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雇主今天也被金丝雀气到自闭——在写了在写

    江羡年习惯性不予理会,旁若无人地冲洗完指缝间的洗手液,从旁撕下两张手纸。
    猝不及防,一股大力从背后猛地冲撞过来,江羡年用手撑住台面,止住了额头撞向墙壁的趋势。
    别给我丢脸,别被人欺负。
    恍惚间,季柏岑冷着脸说话的模样浮现在脑海。
    跟雇主的条约迫使他不得不从长久的惯性反应中驶向另一条轨道,江羡年皱眉呼了口气,直起身看向身后骂得越来越难听的人。
    对方戒备地往后退了一步,怒目而视:你看什么看?
    江羡年手往后撑在盥洗台上,目光漫不经心扫过他那里,幽幽吐出三个字:
    就这样?
    第14章 你也适可而止吧。
    张安建没想到进门之后就不声不响的江羡年会突然像是换了一个人,他怀疑自己听错了,五官扁平的脸上嘴角往上吊:
    你说什么?
    再给我说一遍!
    江羡年没重复,眼皮轻轻一撩。
    张安建身材粗.壮但矮他半头,自然而然形成了一种居高临下的视线。
    将这视为轻蔑和挑衅,张安建骂了句脏,碗口一样粗的脖子很快呈现出一片暴怒的绛红色,撸起袖子快步朝他走来:
    你一个死基佬竟然敢瞧不起我?看老子怎么收拾你。
    江羡年瞅准时机,长腿在他脚下用力一扫,张安建顿时失去平衡,只来得及用手臂挥动带起的气流波及江羡年,便两手扑棱着往地上栽去。
    噗通一声,张安建脸面着地摔了个狗吃屎。
    江羡年对着张安建的脸就来了两拳:你也适可而止吧。
    张安建被陡然之间发生的变故砸懵了。
    来不及想他正被他最看不起的基佬按在地上,也来不及还手,只能感受着脸上火辣辣的疼并且拼命躲闪。
    几拳后,回过神来的张安建开始奋力挣扎,力气越来越大。
    眼看就要压不住,江羡年从他身上跳下去,后背抵在墙壁上活动手腕。
    他自知打不过,为了完成跟雇主的条约不乖乖站着被人欺负,能做的也不过是先激怒,再在张安建没有防备的情况下主动出击,提前一步从心理上占据优势。
    至于之后的事,就看火锅店里的员工来得够不够快了。
    江羡年按下手边的警报装置。
    这时间里,张安建已经从地上爬了起来,抹了把脸上的水污,眼中交杂着惊讶、震惊,难以置信,最后像是遭受了奇耻大辱一般,双眼通红,用更仇视愤怒的目光死死盯着江羡年,大吼一声,眼看就要冲过来:我XXX,看我不扒了你的皮!
    砰地一声,门被从外面推开,比店里工作人员先到达的沈星望气喘吁吁地站在门边,往里看了眼:羡年?
    看到身型单薄的江羡年被一个比他不知佳道壮了几倍的人堵在墙角,沈星望眼睛顿时红了,声调陡然提高,从身后猛地扑过去,和张安建扭打到一处。
    沈星望再愤怒也就是个从小没打过几次架的普通男大学生,体型偏瘦,比江羡年没壮多少,张安建这会打红了眼,他冲上去后,丝毫没占到上风,结结实实挨了几下。
    随后赶过来的李闵煜一脚踹开门,目之所及,自己宿舍两个崽一个被打的鼻青脸肿,另一个衣服凌乱。
    李闵煜眼神沉下去,肌.肉饱满的手臂搭在门框上,从里面关上了门。
    常清和许自尤拦在门外,不让姗姗来迟的店员靠近门口。
    房门紧闭的卫生间里,不断传出凄厉的惨叫,逐渐吸引了越来越多看热闹的人。
    火锅店老板匆匆赶过来,一脸慌张:你们别在我这里闹事,让你们的同伴赶紧把门打开,不然我可报警了。
    两人不为所动,许自尤更是整个人直接以一个大字横在门上。
    店主见状对左右的安保人员使了个眼色。
    许自尤死死抓着门把手,贴着门板气势不足:你们,你们别过来啊,再过来我就喊救命了!
    咔哒一声,门把手转了两下,体型怵人的李闵煜打开门走了出来,一手扶着鼻青脸肿的沈星望,一手轻轻拉着江羡年。
    短短几分钟里,张安建被扔过来又摔过去无数次,每次沉沉坠地都让他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移位,四肢百骸像是被大卡重重碾过。
    好不容易等到门开了,看到那么多人,当即扒着门上气不接下气地大声呼救:救我快救我,我要死了,给我报警,不能让他们走!
