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可青委屈地眨了眨眼睛，爸爸，你好好养病。我还会来看你的，你千万别忘记我。
    林限的呕吐声更大了，狱警已经顾不上奚可青了。他立刻呼叫了法医，等他再抬头时，玻璃墙的那面已经没有了奚可青的身影。
    奚可青走出监狱，拿出手机给姜易天打了个电话：喂，姜易天。
    姜易天正在开会，他拿着手机走出会议室，怎么了？
    奚可青仰起头，眯起眼睛看着刺目的阳光，我反悔了，你说得对，回到地上之后我还没好好看看秀丽河川。你之前说的话还算数吗？
    姜易天回答地很快：当然。
    奚可青笑了一声：那好，你陪着我，我们好好看看这个大好河山。
    奚可青咬着牙，加重了好好看看这几个字。
    姜易天并没有听出什么问题，他不知道是什么让奚可青改变了主意，但既然他改变了，他就会好好遵守约定。
    奚可青挂断电话，默默上了车。
    拉下反光镜，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伸手隔着镜子抚摸着对面的脸。
    小青，我之前说要离开，是以为事情已经结束了。姜易天这几年做的很好，我已经决定放过他了。我以为除了林限没有别人了，直到今天我才知道还有姜源。姜源没了，他的儿子姜易天还在。姜易天是你们最爱的人，我不会像对付林限那样对付他，但我也不会放过他。父债子偿，这辈子我会一直跟在姜易天身边，让他一直看着这张脸。我决不允许他重新开始，我要让他时时盯着这张脸，永远记住你们，这是他们姜家的赎罪。
    果然我猜的没错，林限儿子的这层身份才是压垮林限的一根稻草，林小小终于还有一点价值。
    奚可青揉揉眼角。
    这么多年他一直在搜寻当年林限的罪证，可他把一切都铲除地干干净净。他顺藤摸瓜调查出来的腌臜事全都被林限推到了他妹妹头上。
    林限口口声声说着最爱他的妹妹，可朝自己妹妹下起手来却快狠准，一点也不留情。
    可见林限的爱有多虚伪。
    他骗了林限。
    他根本不是林限的儿子，他只是一个毫无身份的孤儿，仅此而已。
    他的儿子林小小在那场大火里早就被烧成渣了。
    当年他无数次见林限来到地下，他可以碰任何人，却唯独不会碰他儿子林小小。
    虽然林限是个畜牲，可他很尊崇伦理道德。
    林小小是林限在地下玩乐时候的一个错误，他生在地下，养在地下，林限从来没打算让他公之于众。
    可大家却都是默认地知道林小小是林限的儿子。
    为什么？
    因为林小小是个大嘴巴。
    他随时随地宣扬自己是林限的儿子，好像只要说出来，自己的身份和地位就会有什么不一样。
    那些画画的小把戏也都是林小小自己透露出来的。
    而那个胎记，也是他后来整容的时候故意弄上去的。
    当年地下死了那么多人，林限以为拿他那个便宜妹妹的死顶罪就可以一了百了了吗？
    做他娘的春秋大梦！
    你想洗白，我就让你永远活在污浊之中！
    你不是最重人伦吗？那就让你这辈子永远背负着人伦道德的折磨！
    林限的将来，必定不会过的太好。
    这样就够了。
    有时候活着，远比死了要痛苦。
    往后余生，林限，苦果还请慢慢品尝。只要你还活着，我有的是办法折磨你。
    奚可青目光灼灼盯着镜子中的脸。
    至于姜易天，他的确是个好的。自己的仇人是林限，大仇得报后他已经决定离开了。
    离开是为了放过姜易天，因为他知道，自己在他身边一天，姜易天就永远不会真正从这件事情中解脱出来。
    可现在看来他的离开已经没有意义了。
    奚可青拍了拍脸颊后冲着镜子里的自己笑了笑，然后发动起车子，缓缓离开了。
    第88章 电影首映
    林限入狱, 林氏倒闭之后，姜连成就离开了华国。
    庄姚说过会在庄家等他，可这几个月, 他可以从电视上知道姜连成的新闻, 可以从黄莹凝的口中得知他的消息，也可以从梁博士那里获悉他的近况，可唯独没法当面见到他。
    他能做的只是站在原地, 默默等待着他的到来。
    姜氏的大小事务交到了姜易天手里, 偶尔姜连成也会出面解决一部分事务。
    事情过去半年后, 奚可青突然在媒体平台宣布暂时退圈, 回归日期无期限。
    奚可青宣布退圈的第二天, 就来到了庄姚面前和他告别。
    曾经的及耳的半短发被他剪成了寸头, 奚可青笑起来露出两个小虎牙, 乖巧的小白兔不经意间已经变成了可以啃人的小老虎。
