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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柜后我捡了个死对头——燕倾(28)

    画面一转,温情脉脉的拥抱没有了,哭泣的女孩不见踪影,女青年深深地看着谢锐言,再无笑容。
    谢帷舟拒绝和三弟说话,冷着一张与谢锐言有几分相似的美丽脸庞,与谢乾坤一起走向了谢乘章。
    谢乘章的声音带着逼迫:你的哥哥姐姐这个年纪就做出了选择,而你呢?!
    奶奶的声音传了过来,在谢锐言梦里的形象已经变得不清晰:乘章,总是这么压孩子,是当不好父亲的。
    我是男人,难道要我和你一样心软,把谢三养成废物才好?
    呵,我可没把你养成废物,反而一天天的骂别人废物。许枝婵对谢锐言招招手,言言,你过来,奶奶教你二胡,这是国粹,甭管他胡说。
    溺子如杀子,你要溺爱孙子到什么时候?
    你拿家长的威望压你儿子,那我也压我的儿子,有什么不对吗。许枝婵不再理会他,把二胡和针线绣架交到谢锐言手里,奶奶还教你刺绣,如果你愿意学的话。
    谢锐言接过针,手指被扎得一痛,血珠涌了出来。
    红色映红了他深棕色的眼睛,他重新感受到了希望。
    谢锐言感受着指尖跳动的疼,抬眼看许枝婵:奶奶,我想学。
    谢乘章冷笑一声,摔门而去。
    谢锐言醒来的时候眼睛有些湿润,心里却没有难过,去书房里捧了那把炫酷的吉他。
    现在没有人教谢锐言学什么,但他已经获得了这份学习的能力。
    每当他做些什么的时候,就觉得奶奶在自己身边,从来没有离开过。
    吉他也一样。
    从前他抵触它,惧怕再看到它,让他想到父亲,更想到姐姐。
    如今却觉得,乐器又有什么过错。
    它划过他的脸,留下一道痕迹,提醒着他,冥冥之中,他总会找到方向,取得应得的东西。
    为自己,也为他人。
    摸着焰纹胡桃木的单板,指腹扫过吉他弦,谢锐言仿佛又回到了年少的时候。
    十年来,他喜欢摸乐器的心情并没有改变,手握吉他,仿佛就在昨日,父亲还没来时的午后,阳光透过窗户,反射琴弦的光晃了眼睛,手指一拨,发出第一声弹奏,是乐器和人的共鸣。
    谢锐言一开始弹,狂放不羁,停不下来,充满摇滚精神,但连他都觉得不忍直听,正应了网上那句生产队的驴也不敢这么叫,幸好房间充分隔音,不会惊扰到书房里正在办公的人。
    谢锐言打开一个个页面,摸了半小时学习视频,手速减慢,注重基本功,边扫和弦,一遍遍地练习。
    世间的感情都是共通的,它们有个一样的名字,叫做音乐。
    就如黑格尔所说,音乐是心情的艺术,它直接针对着心情。
    这个三月还没过完,谢锐言怀着比以往更为放松的心情,在磕磕绊绊之中,摸会了吉他。
    韩峤手握这个季度设计师们的设计稿反馈,全神贯注,精神没有丝毫松懈。
    谢锐言敲门,走进书房,抱着吉他扫了扫弦,韩峤也没有反应。
    谢锐言趴到韩峤耳畔,轻声叫他:韩峤,你工作了两个小时,该休息了。
    韩峤耳朵一麻,抬手捏住了谢锐言的嘴巴。
    嗯?才两个小时。
    两个小时一点都没有动,我隔着玻璃全看到了。谢锐言单手搭在韩峤的肩膀上,你看起来很累,脖子也僵了,我跟你说过什么,你要保护好你的颈椎,还有你的头发。
    仗着发量丰富,一薅一把,早晚有秃的时候。
    韩峤微微地打了哈欠,猫似的张开十指活动:还好,不累。
    说完这句,要起身冲咖啡,整个人就猛地一晃,手指扫到吉他弦,一声脆响。
    谢锐言扶住他肩膀:小心。
    韩峤笑了一下,淡色的嘴唇勾起来:我不累,只是腿麻了。
    你不累,你腿麻。别喝咖啡,喝点茶。谢锐言把韩峤拉到了旁边的躺椅上,给韩峤泡了一壶铁观音。
    韩峤闻着茶叶香味,又听谢锐言说:我无聊了,你休息的时候可以听我弹吉他。
    韩峤心念一动:行。
    那双十分可冲的手会拉小提琴,会泡茶,学会了烘焙、面点和基本的菜式,如今竟然又拿起了吉他,让人不禁感叹,谢锐言还有什么是不会的。
