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洵跟着仰头,表情很乖,吃好了。
那就走吧。白浅眠想要往外走,潘洵忙拉住他胳膊。
去哪?
送你回去。
什么?从柜子上站起,潘洵微低着头,这帐篷搭的不高,虽然他站直了也不一定能碰到顶,但下意识的他就是会低着点头。
我住的地方你也看过了。白浅眠目光朝着另一边,没看他的表情。
潘洵沉默了下,委婉道:天都快黑了。
你想在这住?
不可以吗?潘洵指指角落的木板,不是有床吗?
冯金冯玉两兄妹这会可都在医院里呆着。
你不......
我不想再走了。松开白浅眠的手,潘洵直接去了其中一张木板上坐下,抱怨道:今天太累了。
他这会倒是耍上无赖了,白浅眠直愣愣看着他半天,哑声道:可我夜里还有事。
什么事?潘洵已经躺下去,脑袋枕着自己的手。
我得出去干活。
大半夜的?潘洵重新坐起来。
白浅眠点点头,到时候乱哄哄的,你也睡不着。
我也去。潘洵异常坚决。
白浅眠的面色变了变,看看帐篷帘子处泄露进来的那点光亮,其实你现在回主城区还来得及,我送你。
哎。潘洵闭上眼又躺下了,说什么也不动。
白浅眠在原地站着发了会呆,潘洵感觉到人朝自己走过来,他开始慌了,怕白浅眠撕破脸不管不顾就拉扯自己起来,潘洵完全相信白浅眠有这个实力将自己扔出去。
白浅眠走到木板旁,潘洵心中慌张面上不显,他掀了掀眼皮子,瞥一眼就扭过头去。
......白浅眠动了动脚,轻撞了撞他的腿,起来。
干什么?潘洵沉下脸。
......白浅眠沉默了下,像是不想跟他较真,低声道:我铺床。
哦。潘洵心中松了口气,面无表情的挪动到一旁。
白浅眠弯下身,将一旁的被子铺平到木板上拍了拍,又拿过一边的被子打开。
潘洵双手抱胸在边上看着,人一退开,他干脆脱了脚上才穿暖和的棉鞋钻进被窝里,躺好了才想起问,这是谁的床?
白浅眠直接转过身去没有搭理他。
潘洵又问,你晚上吃什么?
不吃。
这怎么可以?帐篷里是比外面暖和,但到底不是楼房,帘子的位置一直有风吹进来,潘洵进了被窝后就不愿意出来,好在白浅眠的床铺离他的床铺不远。
没胃口。白浅眠拨弄了下火盆。
潘洵盯着那点微弱的火苗不说话了,他开始想自己吃的那两个番薯是不是人一早给自己准备的晚饭,结果......
你晚上干什么去?大半夜的能干什么活?原来除了洗车白浅眠还找了别的事情吗?
白浅眠抬头看了他眼,没回答,默默给自己铺好床。
潘洵也不说话了,从被子里探出个脑袋,他望着白浅眠的后背,目光一路往下,最终打量起人那双修长结实的腿。
说起来,白浅眠也就个子比自己矮些,可身体哪个部位看着都比自己强壮,也许是长年累月的干体力活吧,力气还出奇的大。
你涂药膏了没有?潘洵边问话还边打了个哈欠,看白浅眠脱了外套躺上床,背对着自己侧身睡。
白浅眠没有出声,潘洵看到他的脑袋动了动,知道人没有睡着,他贴心道:我说你的手,那药膏涂抹的勤快点。
潘洵再等了会,白浅眠还是没回应,他只好躺平了视线慢慢落到帐篷顶。
那盏充电的小灯被白浅眠放到他先前坐着的柜子上,外头天色暗下来后,周围逐渐听不到人声了,由小灯散发出的光亮让帐篷内的一切变得模糊,隐隐约约只剩下轮廓。
潘洵以为自己会睡不着,时隔十五年,他和白浅眠再一次躺在一间屋子里睡觉,他有太多想说的话,临到头了却因为对方的反应失去勇气。
是啊,或许白浅眠压根不愿再回想起,耿耿于怀的或许只有自己。
乱七八糟想着事情,他听着另一头传来的呼吸声,不知不觉就陷入了混沌。
再醒来是被外头的阵阵脚步声惊起的,潘洵仿佛听到女人的喊叫声,闹哄哄的似有数百人一起从帐篷前经过。
怎么了?发生什么了?一坐起身他就看向白浅眠的床铺,人不知何时起来的,这会已经穿戴整齐。
没事,你可以接着睡。
你要去哪?潘洵急了,从被窝里直接坐起来。
白浅眠左手拎着个大铁桶,右手拿着个手电就要准备出去。
潘洵急急忙忙穿鞋,顺带着抬起手腕看了眼表上的时间,凌晨三点四十,这个时间出门怕是天都还没亮。
你要去?出了帐篷,白浅眠慢了脚步等他。
潘洵跌跌撞撞跟上,发现周围全是急匆匆跑动的人影,他停下来的这会功夫还被两个路过的男人撞了肩膀,稳住身形后,他先压下心中的惊诧,义无反顾道:我陪你。
第12章 吃 您为何来这里?
