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找一个黄金台死战,宁和尘说,永绝后患。
郭解当即说道:算了!我也不说了,我又讨人厌了是吧!
李冬青实在是心里难受,觉得万般的痛苦加身,此时还有一些恍惚,没再为自己多解释什么。
走出五十里,叶阿梅说,开云就不能飞了,救你的机关就摆到这儿,能走出河朔,到北地。
宁和尘说:北地离长安很近。
李冬青抬头看他,宁和尘问:问你一句,跟我说实话,想去长安吗?
不想。李冬青说。
宁和尘问:你想去哪?我不食言,放你走。
李冬青却不知道,他哪里有可以去的地方?能去哪儿呢?
都行,李冬青说,你们看哪里方便,把我放下吧。
宁和尘却不耐起来,说道:有人赶你了?
李冬青:没有,对不起。
宁和尘又问霍黄河:这俩人又是怎么回事?
霍黄河说:前面放下就行了,分道扬镳。
郭解冲他做手势,示意那五十金,霍黄河只当没看见,这个情况之下,郭解又不敢在宁和尘的面前问霍黄河要钱,一时间非常憋屈。
这就是无赖遇上了无赖,没什么办法了。
李冬青若是想回长安,还是跟在郭解身边会比较好。郭解算是窦婴的人,兴许还能得一些庇护,但李冬青不想回去,宁和尘看了李冬青一眼,有片刻的沉默。
李冬青说:怎么了?
郭解、雷被,宁和尘忽然说,不如咱们就此分手吧。
下头很多追兵。雷被说。
宁和尘道:没多少了。
这很不地道,雷被说,我们帮了你们一把,你却过河拆桥。
下次见面,我还给你们。宁和尘说。
李冬青说:不必了,我下去吧。
叶阿梅说:求求你,别惹他了行吗?
宁和尘的冷气已经释放到九霄云外,李冬青当即知道自己又做错了,说道:再待一会儿也行,你别生气。
李冬青是知道宁和尘为何要赶走这俩人的。一会儿三伙人分道扬镳,雷被和郭解却是冲着他而来,宁和尘等人一走,若是郭解他们失约,再为难李冬青,那便又是糟糕。
可他从十一岁时就在想这件事了:若真是走上了逃亡的路,那终究只能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在今时今晚落入敌手和在今后哪日落入敌手,有什么区别啊?难道时刻都担心是否下一秒就会被逮住的心情,会比真的被抓住了轻松?都是折磨罢了。
郭解站起来,拍拍屁股,说道:雪满,其实你是我后辈呢,你上黄金台的时候才七岁,那时候我都已经立志留在长安。
我若是说我肯定不动李冬青,我自己都不信。那我就给晚辈让个路。郭解说,我这人,就如此大气。
李冬青说:前辈留步!
我感念窦太傅,李冬青说,我爹,多亏了他
李冬青双手举过头顶,郑重地磕了一个头,说道:不能回长安亲见,窦太傅一定能理解,刘拙在这里给太傅磕头了,愿太傅官运亨通!
当年魏其候窦婴是刘荣的太子太傅,教了刘荣多年,师徒情深。刘荣在狱中被郅都逼死之前,问郅都要刀笔,向皇上、太后陈情,郅都不给,是窦婴拿黄金贿赂狱卒,才送去了刀笔。刘荣写完绝笔信后便自杀了。此时李冬青叫窦婴太傅而不是丞相,实在是动了情。
郭解说:行,知道了。我带到。
雷被问:有需要我带的话吗?哦对了,淮南王你不熟。
没有。李冬青仿佛没听出他的讥讽。
雷被负手而立,说:宁和尘,你想走倒行暴尸的路,没人拦你,那你知道,倒行之所以暴尸,又是为何?
宁和尘的头发被风吹乱,转头看了他一眼,雷被说:听说你学富五车,可知伯仁因何而死?
宁和尘阴沉,冷笑一声:滚。
雷被话已经说完,转身便跳进夜空之中,郭解回头望了他们一眼,对霍黄河说:欠我五十金,我可给你记着呢!随后也跳了出去。
雷被拿了这样一句话来咒宁和尘,一时间剩下的四人,谁也没说话。
开云行不到一个时辰,已经离开了河朔,叶阿梅说:此处没有设阵,开云就要掉下来了,跳吧。
霍黄河在衣服上一擦,点起一团火,扔在开云的木板上,转身跳了下去,天上慢慢浓烟阵阵,火光在浓烟中被吞噬着。李冬青微微眯着眼睛抬头望去,说道:居然,只能用一次吗?