    火锅店里的工作人员绕过江羡年几人飞快走向躺在地上的张安建,急切的表情在看到他没有明显受伤的体表特征时变成了疑惑。
    这是伤着哪了?
    李闵煜回头瞥了眼不停叫唤的张安建:
    装什么装?
    打人的是你,喊疼的也是你。
    这么爱演,为什么不转到我们表演系?
    围观的人看看沈星望眼睛下的乌青和嘴角的青紫,再看看声如洪钟、除了衣服很脏之外看不出一点问题的张安建,心里有了定论。
    再看向他时,眼里就带上了对无赖撒泼的浓浓鄙夷。
    人群里有一个小男孩,甚至皱着一张笑脸吸了吸鼻子,在空气中四处闻了闻,最后把气味来源锁定在他身上,对着张安建做了个掐脖子呕吐的表情。
    张安建气血上涌,两眼一抹黑险些没背过气去,他在厕所挨了一顿打不说还被冤枉,嘴都快气歪了。
    给我等着,你们宿舍一个也跑不了,我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张安建气急败坏地从江羡年指到常清,又在看到李闵煜时,下意识缩回手,撂下句狠话灰溜溜离开了。
    许自尤手抓栏杆,腿冲着他下楼的方向狠狠踢了两下:
    来啊,谁怕谁!好一个恶人先告状,我们羡年和星望是佳让你白白欺负的吗?
    宿舍里,许自尤正在给沈星望脸上抹药,手上力气大了些,沈星望倒吸口凉气,不满地拍开他的爪子:你轻点。
    许自尤用棉签沾了沾药水,不怀好意地扯扯嘴角,趁他不备用力按上去:这会知道疼了,冲的时候怎么那么莽?
    沈星望嗷地一嗓子瞪起眼珠:换你能看那孙子欺负江羡年?
    许自尤连连咋舌,低下头重新给他涂药:羡年,我就说这小子不讨厌你吧,听到从厕所传来的警报声,兔子一样,嗖地窜过去了。
    沈星望直挺挺梗着脖子:武德知道吗?武德!
    许自尤嘁了声,又在他头顶拍了一巴掌。
    江羡年表情空茫地看着周遭。
    他仿佛一脚踏进了爱丽丝的奇幻梦境,从中午开始,眼前上映的画面充斥着僵滞的颠倒和不真实感。
    被同伴护在身后,跟其他人融合在同一个环境中、不被孤立地听着他们吵吵闹闹
    都是先前从没有过的经历。
    江羡年轻声道:谢谢。
    还有抱歉连累你们。
    许自尤凑过来,笑嘻嘻地揽上他的肩,一拍胸膛:客气什么?
    你不要担心,闵哥下手有数,能疼得那孙子满地找牙,还让他找不到掉下来的牙。
    江羡年静静站在原地没说话。
    李闵煜扒拉了下头发走上前:羡年,你要真觉得过意不去就别跟我们见外。
    许自尤应和:对啊。
    朋友嘛,本来就是要互相拖累!
    朋友。
    互相拖累。
    江羡年长睫微垂,把这两个词咀嚼了一番。
    名为朋友的关系羁绊,有些新奇。
    铃声打断了他的思绪,江羡年拿出手机,食指在绿色的电话图标上轻轻一滑。
    季柏岑视线在早饭上长久停留,想到这是江羡年做的,眸光轻轻掠动:吃午饭了?
    江羡年:还没有。
    雇主心情似乎很好,难得的,听他声音中泄露出点点笑意。
    磁性低沉的声线中糅杂着几分刚睡醒的慵懒,沿着耳廓不断扩散,像是情人醒来时抱在一起厮磨的温柔絮语。
    地址发你,半小时之内赶过来。
    江羡年搭在手机上的指节无意识收紧:好。
    正对着他的许自尤眼里闪动着八卦的光:男朋友?
    江羡年否认。
    许自尤不信,张了张嘴还想再说什么,被李闵煜一个眼神瞪回去。在嘴上做了个拉上拉链的动作,把江羡年送到门边,倚在门口挥挥手:拜拜,正好下午没课,玩得开心点。
    季柏岑给江羡年发过来的地点在市中心的大型商场,底下几层是超市和高端衣装家居等专卖店,顶上是餐厅,还有360度无死角观景的旋转餐厅,从巨大的落地窗望下去,可以俯瞰整个市区。
    吃过饭,季柏岑把江羡年带到楼下家居店。
    从客厅展区到卧室样板间,江羡年亦步亦趋跟在季柏岑身后。
    大概是在佳找什么,季柏岑比平时走得慢很多,还不时往后看。江羡年便也跟着放慢步伐,始终和雇主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家居店里最不缺的就是人,尤以年轻人为盛,几乎每个展区都能看到一起闲逛、为装点小窝精心挑选的情侣。
    路过针织区,一对年轻恋人站在货架旁,女生摸着男生给她戴上的帽子,眼里有江羡年读不懂的光。
    走在前面的季柏岑忽然停住脚步,转过脸来脸色阴沉:离那么远,我能吃了你?还是路不够宽?