    吉他加上慢摇,三首歌选了一半旋律串烧,最后以一首安静而欢畅的《起风了》进行完美收尾。
    心之所动,且就随缘去吧。
    与韩峤想象中不同,谢锐言应该是刚学习不久,并非经验老道的多面手。
    韩峤能听出谢锐言是吉他新手,但他歌声动人,手也非常灵活,弹得有模有样,如果唱起情歌,可以将人瞬间俘获。
    另外,和小谢总一张被子盖了那么多天的韩总,才发现对方的睫毛也很粗长,符合某个不太唯美的比喻
    眨眼的时候确实是像两把小刷子,闭上眼又让人十分想摸摸。
    谢锐言弹吉他的样子很美,与拉小提琴时相似却又不同,倒不是说技巧上的欠缺和青涩,是指更加慵懒、随性,跟着感觉走。
    韩峤忽然想到一句话,父母给了孩子生命,但并没有限制对方凡事按自己做的资格。
    像《起风了》这首歌,谢锐言也应当自由来去,不受束缚。
    谢锐言抱着吉他,睁开眼,露出笑容:吉他也很好听,如果我一开始学的是吉他,也许能抱着它杀出家门闯荡天涯。
    纯粹的笑,不掺杂任何的杂质。
    后知后觉的叛逆精神,也是很干净的。
    手臂,眉眼,酒窝。
    目光和注意力都落在这个人身上,呼吸里也带了谢锐言的吐息,韩峤脑子里冒出刘岭发他的表情包,不太符合他现在的心情,但意外的合适。
    韩峤缓缓地说:糟糕,是心动的感觉。
    谢锐言:?
    表情包。解释词在舌尖一跃而出,韩峤平复动摇的心情,给了个wink,刘岭分享的,回头发你。
    不用,我也有。谢锐言深深地笑起来,韩总感觉沉醉了?
    韩峤点点头,不假思索地回答:按照豪横霸总思路,我想砸钱让你出道,成为那颗最闪亮的星。按照疯批霸总思路,言总应当是变成笼中鸟,只为一人歌唱。我这么说,会让你有不适感吗?
    还好。谢锐言的眉眼更弯,韩总谬赞,这些歌本来就是唱给你听的,连吉他也是因为你才好好学的,我在苦练金丝雀的基本功,亲爱的霸总。
    韩峤让谢锐言的语言和表情深刻地电了一下,就好像电吉他插在电箱上,发出十足的混响。
    被谢锐言反将一军,韩峤将视线放回电脑显示屏。
    谢锐言添一壶茶,韩峤跟他说:谢谢。
    仅是谢谢并不算说完,又用低了几分的声音喊了声:锐言。
    在吉他之后,搞事并没有结束。
    韩峤拿推子给谢锐言理了头发,按照谢锐言的指挥,给他剪了点有层次的别致刘海。
    作为回报,谢锐言把韩峤的梳子收进抽屉,把刚买的美发梳拿了出来。
    韩总,顺个毛?
    行,让我试试你的手艺。
    你别乱动,就不会扯到头皮。
    韩峤做回给谢锐言理发的小板凳,谢锐言扫完地,拿起美发梳,边梳边和韩峤聊天。
    我有一个姐姐一个妹妹,都是长发,我们发质比较像,但我的头发长得和妈妈那样,发梢扎手,颜色带棕。我很小的时候,会给她梳头,那时她难得笑得很开心,那时我就想,要是她一直能那样笑着就好了。
    你是早熟的小朋友,妈妈虽然不常笑,但一定也很爱你。韩峤抬起手,顺着后边腰线上的衣料,够到了谢锐言的手背。
    怎么了,韩峤?
    最近有人喊我妈咪,我想着你会不会也这么喊我。
    谢锐言微微一愣,脸颊泛起了红。
    韩峤背对着他,没有发现。
    然后,韩峤听到谢锐言从善如流地反问他:妈咪?谁叫的?
    网友调侃的玩笑话。你刚刚叫了。
    那句不算,是疑问。
    陈述句的语调怎么叫?
    妈咪。
    噗。韩峤刚笑一声,立即头皮一痛。
    谢锐言的声音中有轻微的懊恼:不要乱动。
    好。
    乖。谢锐言没有顺着这个问题再往下聊,回到了原先的话题,就这个姿势,肩膀放松,不会再把你梳疼的。
    我相信你不是故意要让我疼。韩峤靠在椅子上,身体放松,过肩的黑发散落在椅背后,边被顺毛边问,这几个月里,你联系过你的姐妹吗?
    给妹妹报过平安,偶尔会聊半小时,姐姐没有。谢锐言顿了顿,语气没有迟疑,但有些闷闷的,我最近过得怎么样,谢羽应该会和她说的。力度如何,疼吗,有没有扯着头皮?
