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湖指尖委婉、缠绵、优美、柔和并富有激情的旋律一时让弓翊听得痴迷了,忍不住未戴义甲就在另一台古筝上与覃湖来了场合奏。
“这《秦桑曲》创作背后有一个故事,弓翊可知道?”弹罢,覃湖笑着问弓翊。
弓翊坐在古筝前,背脊挺拔,犹如当年幼小随覃湖学琴时那般,好学又恭顺的样子,说道:“老师请说。”
“据说《秦桑曲》是周延甲老先生为其女儿所作,周老先生的女儿自幼随父习筝,十六岁便考入中央歌舞团,远离双亲,客居他乡,思念之情长挂心上,周老先生因此作此曲送与女儿,让女儿在异乡弹奏这满载秦韵的亲切乡音,能有所寄托。”
殷殷舔犊情,拳拳慈父心。
天伦之情,人之常情。
弓翊见覃湖言语间面露哀戚之色,知道她是在感怀自己已故的父亲,便陪着默默难过。
发现了弓翊的用心,覃湖在心里感叹这学生的懂事,便打破忧伤的氛围,把注意力转移到弓翊送她的这台月牙古筝上来,笑着说道:“‘好琴不知世,只为知音人’,这把月牙古筝让你破费了吧?”
“虽然不是十大古筝品牌,但老师你知道的,月牙古筝制作苛刻,产量很低,一般仅限于行内的一些‘琴痴’手头流传,所以才有刚才老师那句‘好琴不知世,只为知音人’,这台月牙古筝精选良木,巧斫清音,是值得收藏的精品,学生得到这台古筝的确费了些心力,不过,只要老师喜欢,一切都是值得的。”
听了弓翊的话,覃湖轻叹了口气:“你啊,这些年没少给我送礼物,你也不容易,以后不要乱花钱了。”
像母亲一般轻轻责备却饱含慈爱,让弓翊心头一暖。
“老师,人与人之间表达情感除了礼尚往来,还能有更好的方式吗?”
覃湖被弓翊问得哑然失笑。
的确没有,不是吗?
年少时,蒙受师恩似海,如今功成名就,岂能不回报?
要回报,就要有载体,何为载体?礼物便是载体。
所以,弓翊恨不能遍得天下稀罕之物送给老师,老师此生没有结婚也没有子女,他便是老师的孩子。
“听说最近有新兴的古筝品牌找你合作?”覃湖突然想起来,便关心问道。
弓翊点点头:“是的,是有这么一家古筝品牌,希望我做他们的代言,老师有什么看法呢?”
“你这些年在古筝界风头正劲,名气大,影响力也广,算是古筝界的明星,但是你还年轻,无论如何要记住,不可被利益蒙蔽初心,越大的利益往往伴随越大的陷阱。”
教学艺更教做人,这就是他的老师。
弓翊特别虔诚说道:“谢谢老师,学生都记住了。”
二人正说着话,保姆就过来通知道:“姑奶奶,弓先生,小先生回来了,桑教授说可以开饭了。”
第19章 天作之合
饭厅外的露台上,两个昔日好友紧紧拥抱住对方。
“原来真的可以十年不见。”弓翊有感而发。
这十年,小津在国外,他在国内,他偶有出国演出,也与小津的行程对不上,竟就这样,阴差阳错,十年不见。
“十年,弓翊哥哥每一天都在我心中。”覃小津说道。
“我的小津也每一天都在我心中。”
好在,十年未见,不是十年失联。那句“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适用爱情,也适用友情。
拥抱了长长的一段时间,方才放开彼此,一起靠着露台的白玉石栏杆说话。
“我推迟到下个月的音乐会,邀请你来做嘉宾吧!”
弓翊手扶栏杆,目光眺望远方。
远方的天空一碧如洗纤尘不染,近处的花园开满晚秋的花朵。
千林扫作一番黄,只有芙蓉独自芳。晚秋的木芙蓉在金色的夕阳里为覃府花园增添了别样的光彩。
“好。”对于弓翊的邀请,覃小津答应得干脆。
覃小津的本意只是为朋友站台,在弓翊,他的初衷却是想要帮到小津。
毕竟听向清说,小津接下来要回国发展。自己如今在国内筝坛好歹有一定知名度,有自己牵线搭桥,外加云筝世家第三代传人的光环加持,小津的事业蓝图很快就能在国内铺开。
弓翊抛来的橄榄枝,覃小津欣然接住,这听在向清耳朵里,是一件乐见其成的事。
向清正从饭厅走出来,笑着对弓翊说道:“弓翊,你想得真周到,如果你不主动提出,我还要死皮赖脸跟你要来这个机会呢!”
向清已经走到二人中间去,叹一口气说道:“虽然古筝在民乐里是大头,可是和钢琴比起来,还是比较小众,前两年就有人统计,国内学习钢琴的琴童已经超过三千万,进入院校学习的每年就有二十万,古筝这几年算是民乐里普及最广的乐器,据不完全统计,全国学习古筝的琴童已有八百万到一千万的规模,但和钢琴比起来还是小巫见大巫。这也可以上升到整个民乐与西洋乐的一个普及度对比。”
“所以,”向清顿了顿,“在这个讲究流量的时代,受众越广曝光度越高流量就越高,流量高就意味着效益好。打造一个知名的演奏家,造一颗古筝界的明星,已经不能按大先生和姑奶奶他们那一套来了,他们太低调。咱们年轻人太低调,赚不到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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