昼景接连被她翻来倒去,瞅准了机会亲在少女白得会发光的手背,蓬松的尾巴重新晃动起来,摇摇摆摆,看它恢复活力,怜舟眼睛弥漫浅笑:你呀
笑容渐渐变得苦涩。
眼眶晕着一圈薄红,眼尾染了几许潮湿,抱狐狸在胸前,嗓子跟着哑了。
白狸,你说她到底喜不喜欢我暧昧来去,若她哪天觉得没意思了,又该如何自处?
两行清泪缓缓淌下,打湿了狐狸毛。昼景身形呆滞,挣扎着想从她怀里出来。
别动怜舟抱紧它:心很冷,让我抱抱。一会就好
闻言,昼景顿起怜惜之意。
她或许,的确太恶劣了。上瘾般的想看她眼睛里流露出的在意,折磨她,逗弄她,其中固然有狐妖自私掠夺侵占的天性在,也有不可自拔地想欺负舟舟姑娘的心在作祟。
太坏了
都把人欺负哭了。
不知该如何做,白狸,想陪在她身边,也好让她陪伴着。但三月之期到了,她闭口不提,你又打碎了她的珍藏,身无分文,住的地方也没了
她声音哽咽:喜欢一个人真的好苦,她偏要折磨我,让我患得患失,要胡思乱想,她好讨厌。好讨厌她。
大狐狸贴着少女软绵的高耸,没有心猿意马,没有身子僵直,内心深处久久回荡着一个念头:
她想和在一起?
没有什么比得上心尖上的姑娘比你想象的还有在意你更值得人振奋了。
怜舟哭得梨花带雨,最后委委屈屈趴着梳妆台,小睡过去。
她不敢扑在阿景床榻小声哭,没名没分的,无端使人感到羞耻。
大狐狸探出脑袋,亲在少女脸颊。
好舟舟,给你赔礼认错了。
这一天似乎过得格外漫长,怜舟醒来时,距离午时还有小半个时辰。闯了祸的狐狸不知跑去了哪,内室燃着熏香,怜舟肩上盖了一件雪白袍子是阿景的。
她心下微暖,悉心将袍子叠好,起身走出门。
阳光明媚,下人们来来往往,庭院里的桂树开花,香飘满园。目光翻阅,远处池子里的睡莲跟着竞相盛放。
八月,景象很美。
昼景不声不响走过来:舟舟
怜舟被她惊了一下,捂着心口,小声嗔道:你怎么走路没声音?话音刚落,明白此人绝对是在故意吓她,唇瓣微启:你可真坏
恶劣地没了边。
转念一想自己好好的清白姑娘栽在她身上,一肚子委屈还没处说理去,嗔恼意味更甚。
昼景玉带宽袍,微微俯身:舟舟,想吃你亲手做的桂花糕了。
不远处桂花开得热烈,怜舟瞥了眼,没吱声。被看得烦了,嘴里嘀咕一声,抬腿挎着小竹篮往沉甸甸的枝头摘垂落下来的饱满桂花。
少女一心一意摘桂花,年轻的家主笑意盎然地看着她,像在看绝世的风景。
风景入人心,舟舟姑娘妙曼纤细的身影刻在她心上。这一幕,很多年后想起都历历在目。
她贪恋她的温柔,她的所有。恨不能以恶劣的方式占据她的全部她的喜怒哀乐,她的愁肠百转、一颦一笑,更巴不得「昼景」这个人时时刻刻在她心尖环绕。
昼景眼里迸射出耀眼的光。
背对着她,怜舟一颗心都在矜持
颤栗。
被她丢在身后的目光,太烫了。
午后,贪食的家主如愿吃上新鲜出炉的糕点,指尖捏着,漂亮的骨节映入怜舟的眼,怜舟安安静静坐着、看着。
舟舟,你也来吃。
一个清白正经的姑娘家,不会无缘无故的对一个人好,不会为她洗手作羹汤,不会操心她有没有吃饱,有没有吃好。怜舟希望她能懂。
她在用自己的方式来说一句「喜欢」,道一句「不舍」。
没有了契约的束缚,没有横在两人之间的交易,那些虚假的成分剔除,不用再伪装世家夫人,不用想着那些真真假假,怜舟此时此刻是在坦诚地做自己。
她深深地凝望昼景那对清明澄澈的凤眸,没说话,伸手欲接。
还是我喂你好了。昼景捏着糕点,小心喂到她嘴边:来,尝尝,舟舟手艺一绝,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桂花糕。
你喂?
是啊,喂你。来,张嘴。
怜舟心湖被她搅乱,一瞬间起了许许多多不管不顾的心思,她想:不然就破釜沉舟试一试罢。也省得日后留下遗憾不是吗?