他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白浅眠没忍住笑了声。
这一声笑很短促,就算潘洵马上看过去也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走吧。陆陆续续的还有人往前跑,白浅眠招呼了声后也加快脚步。
潘洵尽量跟在他身旁,看着手电在前打出的光亮,身前身后全都有人,大概是因为自己在吧,白浅眠时不时的停一下等他。
不过这也不怪潘洵,他对这乱糟糟的棚户区不熟悉,到处都是一样的帐篷和铁皮屋,很容易走错。
天也还没亮,有时候其他人的手电还会照到他脸上来,晃的他眼睛都得闭上。
这究竟,眼看着越往前人越多,潘洵慌了,干什么去?
你放心,白浅眠跑的很轻松,潘洵这会觉的人不只有力气大了,白浅眠一手拎着铁桶,气都不带喘一下,不是去抢劫。
就算是抢劫,潘洵觉的,人比那天重逢时活多了,哪怕对自己说话夹着棍棒他也高兴,哪有拎着桶的呢。
到了。
往前再跑了几步,潘洵看到密密麻麻站着的人群,这些人都是短短时间内从棚户区各地赶来的。
这是......他左右打量着,白浅眠忽然伸手抓了他把,潘洵奇怪道:怎么了?
他以为白浅眠是要跟自己说什么话,体贴的弯下身。
白浅眠确实要跟他说话,先拉着他往旁走几步,交代道:你就在这里站着吧,一会比较乱。
你们是在等什么吗?潘洵看出来了。
嗯,主城区的饭馆和酒店半个多小时前就关门了。白浅眠从桶里拿出个小铲子。
潘洵蹙眉,疑惑道:什么意思?
主城区的饭店饭馆关门,他们在这里守着又是干嘛?
所有剩菜和剩饭都会统一集中起来处理。白浅眠点到即止,看着潘洵的脚,你鞋子刚换的,别弄脏。
潘洵下意识低头,脚上鞋子并不合脚,虽然是新的,这棉鞋大概是用料不好,也不怎么暖和,他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你......他抬起头刚想说什么,等待的人群忽然骚乱起来。
潘洵顺着车灯照来的方向看去,三辆专门运载泔水的车子停了下来,人群一窝蜂就要往上涌,那开车的司机拿起车里黑色扩音器大喊道:都退开!退开!
因为他的骂声,蠢蠢欲动的人群平息下来一点,男的女的老的少的,彼此拉扯防备着一块往后退了几步。
司机这才满意,按下车中倾倒的键位,三辆泔水车一起将后斗装满的食物残渣倾泻到地面。
潘洵没忍住捂了下鼻子,他看着三辆垃圾车扬长而去,人群终于控制不住了,一窝蜂涌上前。
他还在原地站着,身后陆续有人越过他跑向前,所有人都打着手电,有的人脑袋上戴着帽子,灯光从帽子上照出来。
他们满眼急切的在那堆泔水里翻找着,天空还很黑,这里的人们却热火朝天的干起来。
白浅眠早消失在身前,潘洵深吸口气,鼻子里闻到的全是混杂了的恶心味道,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能看到这样的画面,这些人包围着食物残渣,像是团团转的蟑螂。
忍住恶心,他往前走了几步。
这会所有人都在忙碌,没人注意到他的无所事事,潘洵试图从这些弯腰翻找泔水的人里找出白浅眠的身影。
他一步步往前,最终还是没能顾上刚换的棉鞋,鞋子踩到稀馊的剩饭,脚底黏黏的,他没注意到另一只脚,也不知踩到什么骨头上,加上剩菜的油汤,滑的他差点没摔倒。
这种昏暗环境下,周围全是乱糟糟翻找的人,喊了白浅眠的名字恐怕也听不到。
潘洵不得不低头认真走路,这一看,他差点没踩到旁边男人的手。
对方单膝跪地,双手将地上的剩饭拨开,从中仔细翻找那些没吃完的肉。
啊,骨头!从一堆青菜里找到根大骨头,上面还有没吃完的肉,男人用手电打着看清楚了,兴奋大叫。
潘洵停了步,再往前全是撅着屁股的人,他走不过去,一旁男人手上提着和白浅眠相似的铁桶,将所有找到的肉都放了进去。
人群很开心,时不时就能听到兴奋的喊叫,潘洵不知为何觉的头晕,他呼吸了口气,胸膛还是憋闷。
啊,有酒!另一旁有女人叫了声,周围的人群也顾不上看她羡慕她,潘洵皱着眉,犹豫再三还是开始往后退。