    江羡年皱眉,思索片刻,试探着走到他身边。
    季柏岑不吭声,扭过脸去。
    看来不是走一起的意思。
    观察着季柏岑的反应,江羡年不声色落后半步,垂在身侧的手不小心碰到货架,一顶渔夫帽落下来,恰好遮住眼睛。
    江羡年伸手去摘帽子,触碰帽檐的手在半空被人攥住。
    第15章 我会罩着你。
    指腹特有的触感并未长久停留,轻而短暂的划过唇角,辗转脸侧,一路来到眉尾,江羡年微微仰起脸。
    帽子被摘下,季柏岑立体深邃的五官闯入视线,指节分明又修长的大手堪堪停在离他脑袋不远处的位置。
    不知道对方要做什么,江羡年一动不动的看着季柏岑,随着呼吸睫毛不自觉扑簌。
    季柏岑喉结滑动两下,匆匆收回手,把视线偏向一旁:笨手笨脚的。
    给您添麻烦了。
    江羡年垂眸道歉,从季柏岑手上取过帽子想放回货架。
    不知不觉,两人已经从家居店一楼走到三楼,马上就要到出口。
    季柏岑忍不下去了:就没有一件喜欢的?
    江羡年茫然地看着季柏岑。
    他一直以为自己是来给季柏岑拎东西的。
    季柏岑清了下嗓子,表情不太自然:
    挑吧,拿你喜欢的。
    家具也好,床品也好,我都会给你买。
    江羡年抿了下唇。
    他没有特别喜欢的。
    或许很久之前有过,只是从记事起他的喜好就是无足轻重的存在。喜欢,不会有人买给他;不喜欢,也不会有人帮他推掉。
    习惯了就变得再难产生明显的倾向。
    犹豫过后,江羡年走上前,目光飞快的在标价上看了几眼,选了一组实惠的四件套。
    图案是浅褐色和白色相间的长条格,像是焦糖玛奇朵的颜色,很适合冬天。
    季柏岑同导购说:类似于这种花色,拿三套最贵的过来。
    还有那边展厅里的同色系家具。
    江羡年觉得浪费:不用买这么多。
    季柏岑没什么表情的看着他。
    想起熟悉的场景买手机时也发生过,江羡年意识到,给包.养的情人买东西可能是金.主的一项乐趣,便没再多说什么由着季柏岑给自己花钱。
    家具由店里配送到别墅,四件套之类江羡年准备自己拿回去。
    从导购手中接过布艺购物袋,走了没多久,垂在右侧的手再一次被攥住。
    季柏岑皱眉看着他食指到无佳名指关节处的红色淤痕:怎么回事?
    中午打人留下的。
    江羡年组织好措辞,跟季柏岑说清来龙去脉。没有隐瞒的,一并将张安建咒骂他的话也原原本本复述出来。
    他每说一句,季柏岑脸色就黑一分,双手抱在身前,抿着唇不说话,如墨似的漆黑瞳仁中压抑着怒火。
    江羡年见状补充:我没乖乖站着被人欺负。
    说着弯起不算强壮的手臂,手握成拳状给季柏岑看:力的作用是相互的,我打得他很疼。
    江羡年本意是想让雇主知道他有好好履行条约,但说完后季柏岑迟迟没有反应,他不免怀疑起自己的做法是否合适。
    可能雇主不希望自己在外面打人惹是生非?
    正想着,季柏岑抬手按在他头顶:
    江羡年
    江羡年看过去,人来人往的商场之中,季柏岑揉了揉他的头发,唇角微弯,扬起一抹笑:
    干得漂亮。
    季柏岑五官深邃,比起传统东方男人的长相更具攻击性和视觉冲击,天然给人一种不好亲近的距离感,平时也是一副离我远点的高冷模样。
    然而此时江羡年在他的眼神中读出了一种类似于温柔的情绪。
    再遇到这种人怎么打都可以。
    我会罩着你。
    第16章 哥哥。
    第一次有人跟他说这种话,也是第一次有人对他做这种动作。
    说不出来的陌生感受,像柔软羽毛掠过平静湖面,很浅很浅的荡起一圈无人察觉的涟漪。
    江羡年有些怔忪,视线无意识追逐季柏岑的手,注视着它从自己头顶离开,又注视着它被季柏岑随意搭在货架上,手的主人动作时,能看到白皙手掌上凸起的青色脉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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