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欢就行。凌君寒快步过来落座,冷着脸把话怼了回去。
他淡淡瞥了李英毅一眼,您要是忙,可以提前离席。
要不是陛下钦点人员参加,他根本不想在今天看到这张恶心的脸。
李英毅耸了耸肩,恶狠狠地剜了他一眼,又故作轻松插杆打诨,你过生日,我怎么能不参加到最后呢?我还得好好跟你喝上一杯,祝你二十五岁,生日快乐。
他笑得很是嚣张,不知道又在打什么歪主意。
随便你。凌君寒不再看他,余光瞥见小白虎的脸。
气呼呼的,耳朵竖成了天线。
他后背挺直,左手掀开缎面桌布伸过去,指尖触碰到毛茸茸虎爪。
竖起来的耳朵,微微颤了一下。
他安慰性的捏了捏肉掌,侧头低声安慰,别理他。
耳朵又缓慢地往下移了几分,然后缓缓放平。
看着凶巴巴,其实挺好哄。
墙上大钟敲了六下,宴会正式开始。
一通好心情被毁了个干净,段无心全程晃神。
就记得凌君寒父母发了言,又挨个介绍了几位联邦高层,总之就是些冠冕堂皇的社交。
他也没什么可社交的,只是闷着头,一言不发地狂吃。
至少,主菜还算美味。
宴会进行到一半儿,开始上酒。
凌旭介绍道:这是陛下送来的贺礼,开国以来的百年好酒,大家尝尝。
段无心扒拉着酒杯,递给侍者,我也要。
他没喝过,想要尝个鲜。
但这位侍者倒酒动作有些生疏,手不太稳,一直颤抖,甚至溅出了几滴。
段无心伸爪接过杯子,垂着头缓慢伸出舌头,小心翼翼地舔了舔。
好辣,又好香。
不管三七二十一,他咬着杯子边儿,豪迈一饮而尽。
整杯下肚,胃里翻腾,段无心感觉脸上开始冒热气。
浑身燥得慌,视野有点飘。
这感觉,像是吸了一整片猫薄荷。
爽极了。
他软绵绵往椅背里一靠,伸手招呼侍者,豪气挥爪:再来一杯。
凌君寒分神看了他一眼,叮嘱道:度数很高的,小心喝醉。
没事儿,我酒量好。段无心张牙舞爪嗷嗷叫,说话开始有点儿大舌头。
又是一杯下肚,他眯着眼,感觉视野时而清楚,时而模糊。
十分钟后,段无心扯了扯自己的脸,又晃了晃脑袋。
咦,怎么有两个凌君寒。
他撑起身子,虎爪糊上那张英俊的脸,胡乱的踩。
凌君寒正在跟人说话,无奈捏住爪子,低声说:别闹。
段无心觉得索然无味,闷闷地把虎爪收回来,继续干酒。
这可真是个好东西,今晚不醉不归!
段无心感觉自己简直像是长了翅膀,正扑腾着往天上飞。
酒精上头,他软成一团棉花,整个身体缓慢地往座椅底下滑。
瘫了一半儿,旁边侍者过来给凌君寒倒酒,胳膊肘撞到了他的后脑。
好疼。
这个人业务水平这么差,怎么面试进来的?
小白虎不悦睁开眼,低矮的视线下,他看到餐盘下面贴着一把短刀。
借着餐布的遮掩,在昏暗处,泛着冷冷的寒光。
段无心猛然弹起,伸出虎爪,在桌子下方用力抓住那只带着枪茧的手。
凌君寒说话没停,只是反手握住,指腹有一搭没一搭揉捏着掌心。
满心急躁,段无心口不择言:爸爸小心!