女人从剩菜堆里扒拉出半瓶酒,很小心的放到手提着的篮子里。
潘洵脚上的棉鞋算是废了,不说油污,他走出来时脚背上还勾着两片青菜叶,他是弯腰拿掉也不好,抬脚甩了甩,那被人咬过又吐出的叶子愣是顽固的不肯离开鞋子。
他就这么看着身前五步远处,人群像是推土机,很快,小山高的泔水堆就变平了。
天色逐渐亮了点,潘洵更能看得清了,他控制着自己不去想,然而那一双双手在泔水里翻找着,他难免回忆起自己以前吃过的饭。
在潘家时很少有需要他出面的应酬,但偶尔也会和朋友去酒店里用餐,那时候他们都是吃了就走,从没思考过剩下的饭菜是怎么处理的。却原来,整个城市的泔水都会合并到一起,只要一想起身前这堆残渣里有多少人的口水,吃饭的人或许还往里边扔了烟头、餐厅纸等,甚至于随口吐了唾沫都不是不可能......
可如今,这些泔水全都倒在了一起,被身前这帮人当成钻石珍宝般,如此仔细的翻找着。
呕!潘洵是真没忍住,面色青紫一阵,反胃让他吐了出来。
没人注意到他,所有人还在那堆剩菜里找寻着。
潘洵不希望自己的呕吐物溅到那堆混杂了的泔水中,他怕有人再试图从中找点什么出来。
不想还好......一想他更加压不住,弯下身,一路反呕一路踉跄往外走。
等离人群远了一些,潘洵终于能喘过口气,他擦了擦嘴角,庆幸晚上没多吃什么,那两个红薯就算没消化完,这会也吐完了。
潘洵觉的自己落下了极大的心理阴影,他无法忍受白浅眠也在这堆人中间。
找了个角落,他安静呆着,天光彻底大亮后人群慢慢散去,所有人都心满意足的提着收获离开,潘洵低着头,也不管什么人从自己身前经过,他甚至没有想白浅眠是否能够找到自己。
起来了。又一个人从身前过,这一次人没有直接走开,反而靠近过来停下。
潘洵缓慢抬头,白浅眠在初升的朝阳下整个身体似都往外散发着光辉,他提着个铁桶,视线温柔的望着自己。
你......潘洵只扫了铁桶一眼马上转移目光,暗哑道:好了?
起来,白浅眠低垂眼睫,嗓音平静道:回家了。
潘洵动了动,蹲的久了双腿有些发麻,可为着那个家字,他很快站直了。
白浅眠先迈步,潘洵在后跟了两步上前与人并肩,他还是不去看对方手中提着的铁桶,艰难道:你们捡这个,干什么用?
白浅眠单手将铁桶提的稳当,人沉默了许久后干巴巴吐出一个字,吃。
......潘洵右手握拳,松开后插到裤兜里,他问了个白痴至极的问题,怎么吃?
我们挑拣的都是骨头和肉,有的骨头上有肉没有啃完,我们会将肉都撕下来清洗干净,白浅眠真就仔细说起怎么吃,好的肉,我们自己留着重新烧一下就吃,那些不那么好的我们会卖了,棚户区有人专门做这生意,她们收了那些肉后也会清洗干净了,切碎做成饼再拿出来卖,只要三钱令一袋子,骨头的话也有人收,我们卖给他们,他们再卖给农场做成饲料。
你们......潘洵呼吸急促起来,吃的都是这种肉?
也许你觉的恶心,白浅眠平铺直叙道:但对生活在棚户区的人来说,这是很好的食物来源,如果没有它们,每年会多饿死很多人。
可是这样的食物能卫生吗?潘洵吐够了,这会倒是不想吐了,只是他的面色实在难看,万一有什么传染病呢?就算没有也很容易吃坏肚子......
他突然止了声,只因白浅眠停下了脚步。
人站在身前半步远的位置,回头幽幽望着自己。
白浅眠看上去在笑,然而目光中流露出的哀伤瞬间震慑了潘洵。
他一下反应过来,自己所担心的问题这些人全都知道,可是相比较于活下去......又都不那么重要。
少爷。白浅眠张开嘴,唤了很早之前就不再叫的称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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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渣了老婆后他流浪街头——止坠(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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