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朱晴已经看见了他俩,正快步向这边跑来,顾览生怕她与玄鸩相遇之后会起争执,便迅速道一声:知道了,三日后给你答复。而后离开玄鸩伞下,走向朱晴的伞中。
他的头发从玄鸩指间滑走,像一缕绕过树枝的风,玄鸩搓着指尖在鼻端轻嗅一下,是和那日一样的药香味。
朱晴抓着顾览手臂,急得快要哭出来:我以为你又遇上娑婆堂的人了!你没事吧?
顾览道:没事,在这里碰见了一个老朋友。
老朋友?朱晴闻言看向顾览身后,只见溟濛雨幕里一道玄剑似的笔挺身影 ,那男人伞打得很低,看不清楚脸,手中拿着一件银色的东西,在远处看了他们片刻便转身离去了,背影迅速融进暗黑的夜色中。
朱晴只觉得他身上的气势有一些熟悉。
深夜,顾览猛然从梦中睁开眼睛,感到喉咙干渴,浑身燥热,莫名有些喘不上气来。他一把掀开被子,想起身倒一杯水喝,然而刚刚下床就瘫软在地上,双腿像是棉花做的,使不上一点力气。
窗户半开着,外面冷清清的月光淌进屋子里,顾览神智不太清醒,他微微张开嘴,误以为那是清透的泉水。
月色下顾览面色/潮/红,领口半敞,呼吸急促,难受得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他抬手遮在额头上,试图用地板的冰凉来给自己降温。
这时耳边突然响起一道沉沉的笑声,顾览整个人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猫,变得刺激而敏感,视觉渐渐模糊,触觉和听觉却放大百倍似的,清晰得可怕。
顾览,按我说的来做。
耳畔的声音朦朦胧胧,仿佛有无穷的魔力,引诱着他放弃自我,陷入致命的体验里。
玄鸩顾览起初不肯就范,在地上翻了个身跪起来,但马上就又倒了回去,不得不一步一步按着那声音的指示,做一些旖/糜/可耻的动作。
很好,那么我也给你一点奖励。
不,等等,住手!顾览双眼陡然睁大,明明这屋子里只有他自己一个人,他却能感受到玄鸩从各个方向将他包围,闭上眼睛之后,这个人的存在感变得更加强烈,没多久,顾览受不住了,松开一直死死咬着的手腕,就要大声叫出来。
就在这一刹他猛然睁开了眼睛,发现自己仍旧躺在床上,窗户关得很紧,外面的风雨声依旧猛烈。
原来只是一场梦,顾览呼出一口气,擦擦额头上的细汗,静谧中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宛如擂鼓。他翻身向外,正准备继续睡觉时,看见枕边放着一个银闪闪的东西。
拿起来一看,正是玄鸩的面具。
于是一夜未眠。
天还未亮,门外就响起一阵嘈杂,奔波晃动的火光中,不停有下人大声呼喊袁东鹏的名字。顾览拖着疲惫的身体穿衣开门,差点和一个正要抬手敲门的少年弟子撞个满怀。
顾览问:发生什么事?
那少年着急忙慌道:副门主在房间内遇刺,我们听到声音闯进去,却发现人不见了!
不见了?不见了是什么意思?
少年比划两下,解释不清:顾先生还是快过去看看吧,宁师兄在那里等着你呢!
袁东鹏的房间在长风门主院,从顾览居住的偏苑需绕过一条长廊、一方庭院才可到达。吕素和宁淮生早已在门前候着,但是不见朱晴,这两人神情十分凝重,双双侧着身看向一旁,似乎屋子里有什么可怕的妖魔鬼怪似的。
顾览拢了拢披着的外袍,向二人问道:袁师兄怎么了?说着他向房间内扫了一眼,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清,便用眼神示意宁淮生为何不进去。
宁淮生嘴唇嗫嚅几下,表情非常古怪,倒是一边的吕素皱紧双眉,强作镇定地回道:馆主昨晚可听见过什么奇怪的声音?