第16章
话音刚落,那人打掉餐盘,反手握着短刀,刺向凌君寒的后颈。
刀健锋利,带着致人于死命的决心。
段无心嚎了一声,呼吸之间,感到了一股来自野兽的气息。
像是在丛林里碰上猎物,敏锐嗅到对方的敌意抵达顶峰。
凌君寒反应极快,迅速回头,伸手擒拿住对方的手腕。
用力一拧,哐当一声,短刀被打落在地上。
侍者嘴里发出奇怪地低吼声,像猛兽一般,弯腰再一次出击。
他张大嘴巴,试图用尖牙咬向脖子。
在凌君寒反手背摔侍者之前,白茫茫的身影已经先弹射过去。
砰
随着巨大的一声撞击,一大堆餐盘带着桌布掉落在地上,碎了一地。
段无心把人按倒在地,锋利的虎爪割向脖颈。
几乎是行动先于意识,没来得及做任何思考,虎爪已经刺破脆弱的颈动脉。
一爪封喉,鲜血四溅。
侍者张着惶恐的双眼,不停地喘气,越来越多的鲜血溢出。
不过几秒之后,挣扎了两下,猛然断气。
现场一片糟糕,四处是惊呼和尖叫,乱成一团。
凌嘉木带着警卫队过来处理现场,快速把侍者拖处场外进行处理。
你没事吧?季枚从凌旭怀中挣脱,奋力冲向凌君寒,慌张地上下检查。
美艳的脸色一片煞白,显然是被方才的意外吓坏了。
凌君寒轻轻摇头,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背,我没事。
一场生日宴会,竟然变成了刺杀,个个胆战心惊。
凌旭到底是见过大场面,赶紧出来镇场:今天突发意外,我们需要进行后续调查。生日宴会提前结束,实在是抱歉。
大家表示理解,闹闹嚷嚷的,拍着受惊的小心脏陆陆续续散场。
段无心仍然蹲在原地,一动不动。
他大口喘着气,指尖上还滴滴答答垂落着鲜血。
浑身麻木,手脚冰凉,动弹不得。
谢谢。凌君寒蹲下,半跪在在段无心身边,把小白虎揽进怀里。
他拿了张手帕,很细致的,一点一点帮他把爪子上的血迹擦干。
动作很缓慢,不放过任何一滴残污。
他死了吗?段无心眼神虚焦。
凌君寒嗯了一声,捏住他冰凉的掌心,他做这个,应该就有这样的觉悟。
头一回面对这样真实的对战,段无心后知后觉胆战心惊。
他虎爪抓住凌君寒的手,寻求那一点可怜的温度,我刚刚.....我可能是酒喝多了。
他微微张着嘴,舌尖上还残留着一丝酒气。
刚才的那一段记忆,像是被抽空,脑子里一片空白。
凌君寒揉了揉他的耳朵,安慰道:你什么都没做错,别怕。都结束了。
他说做得没错。
到这会儿,段无心才呼出憋着的那口气,软绵绵往男人肩膀上倒。
手软脚软,浑身脱力。
几乎要从怀抱里滑出去。
凌君寒钩住他,锁进怀里,手掌一下一下地抚摸后背。
此刻段无心毫无遮掩的最真实的情绪,展露在他面前。
把以往那副伪装的凶悍剥离开来。
剩下的,一半是坚韧,一半是脆弱。
想要把他放在心尖儿上,好好地疼。
想了一晚上的事儿,终于委婉找到契机。
凌君寒摸了一下他的头,转移话题:今天干得不错,给你奖励。
嗯?奖励什么?段无心爪子搭在宽阔的肩膀上,脑子还处于发懵的状态。
凌君寒沉默了一会儿,微微低头,唇很轻的在小白虎头顶碰了一下。
嗓音温柔说道:奖励你,晚上陪床。
段无心猛然睁大眼睛,不确定地反问:是回你那儿住么?
嗯,不想?凌君寒下巴抵着他的脑袋,声音很低。
他一点一点的把乱掉的小西服整理好,今天你立了大功,得好好表扬你。
其实,也没有那么想吧。
段无心那股傲娇劲儿上头,扭扭捏捏,委婉回复:但既然你诚心诚意邀请我,那我就大发慈悲答应你。
他表面上强装淡定,心里可高兴翻了天。
元帅的口味有点儿重,前些天费力训练也无动于衷,还得这么凶猛才有反应。
段无心感叹:果然是喜欢猛的啊。
但不管怎么样,冷宫妃子再次得宠,算是今日一大喜事。
这回重新住回去,就休想再让他搬出来!
段无心一扫方才惊慌,情不自禁摇起了尾巴。
这下摸清凌君寒的喜好,非常稳健。
他眯了眯眼,恍惚之间,感觉霉运的乌云逐渐飘远,康庄大道正在向他招手。
凌君寒见那根晃动的尾巴,明了段永年说得没错。
只是话都递到嘴边儿了,还要佯装勉强,真够傲娇。
他笑了笑:伸手拉住虎爪,能起来么?
衣服坏了。段无心低头瞥了一眼外套,低声嘟囔。
刚刚搏斗的时候,那人条件性反抗,指尖扯破了一条大口子。
坏蛋玩意儿。
没事儿,改天给你做新的。
凌君寒觉得他可爱极了,没忍住又捏了捏肚子,先起来,还有一堆事儿需要确认。
段无心酒劲儿上头,说话不自觉带了绵软,不自觉的撒娇:头晕。
那股软绵绵的样子,意思很明显,要抱。
刚刚一爪封喉的猛虎,瞬间变成了呆萌小猫咪。
凌君寒无奈,把段无心托在怀里,站直身子。
哥,刚刚我们检查了那人的身份,户口,包括脸部识别。奇怪的是,系统里没有记录。
凌嘉木急匆匆赶进来,劈里啪啦的话往外冒:可能是黑户,或者长期封闭训练的杀手。
李英毅人呢?