    庄姚最近的工作也不多，他为奚可青倒了杯橙汁，上下打量着改头换貌的奚可青：怎么突然想起来要退役？你这个造型不错, 比之前的那个白莲花造型好多了。
    奚可青捧过橙汁抿了一口，甘甜的味道让他舒服地微眯起眼睛。
    半年前就打算离开了, 姜易天那个狗东西, 之前还说什么要陪我看尽壮丽河山, 结果你们家那个姜连成一拍屁股就走了, 扔下一堆烂摊子给姜易天。我等了他半年, 没看出姜易天闲下来，反倒是越来越忙。奚可青把身体陷在沙发里, 我等不了了, 我这么年轻貌美，可没功夫耗在那个老男人身上。我要先去外面玩玩, 等他忙完了再来找我。
    庄姚盯着奚可青的脸左右审视了一会儿，有句话想问，可又不知道合不合适问。
    奚可青看出他的犹豫，放心吧，我的病已经好了很多。我找心理医生看过，我那个是心理障碍，要不了我的命。只要在发作的时候多想点好的事情，慢慢捱过去就行了。我可以已经吃了大半年素食了，肉一口也没吃。
    庄姚放心地点点头：那就好。这次离开，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归？
    奚可青放下橙汁，透过窗户看向外面的桂花，不清楚，可能一年，可能十年，也可能不回来了。我马上就要走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再回来，临走之前之所以来见你，是有些话想跟你说。
    庄姚双手搭在大腿上，默默注视着面前的奚可青。
    林氏垮台之后，我陆陆续续从奚可青这里知道了一些当年的真相，也知道奚可青并不是真正的奚可青。
    奚可青对于当年的事情没有透露太多，但他大约可以捋顺当年的前因后果。
    一心为了家族的姜源为了家族将教授两人交给林限，本来是为了吓唬吓唬他们，结果一场意外，反而逼得姜易天彻底和姜源反目成仇。
    姜源眼看着姜易天不会继承家族，只能再回去找那个曾经被他放弃的姜连成。
    而姜连成当时功成身退，正打算带着母亲远走高飞。
    姜源知道，他的心思也不在家族企业上。所以提前找到了梁冰，让她为了姜连成的未来不要再和他有任何牵扯。
    一心为了儿子的梁冰立刻同意了姜源的劝说，口不择言地逼退了姜连成。
    姜连成当时之所以息影，原本便是因为饱受心理折磨。因为母亲梁冰的话，他突然动了自杀的念头。
    而在自杀的前一刻，姜连成遇到了自己。
    许是当时自己的疯癫感染了姜连成，或者说当时的自己太可怜了，可怜到姜连成动了什么恻隐之心。反正因为自己，姜连成放弃了自杀。
    姜源在这时找到了姜连成，让他继承姜氏。
    姜连成继承姜氏后没多久，早就饱受病痛折磨的姜源很快就撒手人寰了。
    一个从未接触过企业管理的空降兵突然坐上了首席位置，可想而知那些年姜连成经历了什么。
    另一边，姜易天因为博士父子去世的事情耿耿于怀，于是和幸存下来的奚可青联手。
    回想起之前姜易天面对奚可青的各种怪异表现，总算找到了合适的解释。
    奚可青单手撑着太阳穴：想个你道个歉。
    庄姚一愣：什么？
    奚可青轻咳了一声，语气 有些尴尬，我以前嘛，其实除了怨恨林家，还挺恨姜家的。如果姜易天不招惹小青的爸爸，他们也不会死。我这人从小没建立起什么是非观，性格也是睚眦必报，仇恨面波及有点广，恨屋及乌。我看姜易天不顺眼，看姜连成也不顺眼，顺带着看被姜连成捧在手心里的你也就不顺眼。当初我勾引唐白南，不仅是因为他配不上小青，还因为你是他男朋友。
    奚可青自己说着都觉得有些羞愧，抱歉。
    庄姚没想到奚可青是来跟自己说这些的，唐白南的事情早就成为了过去式，是他年少无知的时候踩到的一坨狗屎。之前奚可青也因为这件事情跟自己道过谦，付出的代价也都已经付出了。
    他倒是没想到奚可青会隔了这么久又旧事重提。
    奚可青抹了把脸，不过也多亏了我，没有我从中作梗，你怎么能发现姜连成的好。说起来，我还是你跟姜连成的媒婆。
    庄姚哑然失笑，你可真能往自己脸上贴金。
    盛夏的阳光斜斜从窗外投进来，洒落满地余晖。
    奚可青眯眼看着满地的光影，问道：你跟姜连成怎么样了？
    庄姚：还能怎么样，老样子呗。
    梁博士说过，自己对于姜连成而言，即是解药也是毒－药。他能救的了姜连成，也会害了姜连成。
    他也想过杀到柏林去找姜连成，却又怕自己的出现反而会适得其反，只能这么干等着憋着。
    奚可青：再等等吧，没有变化就是好现象。