奇怪的声音。顾览敛目,神思忽然缥缈,想到那张银色面具,又想到银泉般的月色,他使劲掐了自己一把,平静自若道:没有,昨夜风雨声很大,我又住在偏苑,根本听不见什么奇怪的声音。
哦?吕素细长的眼睛眯了起来,狐狸似的不住地打量着顾览,显然她也是匆忙起床的,发髻微乱,有一缕头发风情地搭在肩头,馆主似乎没有休息很好,果然是风雨扰人。
好在宁淮生马上替顾览解围道:就在不久前,我们这些住在主院的人突然听到一声惨厉至极的尖啸,是从二师弟房间方向传出来的,当时我和几个师弟马上冲过来看,就发现唉,馆主亲自进来看吧。
说罢他率先走进袁东鹏的房间内,点燃了屋内的灯,顾览这才明白为什么刚才他们都不肯待在里面了。
这几乎已变成了一个纯红色的房间。
作者有话要说:后面的剧情会有些恐怖小高能,宝宝们注意了哦。
爱你们呦~
血菩提(十四) 恶鬼攒动(一)
灯光火影在血墙上摇曳, 将整个房间映照得如同修罗地狱,顾览从烛台上取下一只蜡烛擎在手中,蹲下来细细查看地板上的血迹。
地面上有明显被拖曳的血痕, 大量杂乱的脚印将那些泥状物踩踏得恶心不堪, 重要的痕迹根本无从分辨。而墙面、橱柜上大片大片泼洒似的血液早已干涸,袁东鹏昨日穿过的衣服破烂烂地被丢在角落, 仿佛曾经遭受过某种疯兽的撕扯扑咬。
顾览回头和宁淮生对视一眼,从他的目光中得知,宁与吕二人也怀疑是朱天河或者董劲所为,那疯狂的场面顾览早已见识过,不消他们多说什么。
袁东鹏在房内消失不见了, 这种说法似乎也不太准确。
可否检查过门主与董劲的房间?顾览问道。
宁淮生十分不忍,眼神中透着哀伤与无奈:师父也不见了。方才我们已经去过一次,他床上是空的, 唉, 这件事全部怪我,当初东鹏说过要给师父捆上铁索的,是我一直坚持不用, 谁知,谁知
顾览听后有些惊讶, 相比朱天河,他本来更倾向于怀疑董劲,因为他们三个说朱天河曾清醒过,而且他昨天望诊时朱的脉象还算平稳,那么虚弱瘦削的一个老人, 怎么会有如此恐怖的力气呢。
不过现在顾览更担心一件事情:朱晴呢,怎么不见她过来?
师妹?宁淮生道, 我怕她经不起这刺激,故意没让人叫醒她,等天亮再细细和她说罢。
等天亮就晚了!
顾览用最快的速度冲到朱晴门外,用力拍门将她敲了出来,见人没事才算放下心。
朱晴揉了揉眼睛,仍有些惺忪的模样,她看顾览身后跟来了宁淮生与吕素,大家都是一脸的焦急肃杀相,不由得疑惑道:什,什么事?
顾览和宁淮生一时没能开口,吕素便道:袁东鹏死了。
不,或许他还活着。宁淮生道。
吕素挑眉,惊讶地看着他:你觉得他活得了?
等等,你们说什么,朱晴一手扶住后脑,脸上的痛苦表情像极宿醉之后的人,她一时无法反应过来,二师兄死了?这怎么可能,昨天不还好好的?
吕素道:当然有可能,因为他就是被门主
你没事就好,顾览道,至于真凶究竟是谁,稍后我们再讨论吧。朱晴,你昨晚什么时候休息的,听没听到那边传来的尖啸声?
朱晴用力甩了甩脑袋,摇摇晃晃地站不稳,顾览将她扶住。朱晴看起来不太好受,伸手揉着太阳穴,双眉紧拧,说话也语无伦次的:昨天,我跟你回来,什么时候睡的,我不记得了,啊,我的头好疼,我怎么想不起来?
顾览见朱晴穿戴整齐,仍是昨日出门那身,不禁十分怀疑,于是指尖放到她腕上一探,眼底顿时沉了颜色。
吕素将食指横在鼻尖下,突然后退了一步:你们没闻见吗?
宁淮生道:闻见什么?
