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话语简洁,从始至终都带着柔意。
容凌松了口气,从竹沙发上站下来:那谢谢姐姐,我先回去了。
免得马小萍还有活让她干, 找不到人到时候自己又得挨骂。
嗯韦宜佳回答。
她似乎顿了顿,有空补充了句:有空常来玩。
好容凌不疑有他,嗓音脆脆地答应下来, 怀里抱着曲奇盒子小跑着离开了,姐姐再见
回到家里,正在准备猪食的马小萍见到容凌,果然就是劈头盖脸一顿骂:要你去送条鱼,怎么这么久才回来?在路上数蚂蚁呢?
容凌白捡了一盒曲奇饼干,正顾着高兴,也不在乎她的训斥,拿出手上的饼干盒:这是三奶奶家那个姐姐送我的饼干,我只吃了两块,还剩好多呢。
听见她这话,外头屋檐下正在玩抓石子的两个妹妹也跑进屋来,稀奇地围着容凌看。
见到盒子里似乎是吃的,她们忙伸手要拿。
容凌挨个拍掉她们沾满灰的小手:先洗手去。
原身这些年来帮马小萍带孩子,也算是个小家长,容凌一发话,两个妹妹就乖乖出去压水井洗手了。
等她们回来时,手上还湿漉漉地沾着水。
因此,容凌也不让她们摸饼干,自己拿出来喂她们。
两个小孩,一个十一二岁,一个才七八岁,张着嘴就像一窝嗷嗷待哺的雏鸟。
容凌喂了她们,又往马小萍嘴边塞了块,还有流着鼻涕叫她姐姐的弟弟也没落下,剩下两枚,留下来给还在地里干活的她爹。
孩子们的欢天喜地中,没人注意到,马小萍偷偷抹了把眼泪。
城里人就是不一样,随手送的东西是马小萍这半辈子都没尝过的稀奇味道。
她心底暗暗发誓,就算是砸锅卖铁,也要让自家几个孩子去上学读书,以后才能过上好日子。
吃过晚饭,就要趁着天还没黑张罗着喂猪。
容凌正按部就班地往猪食锅里加粗糠,马小萍一把夺过她手中的水瓢:去,这儿用不着你干活。
那她要干嘛?容凌一脸不解。
把你以前那些书翻出来好好看看。马小萍给她下任务,要是等到开学时候大字不识,丢了你老娘的人。
容凌顿时喜出望外,马小萍这是想通了要让自己上学了啊。
她高兴得心里比吃了曲奇饼干还甜:知道了,谢谢妈。说着,容凌一溜烟儿跑去翻箱倒柜找自己的书。
原主辍学后书都没舍得丢,要害怕被弟弟妹妹弄坏,就将它们全部藏在阁楼上。
楼上又黑又暗,容凌花了好半天工夫才将它们找出来。
她把这些书拿到外头,借着太阳下山前的那点日光,吹了吹上面的灰,重新拿出来翻看。
被揉卷的课本上,是原身用铅笔写下的字迹。
不同于一般女生的笔记清秀,她的字写得端正有力,能够看得出是一个很坚定的人。
容凌不禁轻叹了口气,只可惜原来的世界里,原身自从辍学后就留在乡下,又过了两年,因为生病早早去世。
容凌不禁轻抚那些字迹,暗下决心,帮原主重新好好活一回。
下半年要等到九月才开学,还有五个多月,虽然马小萍一直催她看书,但容凌总不能看着一家人都在忙活,自己闲在一旁。
况且,书上的那些东西对容凌这个读过大学的人而言,根本就是小儿科。
如果不是为了装模作样给马小萍看,她根本用不着再翻第二遍。
不过马小萍执意要让她看书,也不让容凌下地了,她只得干起最轻松的活计做饭。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容凌也不例外,缸里那点米眼看着就要见底,她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好,索性将这个重任交给系统。
在系统的提议下,容凌在山坡上采了一大捧槐花回来啊。
坡上干活的村里人见到容凌一个人捧大束花,难免好奇问她这是做什么。
容凌也不遮掩,大大方方地回答说做饭。
问话人撇了撇嘴:槐花做饭,我看你是读书读傻了。
村子就这么大,邻里间又喜欢窜门,谁家大大小小的事都逃不了彼此的眼睛,这些人当然知道容凌又开始看书的事。
这些人嘴上不说什么,却觉得马小萍故意争那口没必要的气,连带着看不上容凌这个带着几分书生气的小丫头。
夏虫不可语冰,容凌也懒得同他们计较,自顾自回屋了。
这些长在山里的花本来就干净,井水里一泡就可以捞出来捏干水分,洒上一点点珍贵的面粉揉匀,再放到架在锅中间的竹箅上,隔水开始蒸。