    很好,继续。韩峤抬手,又拍拍谢锐言的手臂,我休息下可以吗。
    嗯。
    韩峤闭上了眼睛。
    这个午后安适而放松,韩峤头也不疼,靠在椅子上打瞌睡,差点睡着了。
    梳子不觉怼了一下韩峤的头,谢锐言发现这人向旁边倾倒,连忙扶住他的肩膀,低声说:好了。要不要去床上睡?
    韩峤睁开双眼,摇摇头:我没有午睡的习惯,就打个盹,小憩一下。谢谢你。
    谢锐言递给他一把镜子:看看?
    韩峤的发缝被谢锐言梳理到看不出来,不知用了什么技巧,颅顶的头发也变得更蓬松,本就浓密的头发好像多了一倍,显得本就立体的脸更小一号。
    韩峤算是知道了穿正装的谢锐言是怎么把自己变得帅上加帅的,帅哥用上变美心机后,简直就是双杀,无人能抵抗。
    韩峤照着镜子,语气饱含赞美:谢锐言,你真的很厉害。
    不是我厉害,是你的发质偏软,容易梳出形状,像我的头发就必须要用发蜡。
    我倒是一直羡慕你的头发。韩峤握住谢锐言的手腕,你靠过来,也照照自己,刚才给你剪的新发型怎么样?
    忘记看了,我看看。和韩峤脸挤着脸,谢锐言的脸被挤出了一条弧线,口齿不清地问,是镜子太小还是泥故意贴窝的脸?
    抱歉。
    韩峤下意识用过去他母亲对他的方法,和谢锐言亲昵,却没想到,即使是情侣,也少有脸蹭着脸照镜子的经验,最多是对着手机摄像头,同框自拍。
    韩峤把镜子拿远些,这下两个人望过去都正好,谢锐言也不说什么脸被挤了。
    谢锐言吹着欢快的口哨,弹了弹自己的刘海,又狗胆包天地哧溜捞了一下韩峤的头发。
    韩峤:?
    谢锐言感叹道:啧,一对美女,百合赛高,我带头泥塑我自己。
    韩峤:???
    崽儿变得越来越皮,画风逐渐变形,和原先在雪地里拿自己的肉身堆雪人的沮丧劲儿天差地别。
    也许这才是谢锐言最真实的模样,让人挖掘出来后,甚至还有点想mua他唯有用亲吻才能让谢锐言彻底闭嘴,害羞到脸红,放弃反抗。
    韩峤心里默念,谢锐言没那个意思,我也没有那种世俗的欲望。
    我。没有。那种。世俗的。欲望。
    我没有欲望,我本就是名标标准准的x冷淡。
    反复念了几遍,再起抬眼,又是一枚好直男,一位不走寻常路的霸道总裁。
    谢锐言对着镜子打招呼:嗨,美女!
    韩峤对着镜子里的谢锐言宠溺地微笑:嗨,漂亮妹妹。
    又调戏我!
    来而不往非礼也。
    第43章 臭直男
    在这之后,小谢总的马杀鸡除了捏肩推背,踹人脚踝,又新增一项顺毛附加造型服务。
    梳头可以算是个大工程,虽然韩总的头发没有分叉,但没有人不掉头发,特别是熬夜选手,一梳一把。
    谢锐言屡次告诫:不要仗着自已头发多为所欲为。
    韩峤虚心接受教诲与暖床,掉发情况日渐缓解。
    梳头的好处远不止这点,就像创作者在冲澡时往往灵感爆棚,梳头同样也激发了二人的创意灵感
    某次梳完后,谢锐言冲去客房,韩峤也迅速地回到了书房里,二人都没有问对方想干什么,他们知道彼此的灵感来了。
    谢锐言在猫房里兴奋地举起一个巴掌,鼓励自已:今天应该能完成五首歌,高产如我,贺桐肯定对我又爱又恨。
    在市里参加活动的贺桐突然一阵恶寒,加了件衣服。
    书房里的韩峤打开幕布导图和小熊笔记。
    他知道innova三代缺什么了和公司设计师们一起毙掉了之前的方案之后,项目进度几乎原地待机,此刻思路豁然开朗。
    和传统背道而驰并不意味着彻底抛弃传统,同时不要被原有的模式所束缚,这正是电子乐器存在的很重要的一点。
    韩总,您是说可以放弃延续之前两版的外形?
    我认为它不需要做得像和前两代融合在一起的形状,不需要刻意凸显它是三代这个概念。大家有什么想法,踊跃讨论。
    要早这样说,思路就很开阔了!
    做成梳子的样子怎么样?上面做梳齿和梳针,刚好也分两种发声。
    或者是琴弓,不局限于琴。
    和设计部的同事们临时视频会议后,韩峤开始了新的忙碌。
    世界并非非黑即白的二分法则,世界是多彩的,正确的道路也不只有人们走过的那一条。用这样的心情去梳理丰富的情绪,最终能够得到最满意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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