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让她有些困惑,她把这件事情压了下去,也把怀里揣着的那支羌笛压了下去。
叶阿梅毕竟怀孕了,他们没有赶路赶得太急,第二天太阳快出来的时候,反而停在了河边,打算短暂地休息。叶阿梅神色淡淡,说道:我倒是希望这孩子不要出生。
死胎不太吉利。霍黄河说。
叶阿梅:那我怎么办?把他生出来吗?谁来养?生出来,也是死。我连自己也养不活。
叶阿梅可能没想过要当母亲,太可笑了,她自己也还没长大。她爹娘刚死,在他们没死之前,叶阿梅也有自己的爹娘,还有一个哥哥,在他们面前,她还觉得自己什么都不用承担。
霍黄河说:死婴也不太吉利,不能入祖坟。
叶阿梅有些烦躁,扶着自己的额头,不知道该说什么。
但是霍黄河的意思,其实与吉利与否无关,叶阿梅肚子里的,可能是吞北海的遗志。霍黄河这辈子可能都不会有孩子了,他一辈子都孤独,更没有打算养育一个孩子,所以叶阿梅肚子里的,可能就是吞北海的未来。
叶阿梅:我自己都够呛能入祖坟,我管得了他吗?
你能。霍黄河却道。
李冬青:或许咱们现在还可以先不谈死不死。
两人便闭嘴了。
李冬青说:休息一下罢,很快就出发,咱们还有挺远的路要走。
叶阿梅和霍黄河的心情不够平静,甚至说有些浮躁,即使是霍黄河,也没能走出阴霾。每个人有各自的苦处,李冬青只是希望他们不要过于沉湎其中。他自己曾经经历过那种感觉,沉湎在痛苦里,做出来的事都透着疯狂的味道。
叶阿梅在马上吐过两次,他们就到了散仙城,这地方其实不远,城里显得有些萧索,街上没有几个人。
四个人骑着马走在路上,就已经是最惹人注目的人群了,按理来说,在一个江湖门派驻扎的城里,这本不该。
叶阿梅道:闻人三千死了之后,闻人家的大弟子,闻人三千的大儿子,当了掌门,但是那个人武功一般,脾气不小,和闻钟、仓山河两家闹得很僵,他觉得他爹之死,和这两个门派有关。
李冬青听出些问题,问道:和吞北海呢?
当然是更僵。叶阿梅平淡地道,闻人三千死在吞北海。
李冬青明白了,说道:先来找他。
有必要吗?叶阿梅问,闻人家势力不强。
言下之意,就算是真的加入了他们,也帮不上什么忙。
李冬青给她解释道:我们需要所有江湖人聚在一起所有人的意思是,一个也不能少。
霍黄河道:这不可能,很多门派有世仇。
李冬青又想说那句话了,但是看了眼宁和尘的脸色,没有说,宁和尘替他把这句话说了:当场死,或者加入,总要选一个。
这话宁和尘说出来,就舒服、合理多了,霍黄河觉得没什么问题。被说服了。
闻人家是一处大宅子,建在城中心,看上去就像是一户普通的大户人家,但这里头住了两三百号的江湖人士。看门的有十几个人,功夫不俗,听见他们是从吞北海来的之后,神色当即变了,虽然藏了,但是这表情也没能藏住,让人一眼就看得出来。让他们在门口等一会儿。
李冬青转头去看这座城,问宁和尘:你来过这里吗?
来过。宁和尘说。
季老四,宁和尘提醒他,说道,他过生日的时候,我来过一次。
那是宁和尘十五岁的时候了,他去参加季家老四的生日,因为名声响,又因为这张脸,惹人嫉恨,找了祸端,宁和尘三让季老四,当年得了谦让君子的美名,都是往事了,现在可能已经没人记得了。
李冬青问:他还活着?
宁和尘随口说道:你还要杀了他是怎么样?
李冬青笑道:杀他做什么?
宁和尘:应该还活着罢。
都是往事,李冬青其实记得,他记得清楚,故事的后半段是季老四让散仙城的人追杀宁和尘。这才是他问出这句话的原因,但是宁和尘没说。
李冬青有时候读不懂宁和尘,有时候他睚眦必报,有时候他又放人一马。不可得山的李饮风也没死,宁和尘也给了他一条命。小人的骂名宁和尘背了,但他这辈子除了不合群,牙尖嘴利之外,到底做过几件恶事?