霍黄河说:做这个东西用了三年,摆阵用了十一日,周易之学,非常高深,能得以一见就没什么遗憾了。
李冬青却动容道:你对宁和尘真好。
霍黄河点了点头,说道:是的。
宁和尘当然听得见,上头的大火引得在寒冬里居然有暖风袭来,照得他一张脸美得扑朔迷离,李冬青看见他走过来,然后问自己:想去哪儿?
李冬青其实是不想和他分开,这偌大的天下,宁和尘要做的事与他又背道而驰,若是分开,可能就难再见面,或者下次再见就是敌人。人和人之间的感情能有多深厚?若是分别可能就断开了。
可却不能做什么选择,李冬青说:你可能是从乞老村拿到了一份我爹的手信,若是拿到了,也应该是假的,没有那个东西。
宁和尘说:你我都放跑了,我要手信还有什么用?
哦是这样,李冬青说,我要往南去了。
南边哪里?宁和尘问。
李冬青说:随便走走,其实都可以,没去过,想去看看。
好。宁和尘看着他,这便是送别,李冬青转身便要走,又想起什么,把大氅脱给他,说道:这是你的。
宁和尘问:有钱?
李冬青笑了,却不知道是有还是没有,总之也不会问宁和尘要。笑起来,便又让宁和尘想起那日在乞老村纵马扬鞭的少年,还是个小少年。
俩人就此分别,李冬青往南,宁和尘要往北走,叶阿梅和霍黄河在前面等着,叶阿梅问:长江,伯仁是因何而死?
因为一个叫王导的人,霍黄河说,伯仁救了他,但是没有告诉他,还在面上冷遇王导,等王导得志的时候,默许了皇帝杀死伯仁,所以有那句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实际上,王导就是杀了伯仁。
作者有话要说:
空穴来风的意思应该是 有一定根据,不是没根据的意思
魏其侯的其读作ji 一声
第18章 踏雪寻梅(十八)
宁和尘负手走过来,问道:说什么?
说项羽。叶阿梅说。
宁和尘平淡说,你还知道项羽?
叶阿梅:你看不起谁?
她确实是不知道。霍黄河有些可惜道,那小子走了?
宁和尘嗯了一声。
霍黄河道:为什么不让他和我们一起?
宁和尘说:因为不想被叶阿梅感谢。
叶阿梅的小名是阿莲,霍黄河的号是长江,俩人是血浓于水的兄妹,同父异母,从起名字的方式也能看出来,这俩孩子都有些叛逆。起初是叶黄河先改了姓,又说自己以后就号长江,后来是叶阿梅离了吞北海,投奔了自己的哥哥,但也没多久,又回去了。人反正都有自己的抱负与无奈,叶阿梅回了吞北海,霍黄河却没有,人也可能没有无奈,或者无视无奈。
霍黄河说:雪满,我恐怕也在这里待不了多久,琅琊、北凉、辽西和辽东都传来黄金台缺守台候,推不了太久。
霍黄河是黄金台武士,也叫守台候,算是卖给了黄金台,若有英雄揭黄金台杆,要入江湖,就要从周边召唤黄金台武士,在黄金台试英雄。霍黄河从吞北海走出来也有十年了,一直以此为生,也算是彻底地躲开了他想躲开的东西。
现在天底下缺英雄,可能是因为英雄都为朝廷做事,黄金台武士越来越少,霍黄河一走半个月,已经是不能再推了。
宁和尘看了一眼叶阿梅,问:你呢?就一直跑出来了?
对,叶阿梅翻了个白眼,我回去要被打断腿,我不回去。
宁和尘说:一直不回去?
最理想的情况是这样的,叶阿梅说,当然也可能会断腿。
不会的,宁和尘说,我绝对不会让你断腿的。
叶阿梅恶心得要吐,说道:你有病?
霍黄河说:他怕娶你。
叶阿梅:
而另一边,李冬青越过了一座雪山,感觉血都凉透了。
他一直身体强壮,很少生病,甚至不怕冷,即使在冬天,也能用刚打出来的井水洗澡。从河朔的那一次,是长这么大生得最严重的一场病,可能是因为急怒攻心,全都发了出来,但那也好得很快。这次李冬青失血过多,感觉自己要冻死了。
他也并没打算去南方,觉得自己并不能活得长久,所以凭着印象,在往代郡的方向走。代郡往北不远处,或许能见到乞老村。
当初宁和尘说,乞老村并不是他的故乡。可是长安也不是他的家,李冬青想给自己找一个合眼的地方,左想右想,其实除了那个村子,也并无去处。
他茫茫然,看向一片雪茫茫:这天下可真大啊。
两脚能丈量天下山川,两眼也见过了天下英雄,李冬青走了不足十里路,忽然不想走了。
他当真走不出这命运吗?