    奚可青的话没有说的太透，庄姚却听明白了。
    没有变化，便是没有恶化。
    没有变化，就代表姜连成至少还活着。
    活着，一切就都可以改变，什么都有可能。
    庄姚笑着点了点头，就听奚可青继续问：林念他，最近还好吗？
    庄姚：放心，他一切都好。还有一年就毕业了，前段时间饭局上遇到了他的大学老师，听他老师说这个孩子很有悟性，是个不可多得的好苗子。说不定假以时日，能和黄导齐名。
    奚可青暗暗舒了口气：那就好。
    对于林念的歉意，奚可青一直记在心里。
    想到现在前途无量的林念，奚可青突然很感激庄姚。
    林念差点就因为自己的口不择言毁了，还好有庄姚。
    在被仇恨蒙蔽了双眼的这条路上，他走的太远、太深。
    庄姚可能不知道，他的那一踹，救的不仅仅是林念，还有自己。
    想到这儿，他更加愧疚。
    庄姚：你说你要离开，是打算和姜易天一起？那姜氏怎么办？
    奚可青歪头瞅了庄姚一眼，你还问我怎么办，你们家的姜连成什么时候回来？姜易天又不是狗，天天给你们夫夫俩打工，人容易吗？好歹人姜易天也是你们俩的长辈，你们俩一个去德国，一个在家里蹲，手里握着大把的分红，就让一个老人家独挑大梁？良心呢？
    庄姚噗嗤笑了一声：良心被狗吃。一直担心事情结束后你会走进死胡同，看到你们两个现在这样，我放心多了。第一站打算去哪儿？
    奚可青揉了揉自己的短发，去布达拉宫吧，据说那里是离天边最近的地方，我想去看看。
    庄姚：慢慢逛，这次有的是时间，不是吗？
    时间已经不早了，奚可青点点头站起来，庄姚，我要走了，再见。
    庄姚出门去送奚可青，看着他渐行渐远的步伐，庄姚恍惚间看到了一只孤独的狼。
    奚可青，庄姚出声叫了一声。
    快坐上车的奚可青回头，疑惑地看向庄姚，就听庄姚说了一句：不管多远，过年的时候记得来我家吃年夜饭，别忘了。
    奚可青低下头哑然失笑，随后转身摆摆手，知道啦，回去吧。
    和庄姚道别的第二天，奚可青就踏上了西去的步伐。
    临走前他告诉姜易天，自己会在布达拉宫等自己，让他抓紧时间搞完。
    姜易天看着这铺满桌子的狼藉文件一阵头疼，他倒是想离开，他能吗？
    狗日的姜连成，到底什么时候滚回来？
    《苦渡》拍完之后，黄全导演就一直在忙各种后期工作，制作方也在联系各大影院。终于经过历时一年之久的沉寂，《苦渡》迎来了官宣。
    一个月后，也就是六月十七，《苦渡》会迎来首映。
    六月十七，庄姚咀嚼着官宣首映的日期。
    是他和姜连成相遇的日子，也是一切的开始。
    未免也太巧了。
    官宣之后，就是就是前期宣传。
    之前唐白南和男团拍的那部电视剧《皇家贵胄》，因为唐白南丑闻的缘故被封存，也就是说这部《苦渡》是庄姚首部呈现在大众面前的影视作品。
    一出道，就能担任超级大导下的男一号，而且还有双料影帝给他作配，庄姚的热度一下子又飙升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苦渡》的两个主演，一个是当红的顶流明星，一个则是屹立不倒的影帝。
    身后还有黄全的魅力加成，这部电影不需要宣传就迅速占据了各大影视推荐榜首，更是连上了好几天热搜。
    绕是如此，前期的通告宣传该参加还是要参加的，这是对观众最起码的尊重。
    这一个月来，庄姚每天都在赶通告。《苦渡》首映当天，他们也会前往影院参加首映。
    《苦渡》的电影首版庄姚已经看够了，不过听说后续黄全导演又更改了些细节，至于更改了什么庄姚就不得而知了。
    小妖，这几天你受累了，今晚回去好好休息休息，明早九点小周回去接你，我们上午还有个片子要拍。
    庄姚左手搭在右臂肩肘处活动了活动酸涩的肩膀，好，明天见。
    他走进房间，慢慢拿出了手机，打开了熟悉的聊天界面。
    今天我去参加了蓝台的综艺节目，他们真的很有意思，好多人在cue你。
    你最近还好吗？我有点想你了。
    柏林现在的气候怎么样了？
    还有四天就是首映了，黄全导演要求了我们几个主演去观影，到时候你会出现吗？
    空闲的时候给姜连成发消息，这已经是他生活中习以为常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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