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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定姻缘I(GL)——三月春光不老(41)

    这样的人,理当有任性的资格。
    受她「怂恿」,昼景大手一挥,吩咐管家:一月之内,诸如此类的帖子无需往本家主面前送了。
    管家垂手应是。
    所有的事处理好,她面上堆起笑:花姨,我去找舟舟。家交给你了。
    昼景拎着食盒守在女院门口。
    女院禁止男子入内,上次青玉道长来,还是十五殿下亲自领进门。披着男子的壳,就要守书院的规矩。好在等了没多久,一身儒服的少女雀跃着、矜持着、朝她含羞走来。
    怜舟没想过她能来。
    书院男女有多推崇昼景她是知道的,这样的人走在街上都少不了被热情的女郎送绢花、手帕、香囊、木瓜。
    八月中下旬,午时,太阳高高挂,怜舟掏出帕子为她擦净额头、鬓角的汗,接过食盒,笑问:你怎么来了?
    周围来来往往,世家贵女上赶着「偶遇」,烦不胜烦,唯恐将十一殿下、十七殿下引来,昼景牵着她的手:去别处说罢。
    秋水凉亭
    饭菜摆好,昼景在她对面坐下,懒洋洋地:想你了就来了。喜欢吗?
    这份突然出现的惊喜。
    怜舟捏着长筷,秉持食不言的规矩,点点头,眼睛弥漫喜悦迷人的光。
    为能和她多说两句话,怜舟斯文迅速地解决了中饭,害羞地擦了擦唇边不小心沾染的油水,和她分享小半日的所得。
    昼景听得津津有味,时而做出精准有效的指点,不出意外的发现,她的舟舟看她的目光越发火热。
    她慵懒地趴在石桌,下巴枕在手背:舟舟
    嗯?
    想亲一亲舟舟。
    直白、热情、偶尔不知羞耻、爱欺负人。这是怜舟表明心意后对某人的全新认知。
    她甚至开始怀疑初识时这人冷淡寡欲的气质是否仅存在于她的幻想。
    昼景耐着性子等她许可。
    风吹过凉亭,吹动耳边柔软碎发,少女忍着羞意看向四围,目光兜兜转转落在阿景泛着水泽的唇,她捏着锦帕,神情为难,像极了谨慎胆小的小白兔,既想吃眼前的美味,又怕上猎人的当,栽进深不见底的陷阱。
    半晌,她细声细气道:嗯
    昼景眉眼流转开璀璨的笑。
    但你、但你不准胡来,就一下。她强调:这是在书院,轻轻的、轻轻的一下就好
    得到了许可,昼景趴在那不动,对上那双羞怯困惑的眸,她笑了笑:舟舟,我可以亲哪里啊?
    怜舟热得别开脸,倏地生出一个念头:她作何要答应这人呢,看罢,她又在得寸进尺了!为何要把那么羞人的话,说得那样坦荡?她抿了唇,嗔怪:阿景,你不要带坏我。
    眼神幽怨、谴责,昼景笑弯了腰。
    笑得对面的舟舟姑娘拔腿欲走。
    被拦了下来。
    别走,答应了的还没做呢。昼景扶稳她肩膀,凑近了能清晰察觉少女娇躯不可抑制的轻颤。
    楚楚惹人怜。
    她柔声道:别怕,不欺负你。
    怜舟颤巍巍双手扶上她的腰,眼眸如水,忽而水光泯灭,她闭了眼。
    待君采撷
    昼景好整以暇地看她,眸色微深,浪潮翻涌,凝着眸子细浅惑人的笑,搭在肩膀的手顺着纤细的手臂,拂过料子精致的衣袖,悄悄掌控在那把细腰,怜舟忍着没动。不敢动。浓密不安的睫毛暴露了她当下似乎并不太平静的心绪。下颌被温润的指节抬起。
    要、要来了吗?
