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先秋看着他,不自觉抱紧了大熊猫,大熊猫抬一抬脚,表示自己并不是布偶。
池风闲没有要去打坐的意思,池先秋也不敢赶他走,就这样僵硬地躺在床上。原以为池风闲这样守着他,他肯定睡不着,却不想最后竟也迷迷糊糊地睡过去了。
睡过去之前,池先秋的最后一个想法是
真是美色误人。
吸溜。
次日一早,池先秋的几个徒弟就各自下山去做事,倾云台上只留下池先秋与池风闲,还有小混沌三人。
李眠云也走了,山上无人下厨,只能池先秋挽起衣袖,亲自动手。
还有池风闲。
这几日师徒二人都在山上钻研菜谱,池风闲长于修行,对这种事情却实在是不擅长,在两个人手忙脚乱地炸坏了三个灶台之后,才终于宣告放弃。
后来池先秋才知道,那阵子玉京弟子以为他们在倾云台上研究炼丹。
太和宗的徐宗主还想要来帮帮忙。
就这样到了除夕之夜,玉京门于主峰正殿设宴,宴请三大宗门。
除夕无月,就算是玉京山上,也窥不见一点儿月影。
正殿前的坛场前,各宗门弟子到齐之后,殿门便倏地大开,玉京山上的烛火灯笼同时亮起,将整个玉京山照得灯火通明。
风动衣袖猎猎,池风闲自远处踏云而来,在殿前落地,同几位宗主交换过眼神,便率领各自的弟子入殿赴宴。
池先秋这回从始至终都跟在池风闲身后,在他身边坐下,跟着他的动作举杯庆贺,吃着他夹过来的菜。
原本是言笑晏晏的时候,却总有人意图寻衅。
池先秋正吃着东西,暗中指了指离他最远的那道菜,小声道:“师尊,我要吃……”
话还没完,天机殿的江殿主先开了口:“池师侄,怎么没看见你那几个徒弟?”
池先秋抓紧时间吃了最后一口,抬起头,笑着道:“每年年节都把他们拘在玉京山,今年就放他们下山回家去过年了。”
“原来如此。”
太和宗的徐宗主,是池风闲一早就打过招呼的,此时也帮腔道:“先秋那几个徒弟这样爱黏着你,今年也肯走?”
这回池先秋脸上是真有了些笑意:“原本是不肯走的,闹了好一阵,还以为我嫌他们烦,要赶他们走。走的时候还说就回去一两天,还回来陪我过年。”
“可说了什么时候回来?”徐宗主捻着胡须道,“我记着,你有几个徒弟也是位高权重的,他们也得闲?可别怠慢了。”
池先秋刚要回话,只听闻池风闲淡淡道:“徒弟罢了,谈何怠慢?”
“那是老朽喝醉酒,说胡话了,自罚一杯,自罚一杯。”徐宗主举起酒樽,仰头饮尽,“都是徒弟,自然是他们哄着先秋了。”
他又转向江殿主,问道:“怎么不见行舷?”
便是江行舷,天机殿的首徒,江殿主的大徒弟。
江殿主只道:“前几日去山下收妖了,我这个徒弟一向如此,拦也拦不住,就随他去了。”
“啊,便是连年也不过了,行舷嫉恶如仇。”徐宗主再满上酒樽,朝他举了举。
江殿主心中暗笑,也端起酒杯,抿了一口,藏不住面上得意之色。
酒过三巡,正是最融洽的时候,江殿主瞧准时机,叩了叩桌案,似乎是给谁发了讯号。
他不自觉往后靠了靠身子,望向殿门。
但是他却没能等到自己安排的人,有个人抢在那人之前,入了殿中。
“师尊!”
李鹤跨过门槛,清亮的一声呼唤,便将殿中众人的注意力都引了过去。
他浑然不觉,再唤了一声“师尊”,一面朝池先秋跑去。
过了年他才十一岁,做这样的动作,也不奇怪,只是对池先秋过于依恋了一些。
而后一个中年男子入了殿中,叹了口气,低低地斥了一声:“小鹤。”
正是中州李家的家主,李鹤的父亲。
世家一向不与宗门一同赴宴,他们自有行程,并且近来隐隐以中州李家为尊,不知除夕之夜,何以会出现在玉京山。
李鹤走回他身边,他在殿中站定,与几位掌门见礼,笑着道:“原本是要来玉京山送年节贺礼的,不想途中耽搁,今日才到,实在是失礼,池掌门见谅。”
内务堂的弟子们立即给李家主带来的人新增了席位,李家主与几位宗主再寒暄几句,便入席落座。
李鹤在他身边坐了一会儿,就跑去找池先秋了,和池先秋挨在一起坐。
实在是黏极了他。
旁人大约都能看得明白,什么原本是要过来,但是路上耽搁了时间,都是表面上的客套话。
其实应该是李鹤回了家,没几天就想池先秋了,不知道是他做的决定,还是因为李家主疼儿子,总之中州李家临时决定,来玉京山做客。
紧赶慢赶,才在今天赶上了,李鹤与池先秋得以一同过年。
那李鹤年纪还小,从前众人还不觉得他如何,现在他带着李家过来,众人看着池先秋给他夹菜的场景,这才稍回过味来。
李鹤迟早是李家家主,现在又与池先秋这样好,日后整个李家都会听池先秋的吩咐。
这样想着,宗门弟子们也都直起了腰。
宗门与世家在修行资源上到底会有所争执,而今池先秋收了世家公子做徒弟,往后世家在宗门面前也会略低一头,他们自然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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