阿景若不挽留她,她是没资格也没脸面留在这了。
身无分文不要紧,她有很多可以用来换钱的手艺,肯吃苦,勤奋,不怕养不活自己。
就再放纵片时罢。
明日就离开。
她走了,阿景无需烦恼,对外宣称两人和离
樱唇微张
软嫩的舌尖轻扫某人温润白净的指,小块桂花糕被喂到嘴里,怜舟羞赧地别开脸,细细咀嚼,耳根、脖颈,染了粉艳的红。
昼景眸色幽深,捻了捻被轻薄的指尖,笑了。
和谁学的?
怜舟被她问得哑口无言,羞涩慌乱,她涨红了脸:冒、冒犯了。
头也不回地跑开。
到底是高估了自己的脸皮,她实在、实在没办法忍着羞耻引诱她喜欢的人。她以为,以为做到这份上阿景应该会明白
这份难堪混乱的心绪持续到入夜,反而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少女长发柔顺披散在双肩,盯着同一个已有足足半个时辰。
内室珠帘被挑开,昼景周身上下裹着沐浴后的清爽,长腿瘦腰,凤眸薄唇,睫毛浓密纤长,浑然不知从哪个富贵窝里冒出来的美人,既仙且妖。
怜舟爱极她相貌身骨,此时一反常态地忍着没回眸。一片静谧,半晌,她幽幽一叹,眼睛酸涩,忍着泪意起身铺床。
柔软的被褥铺在地面,不禁感叹时光飞逝,她已有三月没睡过床了。
终究无声看向长身玉立的某人。
昼景睫毛轻眨,眨落了一地的情愫,化作会飞的萤光融化在怜舟晕了水意的杏眸。
她再也克制不住,轻声哽咽:你能不能等银子攒够了再赶我走?
她发誓,这是最后一次抛却颜面去争取。
昼景语气无奈:傻子,打什么地铺,怀里来!
怜舟盈盈水眸痴然望过来,无声胜有声。
嗔怪、怨恼、纠缠、不舍,隐隐约约勾人心弦的倔强,四目相对,恍惚诉说了太多。
她抿着花瓣娇软的唇,愣是看得昼景心头软成一池春水。
你要来我就来,岂不是显得格外轻贱?
抿着唇瓣的人终于淡漠出声,到底是个十八岁未经人事的姑娘,经不起几多逗弄。
昼景折磨她的心思淡了,天性阴暗的一面早在少女抱着狐狸偷偷流泪的那刻节节败退,她搓了搓指尖,上前几步搂了那段细腰,低低哀求:不和离了好不好?
怜舟身子微震,悬在睫毛执意不肯落下的泪珠砸碎在某人肩膀,渗进精贵的衣衫。
耳边轰鸣,一颗心自囚牢里得到解脱。
留下来好不好?就这样过一辈子,你陪着,陪着你,们可以在春天放风筝,在夏天游湖泛舟剥莲蓬,在秋天看满地金黄,冬天围着火炉看红梅落雪天地清寒。
舟舟,喜欢
你。喜欢逗你、欺负你是真,性子恶劣是真,不是什么好人是真,爱看你在意我、为我辗转反侧是真,想和你共度余生的心,也是真。
她局促地抱着怀里颤抖不止的人,言语苍白:不要哭了
你知不知道你知不知道今天我等这句话等了多久,有多无助,你知道吗?哭声细弱,她红着眼睛活脱脱受欺负了的小兔子。
第一次喜欢一个人,一颗心被捏来揉去。她抱紧昼景的腰,宣泄地扑在她怀里:真是真是讨厌死你了。
眼泪浸透胸前的衣襟。
昼景拥着她:是啊,简直太坏了。怎么能对舟舟做这么丧心病狂的事呢?
你好可恶怜舟吸了吸鼻子,面上沾满泪痕。爹娘去后,她再也没像今天一样痛痛快快地哭过了。被注视着,她不好意思地捂了昼景那对会勾人的凤眼:你、你放开。
不放。以后都不放开你了。她眸色火热:认定你了。舟舟
直白大胆的宣告扯断了少女最坚强也最脆弱的防线,心腔的空虚一股脑被满满侵占,她松了手,无力地趴在昼景肩膀哭泣,大有要用眼泪冲刷掉所有委屈的意味。
小声哭着,哭得人心肠都软了。昼景轻拍她脊背:向你赔不是。别哭了,的家就是你的家,的人也是你的人。住进的家,闯进的心,想走都不可能了,舟舟,很霸道的。
可恶
音色喑哑
年轻的家主灿然地笑了笑:和你赔不是了,原谅罢。
有你这么赔不是的吗?一点诚意都没
下颌被温柔抬起,昼景凑近蜻蜓点水般吻上她沾泪娇唇,舌尖轻舔,凤眸含笑:那这样呢?