    于是扶在昼景腰间的手下意识收紧。
    身心煎熬。有着不能反驳的期待。心跳怦然。
    等了又等,忍了又等,捏着她下颌意图对
    她做亲密事的人却忽然停了下来。
    娇唇微启,怜舟刚想问她为何不动,唇泄出一道缝,昼景瞅准时机贴了上去。
    轻抿花瓣,亲吻花瓣,舌尖缱绻暧昧地流过那分软,勾勒绵延,如世上最秀气的笔锋,描绘出少女青涩绽放的美。
    情窦初开,情意微熟,酿有甜美的汁。
    经不起品尝。
    脑子是懵的。
    心神为此变得慵懒,倦倦的,心潮缓慢跌宕。怜舟叩紧了牙关,下唇被细描。昼景慢悠悠放过她,经水润过的花果然美得鲜活。她满意极了。
    我喜欢
    她话音刚落,怜舟颤栗着心倒在她怀抱。
    这一下确实很轻,轻得把她魂魄都要勾走了。短暂的瞬息被巧妙刻意地拉成漫长画卷,少女声线不稳,唇红且艳,比上好的胭脂涂抹的还要均匀漂亮。
    羞的
    血液仿佛都凝在了那。
    阿、阿景。
    昼景回抱她:在呢
    怜舟放心地窝在那温暖的怀抱,有一刹不舍得离开。
    但她还是挣扎着退了出来,用那柳絮绵软的眼神看了昼景片刻,害羞的、大胆的,像是要再次把人郑重地铭刻于心。
    时辰不早了,我要回书舍了。
    午间不睡一会,后半日没饱满充沛的精力应对接下来的课程。
    昼景指腹划过她红晕潮生的脸蛋儿,笑:嗯,回罢。
    怜舟不好意思地伸手拉下了她的手,看了眼石桌摆放的蜜饯碟子,侧身仗着手长拈了两枚,一枚喂到昼景嘴里,剩下一枚自己吃了。
    甜甜的,是阿景亲她的味道。
    她含羞跑开,背影纤美。看着看着,昼景舌尖抵了蜜饯,一边的腮帮子微微鼓起,指腹抹了一把唇。
    喜欢
    她眼睛亮了亮。
    收拾好食盒,笑着离去。
    良久。风吹垂杨柳,十五殿下阴沉着脸迈开步子,转身,摧残了一地娇花。
    一路小跑着回了书舍,脸颊蒸腾的热意散在八月长风,怜舟嚼着蜜饯果肉,简单的梳洗后,躺在书舍床榻,侧身不教人看到她此刻的面容。
    十七殿下气冲冲推门进来:李十五发的哪门子疯!
    第54章 大有来头
    她似乎每天都是风风火火气冲冲,怜舟对他人的事没有太强的窥探欲,更别说关乎两位殿下。
    甜蜜的心事被打扰,她轻轻叹气,打算好生睡一觉,养精蓄锐,准备午后的学海征途。
    然而李十七不这样想。
    她气得磨牙:招她惹她了,要她那样的眼神看人?
    一间书舍,统共两人,怜舟不说话,她一个人说得没滋味,撒气都没人配合。
    喂,别睡了,李十五疯了!你都不敢想她说了什么!李十七吸口凉气,道了句好家伙:她咒你不得好死哦。你说气不气?咒你也就罢了,还带上景哥哥,疯了,要不是鞭子被沈端拿了去,看我不抽她!父皇骂我我也得抽她!
    她提到昼景,怜舟神情一怔,睁开眼,规规矩矩坐起身:殿下碰到十五殿下了,她来书院了?是在哪里碰见的?
    是啊,她不来书院怎么能把本公主气成这样,别管在哪碰见的了,你先和我一起骂她!
    一个人骂总归是不痛快的。
    她说阿景什么了?
    她?李十七白眼直往上翻,不甚雅观却充分表明了公主殿下眼下的心情。
    她说景哥哥被狐媚子迷住了,哦,狐媚子说的就是你,好端端的李十五来书院也就罢了,怎么那么大火气,见谁瞪谁,阴森森的,邪气!
    还有呢?
    李十七哼了声:你不是要午睡吗?怎么忽然感兴趣了?
    怜舟想了想,下了床榻,抚平衣衫:我不睡了,不如殿下和我好生说道说道?
    满肚子话有人听也不错,李十七不再怼她,将之前遇到李十五的事讲明:不知她给哪生了那么大的火。你得小心了,我每次得罪了她,总有那么两天事事不顺。
    依我看,她这人心眼小,报复心强,谁让她不好过了,她能把人挖出来再晾在太阳下暴晒,狠辣着呢。
    本公主和她比起来顶多是任性,你该庆幸不是十五皇姐和你同住一间书舍,否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十七殿下人不坏。
    骄纵、跋扈罢了。
    天家当做金丝雀来娇养的公主,莫说明面是如何优雅高贵,私心里哪个不骄纵跋扈?
    殿下不过是没藏着掖着而已。
    动不动爱拿鞭子抽人,一鞭子下去能打得人皮开肉绽,然软鞭被沈院长没收,在书院,有沈院长压着,行事乖觉不少。
    她说的有道理,幸亏不是和李十五同居一室。想想李十五阴沉阴鸷的眼神,怜舟脊背禁不住发凉。
    竟然能在她嘴里听到尚且算得上夸赞的话,从小到大明面上把她夸得绝世仅有、背地里骂她任性胡闹肆意妄为的大有人在。
    李十七眼睛不眨地盯着她,想了片刻终于想明白这人「玷污」了景哥哥,没被她抽死的因由。
    公主殿下能打死人的软鞭又不止一条,只要她想,娇弱如一朵花似的少女根本逃不开她的魔爪。
    那么为何就逃开了呢?