一股很浓的腥臭味,吕素眼珠诡疑地瞟向朱晴房内,像是有谁在里面堆了十几斤的死鱼。
这种味道其实顾览也闻到了,他嗅觉十分灵敏,早在过来的时候就觉察出不对劲,然而等朱晴打开房门之后,这股刺鼻的气味则一下子扑涌而出。他见朱晴并未开窗,相必是在这种封闭环境中待了整整一夜。
顾览将朱晴拉到房外:先去我那里躺一下,你被人下了迷药。
迷药?我?朱晴懵懵怔怔,半靠在顾览肩头,为什么
这时吕素与宁淮生则走进她的房间,寻着味道找到床下,过了没多久,顾览便在外面听见了一声无比尖锐无比凄厉的惨叫,显然是吕素发出来的。
他连忙嘱咐一个长风门弟子带朱晴去休息,然后疾步冲至房间内,就看见了这辈子最惊悚最恶心最不可置信的一幕他看见失去外皮、只剩血骨的袁东鹏正缓缓地从朱晴床底爬出来,如同被岩浆冲洗过,从地狱最深处逃亡而出,他那半截身体经过的地方流满粘液与发黑发焦的污血,只剩一双充满着恨意与懊悔的眼睛在昭示着自己的身份。
吕素面色惨白地晕倒在一边,宁淮生冲出房门,趴在花池里呕吐不止,顾览因为心中太过震慑,仍旧立在原地,即使浑身发颤,脸上的神情却还算平静。
袁东鹏,不,这一团形状模糊残忍至极的东西,慢慢朝着顾览脚下爬了过来,他的下巴被人削去了,发不出声音,只能用布满血丝的双眼死死瞪着,像是有非常重要的事情向顾览倾诉,一个凶手的名字,或者埋藏在这座宅院里最深沉的秘密,但是他说不出来,死也说不出来,恐怕正是这种怨恨 ,才支撑着他活到了清晨开门的一刻。
袁东鹏使出最后的一点力气,向顾览举起自己被整齐切断的右臂,让他看着那个圆形的截面,顾览看到了,无声地向他点了点头。
然后他马上就像撤了丝线的木偶一般,失去了最后一点生命力,以一个扭曲、毫无尊严的形状滩化成了一片,那双憎恨的眼睛也蒙上了灰翳,迅速干瘪下去。
顾览走出房门,外面几个长风门的弟子正哆哆嗦嗦地挤在一处,想要进去却又不敢。顾览冷声道:撒上土灰,赶紧处理了。
灰蒙蒙的晨雾笼罩在这个四方宅院的上空,院角光秃漆黑的梧桐枝上立着一只黑雀,明珠似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这些人。
当日夜,朱晴房间莫名其妙地起火,连带着左右两旁的房子烧得猛烈,火光冲天,满城惊惶,长风众人整整耗了五个时辰都不灭,最后还是一场及时大雨才救了场。
自那之后,长风门便如同折了翼的雁鸟,再也飞不起来了。
翌日傍晚,玄鸩约顾览在流觞楼见面。
不是说期限三天吗,现在可还不到约定时间。
顾览在同前日一样的位置上坐下,不同的是,这次玄鸩没有摆酒,桌上亦未设宴,只有一壶热茶。厅内的灯光较之上次稍微柔和了些,玄鸩身着一件宽大的黑袍,侧身立于窗前,兜帽几乎遮住了全部的脸。
见人落座,玄鸩没有转身,两根手指捏着下巴,直接点入正题:你觉得是谁做的?
顾览倒了一杯茶,举到嘴边刚要喝又挥手泼了,仔仔细细地看一遍杯底,再重新倒了一杯:至少不会是朱天河。
为什么。
你不在当场,所以没有亲眼看到那副惨景,顾览轻轻呷一口清茶,我只知道一个父亲不会让自己的女儿遭受那样的痛苦,除非他不是朱晴的亲生父亲。
玄鸩兜帽的边缘微微一动:可若是陷入疯魔的人呢?
顾览道:那就应该直接在袁东鹏自己的房间里面杀掉他。这件事疑点太多了,首先第一个,朱晴的房间是封闭的,门和窗都从里面锁上,你想不到吧?
玄鸩似乎不太意外:这些事没必要再说一遍,因为当时我就在现场。
什么,顾览执杯的手一顿,思虑间想到了其他的事情,抬眼看向玄鸩,所以那个面具是你自己放的?
不是我放的,难道是你放的吗,还是说你的房间里藏着其他男人。玄鸩漠然说完,静静等着顾览回应,然而不料他迟迟不作回声,最终忍不住转过头来,目光在顾览脸上快速一扫,而后立刻转了回去。
顾览道:我误会你了,原来你没有长着老鼠眼睛。
玄鸩轻哼一声,稍微低下头:其实我今天叫你来,也不光是为了讨论这些。
是为了催我找菩提子么。顾览随话答话。
玄鸩双臂抱胸,双眼凝望着逐渐浓重的夜色,暮风将他的帽檐吹得飘忽,半晌后他才道:也是,像顾馆主这般经过大风大浪的人,怎么会因为那么一点小事就乱了心神呢,这样冷酷又无情的态度,正是医者应当保守的优秀品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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