趁着蒸槐花的工夫,容凌又开始咚咚咚地剁蒜。
等到十多分钟后,混合着面粉的槐花蒸熟,容凌将它捞到大碗里,将蒜末和干辣椒段放上去。
淋上一点热油,一大碗槐花麦饭就做好了。
容凌这才走到屋前,扯亮嗓子喊家里人回来:爸爸,妈,回来吃饭咯
直到听见回音,容凌又折回屋子,将蒸好的红薯和土豆也端出来都要干力气活,光一碗麦饭肯定不行。
所有人回来,都先洗了洗手,才坐到桌边吃饭。
这是容凌长期反复洗脑的结果,她一再告诫家里人,书上说了要是不洗手,到时候手上在田里沾的虫卵也会被吃到肚子里去,然后从人的内脏开始吸血,直到慢慢将身体掏空时,命也就丢了。
这番半恐吓半教育的言辞很有效果,至少现在全家上下,除了才开始学说话的弟弟,都知道饭前便后要洗手。
没有手机电脑和网络的日子看似难熬,但因为没有电,每天睡得也早,转眼一个多月就过去。
等播种季节结束,马小萍手上的活计也轻了些,她吩咐容凌:等过两天去镇上赶场,买些盐巴佐料回来,你和我一起去,顺便也卖些东西,给自己挣点学费。
赶场,是镇上每隔五日才会有的活动。
到时候乡下的人家就会背着自家多出来的东西,比如山里打的野猪野鸡,多出来的粮食猪肉,自家酿的酒,以及针线布料,各种杂七杂八日常生活用得着的东西,基本上都会有人卖。
容凌一听,心思活络起来了。
赶场的前一天,她特意去了趟田野,在草丛里找一些东西。
这是原身记忆里,夏日必不可少的一种水果地瓜。
不是白色的,脆脆的大地瓜,而是只有指甲盖大小,像草莓一样浑身通红的地瓜。
容凌前些日子也尝过,觉得这地瓜可比草莓好吃多了,带着泥土特有的芬芳淡甜,一点酸味都没有。
不过地瓜也分公母,母的里面是黑汁不能吃,只有公的里面是白白嫩嫩的果肉。
容凌忙活了大半日,挖到的地瓜足足有两三斤。
她不敢将这些软嫩的小东西堆到一起,免得压坏了,而是按分量用荷叶包起来,足足有十多份。
容凌将它们全都包好,放在阴凉处。
她特意挑出一份最好的,打算给韦宜佳送去,算作投桃报李。
只是容凌去的时候,韦宜佳正好不在家,她将荷叶包着的地瓜放在窗口,走了。
第二天早上五点过六点不到,容凌就被马小萍叫醒了。
她的背篓里,是满满一背用米糠装好的鸡蛋,都是这些日子来自家鸡下的。
马小萍舍不得吃,全都攒下来准备到镇上换钱。
容凌也将自己采摘的地瓜背上,琢磨着能卖多少钱。
二人从天色蒙蒙亮走到太阳出来,才终于到镇上,容凌的裤脚被露水打湿,又被日头晒干。
她们来得早,理所当然地挑了个好位置。
马小萍和容凌将背篓往摊上一摆,就等着有人来问价。
作者有话要说:好艰苦的生活看得我为容凌掉下两滴鳄鱼眼泪
第195章 上学
过不了一会儿, 就有人来马小萍的摊前问鸡蛋怎么卖。
马小萍忙笑道:三毛钱一斤,大娘你放心,我们这都是这半个月自家鸡下的蛋,新鲜得很。
一番讨价还价,大娘以二毛五的价钱买了两斤鸡蛋走了。
容凌在旁边掐着手指算了下, 一只鸡蛋大约三分钱,这下, 她知道自己的地瓜该卖多少钱了。
她挖的地瓜被碧绿的荷叶包着, 上面还沾着露水, 看起来不知道有多诱人。
如果不是为了卖钱, 容凌自己都能吃掉大半。
就算是大家都穷, 但镇子上肯定也有舍得花钱享口福的人, 容凌相信自己的地瓜肯定能卖得出去。
果不其然, 过了会儿,有人来问了:小妹妹,你这地瓜怎么卖?
六分钱一份。容凌不假思索回答。
算起来正好是两颗鸡蛋的价钱,不过鸡蛋什么时候都有,地瓜过了季可就再也找不到, 容凌自认卖得不贵。
而且眼前问话的是个穿着军绿色制服的男人, 收拾得也比其他人整洁干净得多,看起来应该是在什么机关单位工作,肯定比一般老百姓要有钱些。
不过就算这样,男人还是讨价还价:怎么这么贵,能不能少点?
不行容凌的头摇得像拨浪鼓。
为了证明这些地瓜来之不易, 她亮出自己冬天因为生冻疮而红肿的手:这些地瓜都是我辛辛苦苦从地里刨出来的,一整天才只能挖这么多,一点儿都不贵。
男人笑了:你这小女娃,还挺能说会道,要不是我家媳妇儿怀了孕突然想吃,我可不会买这种小孩子吃的东西,真不便宜点儿?