    甚而李十七还能在想和人说话的时候找上她。
    因为这人不谄媚。脊梁是直的。不卑不亢,有文人引以为傲的风骨。
    可李十七认为这东西不是读书就能读来的,很大程度是天生的、骨子里淌出来的凛然清高。
    崔知是世家嫡女又如何,见了她还不是和没骨头似的。怜舟不是。
    怜舟出身不好,能进书院完全是顶着世家主夫人的名号,有昼景亲自举荐。纵观偌大的书院,能和她说真心话不逢迎的,一个讨人厌的沈端,一个同样讨人厌的怜舟。
    李十七脑壳疼:你怎么偏偏和本公主喜欢同一个男人呢?
    若非如此,姑且还能做朋友。
    怜舟笑看她,为此刻的和解。仍是那句话,来书院是为求学,不是来树敌,书院内她交了几个朋友,如宋染、如郑家妹妹。
    结下
    善缘,不期许往后会成为她的助力,但千万不要成为阻力。殿下能暂且放下对她的恶意、成见,她乐见其成。
    不免释放出柔柔善意:我想,殿下会找到那个疼你爱你、将你捧在手心的良人。
    有妇之「夫」,就莫要想了。
    良人?
    女孩子家聚在一块谈论未来的夫君,是闺中密友逃不开的话题。
    说到良人,李十七莫名想到沈端那张精致的冰块脸,她身子发抖,暗道:魔怔了。不仅和情敌谈论这码事,还在提起良人的瞬间想到最不该想的那人。
    她疯了不成?被沈端虐出毛病了?
    怔了怔,当真魔怔了继续想:沈端那么冷的人,也会捧着一颗火热的心去爱别人吗?
    想象不出来。
    她沉默不语。
    怜舟没在意她的沉默。书舍寂静无声。
    昼夫人!请留步!
    声音从后面传来,青玉道长寻了沈端,得到沈院长同意方才踏入此地。一身道袍,日光下仙风道骨。
    与阿景定情后这还是头一次从旁人嘴里听到「昼夫人」这样极具身份象征的字眼。
    大周世家主女眷之中,论尊荣排在第一位,昼夫人,昼景的夫人。
    她克制着脸红,温婉有礼:见过道长
    青玉不敢受她一礼,尤其此行是有求于人,亦或是有求于狐。
    他看起来仙风道骨,实则来书院的路上着实不太平。跌宕起伏,御剑飞行被不长眼的仙鹤撞下来,途径一片山林,被林子里刚成年的一只狼妖偷袭,抢了他的拂尘。
    来书院时破天荒被门前台阶绊了,险些当众丢了玄天观道人的脸面。
    气运被截,容不得他不信。
    看他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怜舟善解人意道:道长来此,我能为道长做什么吗?
    青玉顿时感激她的细心体贴,正愁不知如何开口,有了引子,他将几日以来发生的事慢慢诉尽。总归就是两字:倒霉。
    听了他的遭遇,怜舟深表同情,难道方才那一眼,她觉得道长心情算不得好。一桩桩的倒霉事接踵而至,能开心才稀奇罢。
    她眉目温和:道长怀疑是我家白狸截了道长气运,想找它赔不是?
    白狸无辜受苦,道长若能和它赔礼她也是开心的。至于气运一说,她不明白。她只问她想明白了的。
    青玉叹息:确是如此。那只灵狐呢,不知在何处?
    白狸出去玩了,玩累了大概会回。正说着她眼里多了一抹喜色:白狸?
    招招手,大狐狸欢快地朝她跑来。
    午后拎着食盒,昼景回府一趟思来想去仍是往御书房递了一道密折。
    奏请十五殿下就藩。
    大周皇室阴盛阳衰,皇子不多,是以嫡出的几位公主生下来按照皇子序齿来排,有封号,有封地。
    按理说既享皇子待遇,成年后回封地管理一方亦是回报君恩。
    而上至君王,下至朝臣,似乎都忘了这回事。所谓的享皇子待遇,也只是得了陛下更多娇宠。不论君臣,压根没把此事放在心上。
    没人真敢要公主殿下就藩。
    昼景一道折子无异于在陛下头顶炸开一道响雷,提醒他君无戏言。
    这事也只她敢做,只她能做。累代的功勋放在那,提了也不算过分。
    陛下昔年当着文武百官承诺嫡公主亦可封王,她想借陛下金口一诺,逼十五殿下离开浔阳,离开舟舟。
    至于其他几位公主,没有朝臣支持不会轻易离京。
    上位者一时口快脑子热了说出女子可封王的话,昼景敢用项上人头担保,陛下此时定然悔了。
    不过没关系,她仅仅想要李十五离开,不想舟舟身边存在一丝一缕的威胁。
    同密折一起附上的还有身为臣子被殿下深深爱慕的困扰比起李十七的任性追逐,李十五的至死偏执才更令陛下担忧。
    陛下乃慈父,哪怕
    他忌惮女子不愿放权,涉及爱女,他会同意的。
    大狐狸隔着一步之距跳进少女怀抱,担心动作慢了接不住它,怜舟很是紧张地迈了半步,双臂牢牢抱住狐狸,亲昵地摸它脑袋:好白狸,你看谁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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