刚刚场面混乱,凌君寒注意力全在段无心身上,没注意到那人行踪。
趁乱走了。你怀疑他?凌嘉木拧了眉,咬牙切齿道:多大的仇怨,挑你生日的时候刺杀?
那可能仇怨真是挺大。凌君寒冷着脸,慢吞吞开口。
如果今天段无心不在,他大概也会做出同样的反击。
季枚原地转圈,浑身气得发抖:查,查到底。十多年前没抓到他小辫子,这人还蹬鼻子上脸了。今天要不是心心,哥哥就....
好了,妈,我没事儿。凌君寒轻声安抚道,我会彻查。
段无心听着对话,脑子晕乎的插话,刚刚我感觉很奇怪,我在那人身上,嗅到了野兽的气息。可是,他明明是人啊。
他和侍者交手的时候,明显感觉到了不属于人类的野性。
恍惚之间,对面仿佛变成了一头猎豹,张牙舞爪。
凌嘉木和他哥对视了一眼,兄弟默契,异口同声:兽魂计划。
那是什么?段永年差点儿犯了心脏病,半撑着桌椅,好半天才缓和过来。
初步猜测,是把猛兽的基因注射到人体身上,激发人体的兽性,用于战斗。又或者,直接把战士进行基因变异,达到不仅强悍,而且听话。
凌嘉木解释完,拧着眉头,又犯了愁,刚刚法医检测过,杀手除了激素过高,其他并无异常。
让研究院介入,孟与森浪回来了吗?
提到那人,凌君寒轻嗤道:他再不回来,研究院都要翻天了。
凌嘉木帮那位孟姓骚浪人士打着哈哈:说是今晚就回,明天一大早我就让他加入调查小组。
嗯,催他赶紧滚回来,今天就先这样。
凌君寒看向父母和馆长,沉稳开口:大家都先回去休息,现在着急也没用。
季枚满脸焦急,欲言又止:我担心晚上....万一....
不是还有心心在么?猛虎贴身,谁敢再来。凌君寒表情倒是轻松,调侃着活跃气氛。
被人直白夸奖,段无心有些害臊,把头往脖颈里埋了埋。
烦人,谁要你夸本王了。
段永年搓了搓手,自嘲道:我照顾心心这么久,都还不知道他还能战斗,看来,他挺适合你这儿。
儿子大了不由人,是时候放手,老父亲老泪纵横。
段无心在那儿哼哼唧唧:说明你昨天没看我直播。
心心,知道你能打,但也要注意安全,别逞强。老父亲唠唠叨叨,始终放不下心。
段无心伸出爪子掏了掏他,敷衍应道:我知道。
老父亲念得他脑子疼,胃里翻涌,有点想吐。
那我们也走了。凌旭朝他点了点头,揽着妻子离开。
凌嘉木自告奋勇送段永年回去,喧闹了一整天的大厅终于变得清净。
凌君寒拍了拍段无心的屁/股,我们也该回房了。
嗯。段无心含含糊糊应了一声,丝毫没有想要下来的意思。
他爪子抓着凌君寒的领带,感觉头晕眼花,脑子嗡嗡。
难道说,这就是喝醉的感觉?
好飘,好晃,连带凌君寒的脸都变成了重影。
你别睡,马上就回去。凌君寒垂眼左右检查了一番,确认他没有任何受伤,这才抱着段无心走出大厅。
外面的大雪堆积了很厚一层,踩上去嘎吱嘎吱的响。
三十年难遇的暴雪天,实在是冷。
他垂手解开军装扣子,把段无心裹进去,厚实的外套把小白虎遮挡得严严实实。
段无心彻底酒劲儿上头,不安分地乱蹭,烦躁地闹,太硬了,不要被子。
不是被子,是我的外套,你不冷么?凌君寒哑然失笑,把大衣又裹紧了些。
冷,但你胸口很热,让我暖暖。段无心说着,顺势就要扯他的衬衣扣子。
凌君寒把虎爪按住,无奈地说,小疯子,别闹了。
早知道这么能折腾,他就不该放任段无心喝那破酒。
我没有闹!我冷!段无心不太高兴,浑身白毛炸起,耳朵竖得比天高。
他低声嘀嘀咕咕:你这人怎么这样啊,我今天帮了你这么大的忙,暖暖爪子怎么了?小气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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猛虎禁止垂涎——傅云见(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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