他们在门外等了足足有一个时辰。门口有人进进出出,但是没人搭理他们。
叶阿梅累了,坐在台阶上等,也没有抱怨什么,四个人都挺平静,等着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这是一个开头,万事开头难。
大约一个多时辰后,看门的才走过来,对他们说:掌门人有请。
四个人顺着他的指引走进去,走过一扇圆栱门,闻人迁坐在凉亭里喝茶水。他还是一个青年模样,看上去只有二十四五岁,作态却非常老成,李冬青之前见过他爹,短暂地一面,此时感觉,姿态和他爹很像。
他们有四个人,但是闻人迁面前只有一把椅子。四个人就谁也没坐。
叶阿梅说道:闻人掌门,很忙吗?
啊,闻人迁抬头看了她一眼,叶阿梅,叶掌门还好吗?
叶阿梅道:死了。
闻人迁讶然:怎么会
叶阿梅:让刘彻灭门了。
灭门该是一个人都没留下,闻人迁微笑道,你们这不是还活着两兄妹吗?何其大幸呐?
宁和尘已经不想听了,微微皱了下眉头,李冬青观察着他的神色,在暗中握了握他的手,权当安抚。
叶阿梅却只当是无事,她说道:是大幸,确实是。希望等闻人家遭遇这一天的时候,也能留下至少两个活口。
闻人迁脸色一冷。
找我什么事?闻人迁不再笑了,冷淡道。
李冬青行了个礼,说道:初次见面,鄙人李冬青。
闻人迁上下打量了他一下,显然是听过这个名字。他略微放下姿态,说道:掌门人闻人迁。
李冬青道:久仰大名了,近日上门叨扰,是有点事想要商量一下。
闻人迁刚要张嘴,李冬青把自己的剑放在了他的面前。哐地一声,剑身磕在石头桌上。李冬青没有用很大的力气,他只是随手放在上头,是剑太重了。
闻人迁抬头看他:什么意思。
闻人掌门,李冬青问道,吞北海灭门,你有什么想法吗?
不是我派人去的,闻人迁说,所以我猜
闻人迁:没有。
李冬青点了点头,说道:对,是皇帝干的,这是第一个,但不会是最后一个,对罢?
闻人迁看上去无动于衷。人总难免事不关己,李冬青能理解,但是只是说了这两句,霍黄河其实就已经想要揍人了,享受过武力带来的优势的人,都很难在武力可以解决问题的情况下用嘴来解决问题。但是李冬青没让他动手,挡在他身前。
这把剑还放在桌上,李冬青就还没打算动手,他说道:我想,成立一个大武林。所有门派,齐聚一堂,为了一个目的,就是生存下去。
闻人迁那眼神,仿佛是看一个傻子,他觉得李冬青说出来的每一个字都荒唐。
李冬青却继续道:只靠一个、两个人的力量,不足以做到,因为这事关全部江湖儿女的生死,我们可以杀了那些高手,但是不能阻止刘彻再一次,用别的方法绞杀武林,如果想要活下去,需要所有人一起。
闻人迁喝了口茶,问:你想怎么做?
他问得随意,李冬青回答得认真,他说道:成立武林之盟,所有江湖儿女,无论门派、无论男女、无论功夫高低,都为武林效忠,重订黄金令,重整江湖。
霍黄河在后头愣了,转头问宁和尘:他是这么想的?
宁和尘也是第一次听。
第76章 剑起江湖(五)
闻人迁说道:开玩笑吧?
李冬青问:你觉得如何?
闻人迁只是好笑连连。
李冬青把剑拿起来, 一翻手腕, 把剑弹起半截剑身, 又放在桌上,问:你觉得如何?
闻人迁看了眼他出鞘的剑,不说话了。
李冬青看上去老练级了,他道:江湖死了,谁都不会是漏网之鱼, 闻人迁,我要是你,我不会心存侥幸,只要你还在中原一天, 你就逃不过,咱们谁也逃不过,你想现在死, 还是为命运搏一搏?
闻人迁道:你们来这里,就是威胁我的吗?
本来不是,李冬青说, 是想与你合作。威胁是下一步该做的事。
合作。闻人迁品了品这句话,说道,我没看到你的诚意, 合作, 要怎么合作?拿什么和我们合作?你们一共才四个人。
五个。霍黄河补充道,指了指叶阿梅的肚子。
闻人迁觉得可更可笑了。
李冬青道:你们门派有多少人?