第50章 吾妻
柔软的唇触即分,快到怜舟尚未反应过来,已经对上某人使坏的眸。动作慢了半拍,心慌慌地想从她怀里退出来,腰肢被搂紧。
跑什么?
昼景不满地看她,流连了锦绣山河都比拟不出半点风流的眉梢微微上挑,怜舟脸颊红晕横生,恍恍惚惚地想:她又在仗着美色勾引我了。明知我见不得她蹙眉,明知她蹙眉都是极好看惹人疼的。
是对方才的赔礼不满意吗,觉得时间短了,仓促了?她暧昧低笑,凑近少女可爱通红的耳尖:要不要再来一次?
气息飘进耳朵,轻飘飘又沉甸甸地累积心口,腰上的那只手沉稳有力,仅从表象丝毫看不出如此苗条纤细的人还有这把子力气。怜舟心头鼓噪,两手支撑在她肩膀,不敢看她眼,小声道:这算哪门子赔礼
分明是耍流氓。
然而耍流氓的人换成九州公认的第一绝色,怜舟也没觉得吃亏罢了。
阿景的唇很软,上次她用指腹描绘她唇时就已经知道了,软得不可思议。方才脑子是懵的,这会仔细回忆,那唇也是香的。微甜
像亲吻一朵沾了水露的花瓣。
做梦似的
她没力气挣扎,羞得头顶快冒烟,这人怎么想一出是一出,太随便了!
你快放了我。
说句好听的,哄我开心了,我就放过你。
你怜舟怔然:你方才还不够开心吗?她下意识看了看家主身后若这人有尾巴,恐怕尾巴都要翘起来了,看把她得意的!
昼景眉眼弯弯:方才我主动了,这次换你。
都是女孩子,怎能只有人主动呢。
快,说句好听的软话我就放你就寝,不然她眸子媚意流转,妖冶邪气:不然,吃掉你。
怜舟受不住她调戏,也知她肆意本性,不敢「以身涉险」。
内室烛光昏昏,晕黄温暖,慢悠悠的情调,捅破窗户纸的温情脉脉,又在昼景偶尔唇角上扬的瞬息扬起丝丝缕缕过火的情热。
情爱一道上,昼景断然不是克己复礼的君子。哪个刚表明心意的人会这样看着喜欢的人呢?
太
太嚣张了
怜舟小脸像是着了火,腰肢倏地软了下来,下唇快要被咬破了,她踮起脚尖,颤抖的唇贴近某人的耳,软绵绵的近乎低吟:求求你
快放了她罢。
就不怕把她吓跑吗?
她胆子再小一点,真的就要哭了哦。
恃美行凶的大流氓。不能仗着我喜欢你,就无法无天罢。
昼景笑得牙不见眼,被取悦地整个人释放出一种朝气蓬勃的美,心尖晃悠悠的,她想,以后少不了有机会听她求饶,凤眼微眯,搂在少女腰间的手轻柔缠绵地移开。
放手都放得这么这么什么怜舟时想不出词来形容,她脑子太乱了。
好容易「逃」了出去,头件事要做的,便是吹灭了内室的烛火。
眼前天地由明转暗,她悄悄松了口气,脸红如天边的火烧云,借着夜色遮掩,可以尽情流淌如水的羞涩。
昼景在暗色里笑得缱绻温柔,好在月辉皎洁,不用担心喜欢的姑娘因为一时慌乱磕碰了腿脚,她柔声道:以后记着,不准逃了。
转过身,大大方方解了衣袍,上床休息。
怜舟捂着耳朵不敢听,背着身子更不敢看,面红耳热地睡倒在她的小窝,软软的被衾覆盖躁动的心跳。
长久的寂静。
连窗外的风声都悄然隐退。
太像一场虚幻的梦了。
怜舟揪着被角:阿景?
嗯?
她果然也没睡着。
怎么可能睡得着呢?唇瓣不住地贪恋那蜻蜓点水的吻,掌心还弥留少女腰肢柔韧的触感,颗心为光明正大住进个人雀跃狂喜。
所以,怎么可能睡得着呢。
知道她睡不着,怜舟患得患失的心反而安稳了。她
侧着身,语气温柔:没事了,睡罢。
其他的,留给明天。
淡薄的月光如轻纱遮掩,床榻之上,昼景唇角翘起好看的弧度:舟舟怎么能这么可爱呢?她侧身对着她喜欢的姑娘,心道:何时才能把人哄上床呢?睡在地上,入了秋天气可就越来越冷了。她笑得不怀好意,我的舟舟啊。
小鹿终于跌跌撞撞地栽进狐狸的温柔陷阱,步步为营,为了那颗心,为了冬日能互相依偎的温暖。昼景从来都是务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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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定姻缘I(GL)——三月春光不老(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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