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为师小时候也看过那些东西,你不用害羞。”池先秋换了怀柔策略,摸摸他的脑袋,“你看的说不准还没我看的多,给为师看看,为师不骂你,就当做交流……”
但李鹤又哪里敢告诉他?
最后池先秋拖着他,费力地挪到书案前。
案上只摆着两本心法,倒是很干净整洁。池先秋翻了翻,并无异样,只是普通的心法。
他想了想,弯下腰,果然在案面下发现了一个暗格。
李鹤忙道:“师尊,师尊我错了,你别看。”
池先秋不为所动,“绝情”地把暗格拉出来,从里面拿出两本刻印精美的话本。
不消他动手多翻,只看封皮,池先秋就被惊得不轻。
好么,这题目要多厉害有多厉害。
他将烫手的话本丢在案上,转头去看李鹤,李鹤对上他的目光,很快就低头避开了,两只手揪着两只耳朵,做出诚恳认错的姿态来:“师尊,我错了,我再也不看了。”
他只解释话本的事情,却不解释别的。
池先秋气得使劲拧他的脸:“你就爱看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李鹤小声道:“师尊方才还说,自己以前也看的。”
“我从来都没看过师徒文!”
“师尊对着掌门,又怎么能看得下去?”
“我师尊怎么了?我师尊好得很……”池先秋把话头收回来,“你对着我就看得下去了?”
李鹤不语。
池先秋恨铁不成钢地戳他的额头:“你啊你,气死我了,眠云十七岁的时候就没有这种事情。”
“师尊怎么会知道?说不准他藏得深呢?”
池先秋一噎,又想起池风闲说李眠云对他的心思也不干净。
他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敲了一下李鹤的脑袋,转身要走。
那时其余几个徒弟被他们吵架的声音吸引过来,都站在走廊前,池先秋扫了他们一眼,压下怒气:“别看,去做自己的事情。”
这几个人,唯有李鹤做的事情有迹可循,像顾淮山寒潭表白、李眠云夜间剖露心迹,都是抓不住证据的事情。
他此时要发难,也无从说起,索性懒得看他们,自己回房。
李鹤一路追着他,追到他房里:“师尊,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别生气了。”
池先秋把他往门外推:“去去去。”
“师尊!”
“我换衣裳!”
“噢。”李鹤小心地退到门外,帮他把门带上。
他透过门缝,瞥见池风闲也在里面。
这下他明白了。
有人告小状。
池先秋换了衣裳,洗漱好,抱着手,气呼呼地坐在榻上发了一会儿呆。
随后门外响起敲门声,池先秋应了一声,李鹤便端着木托盘进来了。
“师尊请用早饭。”
池风闲微微抬眉。
李鹤将桌案拖到池先秋面前,把自己端来的东西摆好:“师尊。”
池先秋不肯动,他看了一眼池风闲,干脆端起碗勺,舀了一勺甜汤,送到池先秋唇边。
“师尊。”
池先秋这才接过瓷勺:“我自己来。”
吃了点东西,他的心情好了些,李鹤便问:“师尊,说好的过几日带我下山,还作不作数?要不我一个人……”
池先秋看了他一眼,再看看池风闲。
正当此时,曲浑的声音突然出现:“先秋,不要忘记任务。”
“我知道了。”
池先秋点头:“再过几日就下山,等回来了我再教训你。”
李鹤笑了笑,有意无意道:“师尊还是心疼我的。”
否则能怎么办?又不能就这样把他赶下山去。
“别卖乖,你快点把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收起来,再让我看见,我……”
“师尊,我知道。”李鹤把脑袋凑到他的手边,自己蹭了蹭。
他如今大了,再也不是小时候那样小小一只,这样的事情做起来,竟也不奇怪。
池先秋收回手:“你自己好好想想,什么时候想跟我说什么,就来找我。”
“我知道了。”李鹤带着笑的眼睛瞥过池风闲,随后坐到池先秋身边,抱着他的手臂说话。
告小状有什么?池先秋肯定是舍不得他的。
他撒个娇,这件事情便揭过去了。
只是次日一早,玉京门就出了一件大事。
池掌门忽然吩咐内务堂,查抄门内弟子私藏的腌臜话本。
这个命令下得突然,许多弟子的杂书都被收走,堆在正殿坛场上,由负责内务堂的四长老带着弟子们清点,然后全部烧毁,以儆效尤。
所有弟子就站在下边听着,什么时候清点完了,什么时候算完。
这一查抄不要紧,主要是在这清点的时候,他们才发现,玉京弟子的审美品味出奇地相似,被查抄的话本题材,以师徒主题为多数,这其中又分为师尊在上与徒弟在上两派。
据内务堂现场统计,爱看清冷师尊的弟子以微弱优势胜出,紧随其后的是各式各样的徒弟,相互之间难分胜负。
至于话本主角,是一个不愿意透露姓名的、活泼可爱的、在宗门里既有师尊,也有徒弟的小师叔。
内务堂也没想到最后事情的走向竟这样古怪,这时候再想按住他们,已经来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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