二百二十一,江湖人。
有了你们, 李冬青道,我们就有二百二十六个人了。我们第一个来找的,就是你。闻人迁,我没打算搞朝廷那一套,没想过称王称霸,你们可以自己选自己想要的盟主,或者是说霸主。
闻人迁的心思确实被猜中了,他神色变了。
李冬青在中原是没有势力的,他只有朋友,但是他的朋友也没有势力。他来的时候也想得到,这里的人不会服他,李冬青也没这个打算,度过这一劫之后,李冬青也不想再管这些事了。
李冬青退后一步说:你想管,由你来管。
闻人迁看了一眼叶阿梅和霍黄河,视线又飘到了宁和尘的身上,李冬青随他转身去看,闻人迁说:这个,就是宁和尘?
宁和尘随意点了点头。
闻人迁看了眼李冬青,然后视线转到他的剑的上头,说道:我不同意,你就要拿这个东西对付我?
是,李冬青说,只杀你,然后收了你的门派,二百二十六个人,只缺一个。
闻人迁半晌没能说出一个字来,心里似乎五味杂陈。这里头的人,他有两个一定打不过,霍黄河或许可以一试,但听说他擅长奇门遁甲,总是让人死得莫名其妙。能稳拿的只有叶阿梅,但叶阿梅怀孕了,胜之不武。
李冬青站起身来,伸了下手,示意可以考虑考虑。
闻人迁问:所有人,你们都要这样问过去,是吗?
对。李冬青恭敬道。
闻人迁:有很多掌门人他们不会配合你,你真的要杀了他们?
宁和尘问:有什么问题吗?
闻人迁霎时冲淡了那种别扭感,一切都合理了。李冬青看上去不像是一个杀伐果敢的人,他还是一个少年,就算是再老成,也只是一个老成的少年,但是宁和尘不是宁和尘在东瓯杀红了半边天的事,震动江湖,宁和尘才是那个会杀人的魔鬼,他站在李冬青的背后,一切都合理了。
闻人迁莫名其妙地就觉得,这几个人确实看上去能干成大事。决断者、杀人者、调和者、还有一个怀了孕的女人,太像一回事了。
闻人迁过了片刻,抬起手来,放在李冬青的剑上,把他的剑推了回去。李冬青看着他的手,慢慢地笑了起来。
闻人迁又吹了吹自己茶杯上的茶叶,他说道:有一件事想说。
我不是怕死,闻人迁说,我只是恨透了刘彻。
李冬青道:没必要恨他,如果江湖不输,也没有今天,不如恨咱们自己没本事。把他赢了就得了。
闻人迁沉默地放下了茶杯,站起来看了一眼他们四人。
李冬青就是从来不找借口,擅长认输,也擅长赢。他握着闻人迁的肩膀,说道:过去的事情就过去了,怎么样?
闻人迁走过来,看了眼叶阿梅的肚子,问道:几个月了?
三个月。叶阿梅随口道。
闻人迁叫旁边的人过来,说道:中午吃饭时多加四张椅子。
叶阿梅说:还吃饭?
说话间,看了看李冬青,又看了看霍黄河和宁和尘。李冬青说:你们吃,剩下的我自己去雪满陪我?
宁和尘这才神色缓和。叶阿梅说:我也不是很想吃。
你俩留下罢,李冬青却怕人都走了,会生变,说道,我们尽快。
闻人迁不解道:着什么急?吃完饭,我陪你们一起走,我与散仙城很多掌门人是故交。
的确,霍黄河随意道,你确实的罪过不少。
闻人迁:
得罪过一些,闻人迁辩驳道,也交善过一些,我总比初出茅庐的小子,要强。
初出茅庐的小子李冬青说道:那就你跟我们走,他俩留下。
李冬青执意要让这两个人留下来休息。叶阿梅身体不能劳累,但她已经劳累很久了。把她自己放在这里,又不安全,只能把霍黄河也留下。这一点,纯属是因为留下宁和尘,李冬青今天晚上恐怕不会好过。
闻人迁可有可无,他道:无所谓,那就走罢。
似乎刚才的决定也可有可无,整件事情都不算什么,他引着李冬青和宁和尘走出去,说道:第一见的,是你们的熟人。
闻人迁说:仓山河,吞北海,这名取的。
李冬青想来这里,想到的第一个人其实就是方青濯。因为想到了这个人,所以才觉得,第一站走散仙城,应该是不错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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俗辣江湖——野有死鹿(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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