天空上有苍鹰盘旋,无边无际的天空中,鹰唳惊空遏云,李冬青不禁抬头望去,万里无云,碧空如洗,雪山连绵不绝,天地间雪白一片,只有他一个人。
七日后,辽东郡。
黄金台开战。
黄金台并非真的有黄金,而是有一面黄金旗,用金线纹四行诗:鸿鹄高飞,一举千里。羽翮已就,横绝四海。①
三日前有人拔了这面旗,所以今天的守台候有八人,已经就位。
在黄金台边角的位置,站了一个宽肩窄臀的伟岸男人,带着一个黑色的面罩,露出的一双眼睛狭长。
霍黄河,台下有看客认出了他,说道,他回来了?
宁和尘既然已经死了,他自然就回来了。
不报个仇吗?那人又问,听说他和宁和尘情同手足。
不必了吧,宁和尘的死,报仇要报到八十岁吧?
俩人又笑起来,觉得是个好笑话。
今日黄金台上试英雄,榜上挂出那个人的花名是空的这个东西一般是来挑战的人自己给自己起一个响亮的名号,实在想不出来合适的也可以用自己的号,没有,当然也可以,但是不太好叫。
就比如现在,大守台候只能喊道:下一位勇士
下一位勇士离人群还有些远,从侧台跳了上来,穿了一件肥大的灰色大袖,一个巨大的帽子把脸遮住了一半,勇士手上拿着一把粗劣的柴刀,仅有他的一只胳膊长,也仅仅是开了刃而已,剑柄还缠着麻布。
等一下,等一下,那人开口道,我不想与那个人打,能换一个吗?他的柴刀指向霍黄河。
大守台候尚未开口,霍黄河已然说:不行。
大守台候说:是啊是啊,我们最近缺人手,你为啥不想跟他打?
也没什么,那人犹豫了一下,说,如果不方便就算了,我自己注意一点就可以了。
那很好,大守台候说,有什么问题自己克服一下,开始吧,赶个吉时,祝你好运。下一个做准备!
大守台候翻着名单去台下了,一边走一边叫:下一个呢?猛龙?
李冬青把帽子往下一摘,露出一张脸,冲着霍黄河笑了。
霍黄河愣了一下,看那反应,竟然像是刚刚认出他来,李冬青瘦了一些,似乎也黑了,这样笑起来,牙就显得更白了,那小黑孩说:哈哈,长江,你都把我忘了!
霍黄河确实是有点忘了,下意识说道:你得叫我叔。
他是宁和尘的哥,宁和尘又是他的哥,所以按理来说,李冬青应该叫他叔叔。李冬青说:我们下台时再说罢!
此时还有七个守台候在等,只等李冬青一句话,他准备好了,就可开战,霍黄河说:你该换一个武器。
李冬青却说:可以了可以了,我磨得很利。
霍黄河看了眼台上明晃晃的八把刀枪棍棒,又看了眼李冬青。李冬青却已经拿着黄金锤敲响了黄金鼓,鼓声咚咚咚,李冬青锤出一段秦时的战鼓,然后扔了锤跳下来了。
八个守台候便动了,李冬青笑出了白牙,柴刀架在脖子上,一挥扔了下来。
你若是问李冬青,你的功夫是跟谁学的?李冬青会说:没有师父。
李冬青虽然说了不少谎话,但这句却不假。皇、候之后大多贬低江湖人士,很少让家里的子弟学武艺。据说淮南王之子武艺高强,功夫是跟雷被学的,但其实雷被也就那样,自己都没练明白,还去教别人。也可见,其实很多时候王公贵族说自己不稀罕,也实在有点酸。王侯之辈,从刘邦算起,就没几个有武学天分是真的。刘荣也没打算让自己儿子学武功,并没安排人教李冬青。
世上第一个习武的人,肯定也没人教他。可见也不是任何事,都需要一个好师父。李冬青自己拿起弓箭就能引,拿起剑来就会挥,从能拿得动笔和刀起,就没觉得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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俗辣江湖——野有死鹿(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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