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奴抱着阿琼的大腿嗷嗷大哭,“阿母”“阿母”个不停,小脸上挂着委屈的小泪珠,显然是想阿母想得要紧。
阿琼心疼地抚了抚他的小脑袋,给他擦去了眼泪,将他交到阿青手里。
楚鎏看得目瞪口呆,见狗奴叫她阿母,理所当然认为狗奴的阿兄也是一样的关系,“所以……贵人也是公主的儿子?”
富贵还沉浸在阿琼竟然是公主的身份中,震惊得久久回不过神来。
狗奴还是个孩子,心思单纯,到底不明白他阿母变成了公主是个什么意义,但富贵明白得很啊。
尤其是眼下,阿琼装扮盛丽,简直艳光逼人,从头到脚都是闪瞎眼睛的值钱物件,可以叫富贵一辈子都不用再努力了!
富贵看着自己乞丐一般的装束,竟忍不住在心爱之人面前生出一丝忸怩,暗暗搓了搓自己寒碜的衣摆。
好在阿琼主动为他解释了一句,“他不是我的儿子。”
富贵满怀期待地看着她,听她从容对楚鎏说道:“他是我的床伴。”
楚鎏愣住。
是……是他听错了?
“是那种……闲暇时候供于消遣的床伴?”
狗奴揉了揉泪汪汪的眼睛,现学现用道:“是啊,阿母只有想消遣的时候才让大兄进房。”
不然其他夫妻都是天天睡一张榻的,大兄和阿母就不是。
可见他大兄就是个床伴了。
富贵顿时一脸震惊。
他陪伴了她这么多年,竟然只换来了一个床伴的身份?
难道他不是她的爱侣,她的夫君,她的小心肝吗?
她从前在榻上对他说的甜言蜜语竟然全部都是假的?
富贵只觉得自己千辛万苦重逢之后,得到了一个好大的耳刮子……
他的身子被她给骗去了,心也被她给骗去了,眼下她竟然说他只是个床伴……
楚鎏一言难尽地朝富贵看去,“贵人你……”
富贵语气微微麻木,“我不认识她……”
“方才郎君挽留我住下是么?”
他掩住眼底痛色道:“我考虑过了,我答应了。”
他的语气很是坚决。
阿琼讶异地扫了他一眼,问:“你想清楚了?”
富贵心痛万分,却狠下心肠看都不多看她一眼。
身为一个男人,头顶天脚踏地。
他固然可以没有名分……
但他绝不做小!
阿琼见这富贵突然就炸起了毛,怎么哄也哄不好。
他们来回扯皮,富贵却坚持不认识她。
狗奴见此情景难免又乖乖地回到了富贵身边,抱住了富贵大腿。
富贵心下微缓,却见他一脸讨好地对阿琼道:“阿母,我帮你看住大兄。”
富贵:“……”
阿琼微哂,没曾想他们这么久重逢以后,却还闹出了矛盾来。
不过既然已经找到了人,她横竖也不怕人走丢了。
想来也是自己公主身份刺激到了对方,索性她就先行离开,多给富贵几天时间适应适应,回头再来接他就是。
她是个心大的人,完全没有想到自己的举动给富贵带来了多大的伤害。
转眼到了初一这日,玉鸾如约将这些时日抄写好的心经送往檀香寺中。
檀香寺年代久远,据说昱国之前,它便一直都在,是以此寺庙在昱京中亦是数一数二颇具风望。
玉鸾将东西转交给了当地的和尚,等候的功夫,想到近日梦境频繁,不免也在那殿中潜心跪拜。
这时殿中却又来了另一个年轻华裙女郎,这女郎身上香气浓郁,跪在玉鸾身侧蒲团时,都带起阵阵香风。
玉鸾起初并未在意,直到身侧那女郎用着低不可闻的声音轻轻与她说话:“这位女郎……”
玉鸾抬起眼皮朝对方看去,见对方眉如细柳,眼似弯月,生得亦是婉美动人。
她捏着帕子,此刻却双颊羞红,似乎遇到了些难以启齿的事情。
玉鸾温声问她:“女郎何事?”
对方犹豫了一瞬,声音更轻道:“你可否帮我看看,殿外是不是有个惊才风逸、丰神俊朗且气度华贵的郎君在偷偷看我?”
玉鸾心下微哂。
这可还真难倒她了。
她这双凡胎肉眼除了能看到对方口中郎君穿什么,长什么样,对方说得这些高华气质,玉鸾一眼怕也是看不出的。
“不如女郎直接告诉我,他今日穿了什么颜色的衣袍吧?”
玉鸾对这些男女的懵懂爱恋之情却乐于伸出援手,心下倒也没什么反感。
沈玉娘听她这么说,这才发觉自己又犯了傻,方才竟说了一堆发自内心赞誉的话了……
她见玉鸾答应,便羞赧道:“就是一个穿着玄袍、很是俊朗的郎君……”
玉鸾试着回眸看了一眼,在外头来往的人里倒没看到什么玄袍郎君。
但她目光再那么不经意地一扫,却在一棵腰身粗壮的树下冷不丁地看到了个熟悉的人影。
对方失魂落魄地抠着树皮,远远地站在那里往佛殿里看去,待玉鸾回头看过来时,他顿时也如遭雷劈,猛地挪开目光,转头将手里抠下的一块树皮仔细打量。
玉鸾:“……”
她亦是惊出一身冷汗,猛地回过头来,然后看向身侧的女子。
沈玉娘扭着手里的绣花丝帕,低声道:“女郎,他……他还在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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