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这个意思……她那性子,你又不是不知……”叶昰倾觉着老管家答的话显然也是文不对题。
“老奴觉着女郎性子挺好的啊,连少阁主都能处在一处,旁的人应当……不成问题……”
叶管家说出话才反应过来,他这不是变相说叶昰倾性格不好吗?
“管家的意思是……”叶昰倾自然听出来了。
“不不不……老奴的意思是,那个……先前女郎说过,您就是有时孤僻一些,有时古怪一些……大部分时候是极好的!对的!女郎说过,她这样的性子您都受得了,真是世间难得的好脾气了!”叶管家连忙给自己找圆场。
“她真是这样说的?几时说的?”叶昰倾狐疑的问到。
“真的!记不得哪一次您与她生气,老奴去劝她的时候了……她不是也在您跟前说过,您大肚能容,大人大量吗?”叶管家十分肯定。
“算她有自知之明……”叶昰倾说着竟然忍不住自己笑了。
叶管家可惊讶了,先前叶昰倾但凡去护国寺,回来之后总是会消沉一段时日,这次竟然如此心情愉悦,不知是不是因为去了书苑巷子一趟的缘故。
“你下去吧!”叶昰倾这次是真让叶管家退下了。
叶管家看着自家少主那颇为自得的神色,心有疑虑的退下了。
连也管家都说了,她那样的性子,就只有自己受得了。
叶昰倾今日出门往护国寺去的时候,心情算不上好,也算不上坏,他甚至想着,要不要叫上景湉期一起去,可想到上一次批命她在佛堂之中犯了口业,这样的念头马上就打消了。
“您来了,大师一直在等着您呢!”才进护国寺,就有小沙弥来引路。
叶昰倾也没有多问,叶思远虽说在庙宇之中,却也是尽知天下事,昨夜应该是有人与他报信了。
“难得施主愿意见我,她可好些了?”
了凡盘腿坐在蒲团上,左手持着佛珠,右手端了茶壶,往对面的客座上添了一杯水。
这些年叶昰倾往护国寺来,有时也不来见他这个当父亲,只是去正殿点上一柱香就走了,所以他们父子相见,但凭缘法。
“听闻太后赏了她与那顾家小郎君东西……她还在太后跟前说了顾家那孩子许多好话?”见叶昰倾不答,了凡又问。
听到这里,叶昰倾不由得微微一挑眉,冷笑道。
“不想大师在这寺中,凡尘俗世确是头头是道。”
了凡并没有生气,面色坦然。
“正因贫僧难以了断,是以先师才赐名了凡。”
“施主是在妒忌吗?”
叶思远很容易便察觉到了儿子听到这事之后情绪的低迷,身上的戾气似是又重了一层。
“你若喜欢,将她收在房中就是了……何须如此苦恼。”
叶思远又道,这次对叶昰倾的称呼用的是‘你’,而非‘施主’,显然是摆出来父亲的姿态。
“你以为……谁都同你一样?!”
叶昰倾原本才端了茶盏欲饮,听得叶思远如此说,当即就冷了脸,把茶盏重重放了回去,蓦得起身,只留下冷硬的一句。
“告辞!”
……
“娶了她……她是这世上与你命格最相配的人……”
叶思远看了看儿子离去的方向,轻声自言自语,垂首给自己斟满了茶,默默饮了一盏。
叶昰倾愤然离开了凡大师的院子,直直往正殿去,寂静的大殿之中,在巨佛之下枯坐了半晌,心绪依旧久久无法平静。
将她收在房中,做妾吗?!她连顾修谨的正妻都不愿意做,岂会委身做他人之妾。景湉期好歹也是记在他名下的徒弟,他好歹白担着师父的名分,竟然说出让她去给人做妾的话来?
叶昰倾心下一阵阵发冷,真不愧是了凡大师,他当年对母亲柳氏就是般吧?不过就是一个用来生孩子的女子而已。
叶昰倾但凡想到景湉期将来会嫁与他人一星半点的可能就十分郁结,更何况想到她将来委身为妾?就算是做自己的妾室……他都难以接受。倘若在她跟前说出一丝半点来,恐怕真是老死不相往来了。
叶昰倾抬头看了一眼巨佛低垂的眉眼,不知会不会有人来此求姻缘,他心中又冒出了那个念头……
这个念头在他知道那丫头为了不去太后宫中狠心把自己弄病的那一刻。
十分突兀的冒了出来
若她与自己有什么更亲密的关系
总不会再有人打她主意了。
比如
娶她为妻
这样便不会再因她被旁人惦记而烦燥,也不会担心她可能会被圣人一句话指给顾修谨忐忑,更不会因为了凡大师一句将她收在房中而恼怒。
那种惴惴不安和烦躁易怒的心情,他实在是受够了。
景湉期这人,向来务实极了,顾修谨她不愿,换成自己,她总愿意了吧?
她喜欢钱财,想要衣食无忧,又任性妄为,要是将来做了承恩王府的女主人,做了济世阁的夫人,这么多的钱财,总够她肆意妄为了。
济世阁的少阁主,向来是极有自知之明的,有时也不是那么光明磊落,若是景湉期当真因为那些贵人的一句话与了旁人,他这辈子恐怕难以安生。
叶昰倾忽得豁然开朗,就这么定下了良策,点了一柱香,在佛前拜了拜,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大步离开了正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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