声不吭,原本就不怎么舒服的气氛更加让人坐立难安。
一直默默无闻的何诗韵轻轻叫了一声:“哥哥……”
江景下意识绷紧的脊背缓缓放松下来,他一向很抵触何诗韵叫自己哥哥,这次却没指责,淡淡道:“酒吧。”
江政眉毛一竖:“酒吧?!”
这种地方一听就不是正经人去的地方,在家长眼里更是不能容忍。这下不只是江政动怒,连何燕都变了脸色。
“你才大多就去酒吧!”江政忍着怒气说:“以后不准去,缺钱直接找我。”
江景说:“我成年了。”
“你才高中!”江政不依不饶:“酒吧里那都是些什么人,你怎么能在那里混?”
这话就有点指向性了。
江景下意识看向季殊容,见他一脸坦然,好像被波及到的人不是他一样。江景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直截了当道:“你来如果只是想说这些,现在可以走了。”
江政一拍桌子:“混蛋!”
“好了好了,别吵,你消消气……”何燕赶紧拉回他的手,挤出笑容对江景说:“你爸其实就是担心你,小景你别任性。”
“你算我什么人?”江景此刻耐心全无,歪头冷眼看着她说:“凭什么管我?”
“江景!”江政气得脸红脖子粗,作势要起身。
何燕一把拉住江政,脸色十分难看:“行了!”
何诗韵紧跟着站起来,隔在江政和江景中间,眼眶又红了一分。
江景依然稳稳地坐着,视线不偏不倚,盯着桌上的药,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那个……”唯一一个心平气和人站起身,温声道:“江景今天受伤可能心情不好,您说的话不无道理,给他点时间,他会明白的。”
这话四两拨千斤,既为江景开脱,还顺了江政的心意。江政平复了一会心跳,实在不想看见这油盐不进的混账儿子,抬腿朝门边走去。
何燕跟在他身后,欲言又止片刻,最终什么都没说,轻叹一声出去了。
房间恢复安静,江景坐在沙发里没动弹,直到门锁咔哒一声关上,他才缓缓抬起眼皮。
季殊容也走了。
桌上的炸鸡外卖早已冰凉。江景原本饿得难受,现在忽然没了胃口。
窗外夜色正浓,路灯亮起的光昏黄一片,巷头街角处人来人往。楼下江政的车缓缓驶离,旁边一辆路虎安静地停在那里。
屋里江景仰头看着天花板发呆,灯光刺得他眼睛生疼,眼泪毫无征兆地落下一滴。
“嘶……”
江景抬手抹掉,心想人受伤的时候果然脆弱,连眼睛都跟着不受控制。
矫情。
他自嘲地弯弯嘴角,正想起身回卧室睡觉,门铃突然响了。
江景第一反应是环顾四周,发现没人落下东西。
那是谁?
都这个时间了,谁闲的没事来找他?
房门一直没安猫眼,隔着一扇实心的门根本看不见外面。
江景故意等了片刻,门外的人丝毫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响亮的门铃声在空寂的房间回荡。
……烦死了。江景眉间浮现阴郁,缓慢地蹦过去,拉开门看了一眼,脸上的表情有片刻的空白。
“不欢迎我?”季殊容身上还残留着寒气,两手都提着袋子,挑眉道:“东西很沉的,再不让我进去我手就要断了。”
“……”江景下意识后退一步,伸手拉开门。
季殊容去而复返,买了一堆蔬菜和肉类,还有压缩饼干八宝粥等即食品。江景看了一眼,他居然还买了个平底锅……
“脚崴了别随便蹦跶,去沙发那坐着去。”季殊容洗了洗手,拎着袋子走向厨房。
江景默了片刻问道:“你要做什么?”
“做饭啊。”季殊容头也不回,声音从厨房传来:“不是点了外卖吗,别吃那个了,我给你做点热饭吃。”
“……”江景嘴唇动了动,不知道该说什么。
“哎对了。”季殊容探出头,冲他笑笑说:“看在我给你做饭的面子上,别生气了,把我从黑名单里放出来吧。”
他不说江景都忘了。难怪一整天没收到季殊容的信息,江景打开手机把他解除屏蔽,刚刚那阵难言的酸涩霎时烟消云散。
饭香味不一会从厨房里传出来,江景的饿意被唤醒,变本加厉地折磨着他的肠胃。
“来了。”季殊容端着两盘菜走过来,放在江景面前的桌子上。他不让江景乱动,一个人布置好了碗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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