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忠堂教授愣了一下,一时间没想到那个眼熟的背影是谁。
可那背影实在是太眼熟了,宋忠堂教授遛弯结束回家的时候,脑子里都在想那个背影。
前脚刚迈进门槛,宋忠堂教授就猛地想了起来,那个背影可不就是他念叨了一个暑假的苏娇杨吗?
再想想那个背影骑着的自行车,宋忠堂教授越发肯定了,那个骑车像开火箭一样一闪而过的人影就是苏娇杨无疑!
可让我逮到你了,整天神出鬼没的,不知道你琢磨出点东西了没有。
宋忠堂教授回家拎了一个在凉水中泡着的西瓜,趿拉着拖鞋去林语家园找苏娇杨。
彼时的苏娇杨正蹲在院子里烫猪毛,天知道苏娇杨连着喝了十来天的粥之后,对肉有多么渴望。
盘算着家里有电冰箱,苏娇杨直接从肉食铺中买了大半片猪肉回来,足足有五十多斤,她在骑车会国防科大的时候就已经想好该怎么处置这些肉了。
别人买肉不喜欢买瘦肉,她喜欢,那些瘦肉都拿出来做了肉丸子,忙活一次,冻到冰箱里去,够吃很久,肥瘦相间的肉则用来做五花肉,这些肉不多,暂时先不打算处理,切好之后一并冻冰箱里去,至于那些大块的肥肉以及她买的那些排骨、猪蹄和猪脸,今天就都拾掇出来,把灶火给收拾好,炖它一晚上,明天敞开肚皮吃!
实在是太久不吃肉了,苏娇杨看到肉就双眼放光,如今烫起猪毛来,她都觉得干劲满满。
宋忠堂教授敲门的时候,苏娇杨刚好将猪毛给烫完,她嫌弃厨房里有点闷,特意在院子里支了一张桌子,正在桌子上大刀阔斧地切肉。
先根据功能将肉分成好几堆,把那些暂时不准备用的肉洗净冻到冰箱里,她拿了十几斤瘦肉放在砧板上,开始剁肉馅,整个院子里都是笃笃笃的声音。
这一排修在半山腰上的院子就住了苏娇杨一家,十分好找,宋忠堂教授循着剁肉声就找上门来了,他站在门外问,小苏,你在家吗?忙活什么呢?方便我进来不?
方便方便,门没闩,您直接推门进来就成!苏娇杨两只手上都是肉泥,想给宋忠堂教授开门还得去洗手。
宋忠堂教授推门进来,一看苏娇杨面前那一坨坨肉山,傻眼了,小苏,你这是搞啥?是有啥好事么?还是说最近有啥好日子,你怎么整了这么多肉?
苏娇杨叹气道:前段时间一直忙着琢磨经济学的东西,食堂停伙了,学校外面的小食街也没商铺开门了,我只能自个儿做。可学习起来,哪有做饭的时间?我就顿顿都熬粥喝,一连喝了十几天,实在撑不住了,想给自己开开荤,就出去买了点肉。
宋忠堂教授听着苏娇杨的声音也有点哑,这才把目光从苏娇杨手下那一大坨猪肉上挪开,落在了苏娇杨脸上。
这么一看,宋忠堂教授比看到苏娇杨摆在桌子上的那一大坨猪肉还有惊讶,他说话都有点结巴了,小苏,你这是搞啥了?怎么清瘦了这么多?是喝粥喝的吗?你怎么这么死板啊,我和我老伴儿就在家属区住着,从你这儿出门,走路都用不了十分钟就到了,你去我们家吃啊,做两个人和三个人的饭有什么区别?
苏娇杨道:外面小食街关门的时候,还不到八月十号呢,我去你们家叨扰个一天两天可以,哪能一直叨扰到开学?关键还是得自个儿想办法,我也就没去麻烦您。您看我整个人都清瘦了,不一定是吃的差的原因,很有可能是因为我最近熬夜的次数比较多,没睡好。
宋忠堂教授把他拎来的那个西瓜放到屋檐下,问苏娇杨,你这个暑假一直都在忙活发展经济学的问题?
苏娇杨点头,您给我的这个项目实在太难了,比地矿系那边给的项目还要难。我这都琢磨一个学期了,看得学术专著、论文文献一点都不少,可我总感觉有些不大对劲,很多经济学原理都是相悖的,我越看越难受,索性直接从最基础的经济学开始看了。
宋教授,您搞了这么多年经济学,是怎么处理那些相悖的经济学观点的?苏娇杨虚心求教。
宋忠堂教授答道:你问的这个问题一直都存在,之前的学术界也有很多争议,这个问题是经济学发展之初就有的,不然那些经济学家也不会引入数学进来。他们引入数学的目的,其实就是为了从数学的维度上来看经济学,得到一个统一的结论。
可那些经济学家没有想到的是,数学的引入非但没有解决问题,还让那些经济学悖论中存在的问题越发尖锐了。数学的引入,使得经济学中不同观点的分歧越来越大你是不知道经济学界的那些人开会,甭管是大会还是小会,见面就会掐起来,谁都不信谁,谁都说服不了谁。
国家之所以给我们立一个发展经济学的重大项目来研究,其实就是想让我们课题组找一个能够兼顾不同学术观点的平衡点,提出一套可以集百家之所长,成一家之言的结论出来。说起来容易,可真正到了做的时候,太难了。
在找到你之前,我其实安排过很多学生来从数学角度统一发展经济学论,也考虑过数学与经济学相结合来做,可结果宋忠堂教授摇头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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