容凌想了想:你要是买两份的话,就算五分钱一包。
男人见她似乎没有动摇的余地,掏出张一毛钱的钞票,挑了两包看起来分量最足的,走了。
容凌拿着这来之不易的一毛钱,露出和上面劳动人民一样淳朴的笑容。
开了这个头,之后卖起来就更顺利。
除了最后两包剩下的卖相较差,容凌三分钱一份卖出去了,其它的她都没有减价。
容凌数了数手上的一毛一分,居然有六角三分钱。
这对于她而言,可谓是一笔巨款。
她把钱交给马小萍。
马小萍反手塞回她怀里:自己拿着,等到了学校,要用钱的时候多着,到时候我也不用额外给你钱。
容凌小心翼翼地收好钱,放在最里面的衣服包里掖好,生怕弄丢了。
等过了两个多小时,马小萍的鸡蛋卖得差不多,是时候回家了。
正值晌午,镇上摆摊的人都走得差不多,比起早上的热闹来,冷清了不少。
第一次赶场,容凌还是有些稀奇地左顾右盼,无意间瞅到一间肉铺,她走不动道了。
既然马小萍都说了这钱是自己的,容凌咬咬牙,买了半斤肉。
马小萍嘴上责怪着她嘴馋,等回到家却忙张罗着将这些肥瘦相间的肉切成条,拌上昨天从箱子里取出来卖的时候不小心磕破的半个鸡蛋,一点点淀粉料酒腌制调成糊。
腌好后,锅里放油,就用筷子夹着肉条到油锅里炸。
娘俩儿回来得晚,午饭只是一碗稀得能照出影子来的红薯粥,现在酥肉的香味一出来,容凌别说有多馋了。
酥肉一盛出来,容凌忙捏起一根塞到嘴里,结果被烫得龇牙咧嘴。
围在灶台边的两个妹妹也没好到哪去,踮起脚就要抓酥肉吃,反被马小萍狠狠敲了下手:慢点,要是把盘子弄翻了,你们今天都别想吃。
直到晚上快要睡觉前,没有吃饱的容凌还在回味那几根酥肉的味道。
她从衣兜里掏出剩下的一毛三分钱,又心满意足地重新将这几张钱和两枚镍币数了遍。
和现代冷冰冰的电子支付比起来,果然还是带着触感的纸钞更让人有幸福感。
身旁两个小孩子已经睡熟,容凌借着瓦片缝隙间洒下的那点月光,翻身摸出来一样东西。
是韦宜佳送的那盒曲奇,虽然饼干吃完了,但盒子容凌仍没舍得丢,洗干净后收起来。
她打开铁皮盖子,将所有的钱放进去。
硬皮与铁盒相碰撞,发出清脆声响,疲惫了一天的容凌枕着这悦耳的声音,沉沉睡过去。
接下来的时间,容凌都没闲着。
除了干农活之外,她忙着雨后上山采菌子,下河捉泥鳅,绿荫下捕捉蝉,以及山里各种各样可以卖钱的东西,到镇子上去卖。
整整一个夏天过去,容凌的辛苦没有白费,足足攒下十一块六毛一。
转眼,就到了她该秋季入学的时候。
村里只有小学,容凌要想读书,还得去镇上最大的初中。
她是初一结束时候辍的学,按道理应该继续读初二,容凌却不愿浪费时间,选择直接读初三。
学费伍元一角正,书费五元钱。
容凌没让马小萍掏钱,而是用的自己存下来的钱,再加上要添置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这样一来,她存的钱只剩下了两三分。
不过容凌倒是不心疼,毕竟再穷不能穷教育!
收费的杜老师正是原身初一时候的班主任,看见曾经班上考第一的学生回来,乐得嘴都合不拢,对马小萍赞不绝口:还是读书好啊,你们这些家长知情达理,这么聪明的孩子,不读书真是浪费了。
马小萍被这样一夸,顿时更有责任感:杜老师您放心,我这孩子要是在学校有什么不听话,你尽管打就是!
毕竟这个年代的教育方式就那样,容凌默不作声。
交了学费,马小萍又将容凌送到宿舍去。
说是宿舍,实际上就是大通铺,十几平不到的房间里,睡二十多个女生,每人只能占一张席面的位置,床位有一个用来装自己东西的大箱子。
寝室里味道并不好,有股子被褥馊掉的气息,不通风的房间阴暗而潮湿。
马小萍张罗着替她把床铺好:你在学校里,一定要听老师的话好好读书,只有读书才能出人头地
容凌边听着她念叨边帮忙,她有些怀念自己原来世界的母亲了。
她当初刚上大学的时候,好像也是她妈亲自将自己送到宿舍,边铺床边唠叨。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时间过去太久,容凌竟然有一些想不起自己的亲妈究竟长什么模样,只记得一个模糊的影子。
恋耽美
永不投降的反派女配[快穿](GL)——一角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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