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慎言抬起手,覆在原嘉逸颊边,你总是被盛江河打吗?
也许盛江河所树立的那些慈父形象真的都是伪装的。
奶奶的病是他看着盛澜躺在病床上为她献的骨髓,这点毋庸置疑。
但是原嘉逸脚踝上的伤,不会无缘无故地凭空出现。
他说的锁在床边,未必不是真的。
听到薄慎言这样问,原嘉逸捏着棉签的手指顿了一下,歪头看看他的眼睛,似乎在辨别他话里的可信度。
半晌,他才乖顺地摇摇头,抿着嘴唇笑,没有,我就是想让薄先生多宠我一点,那伤都是我自己淘气弄的。
不敢了。
你说,我信你。
薄慎言捏捏青年的耳垂,坐到沙发上环住他的肩膀。
真的没有啦。
原嘉逸温驯地顺着薄慎言的力道靠在他的肩头,弓起指节飞快地蹭去眼尾的水迹,我就是太想要过好的生活了,以为抢了功劳,或者示弱,就可以被多喜欢一点。
对不起啊薄先生。
他脸上的内疚情绪恰到好处,可薄慎言偏生就是看得见他浓重的悲伤。
你太累了,好好睡一觉。
薄慎言把人按在自己腿上躺好,小心翼翼地帮他包好伤口,然后像哄睡婴儿一样,有节奏地浅浅拍打在原嘉逸的肩背上。
午后是一天里最温暖的时刻,原嘉逸伸开腿,让双脚被阳光笼罩,嘴角弧度都变得惬意起来。
看他睡着,薄慎言整个身子向后靠,僵着被压麻的腿无奈地笑。
对原嘉逸方才的话心存疑惑,薄慎言结合着之前他在卧室里完全相反的哭喊,迟疑着掏出手机,点开联系人列表,迅速发了条短讯。
青年鼾声有点沉重,听上去呼吸都十分费力。
薄慎言忙放低了腿的高度,让原嘉逸睡得舒服些。
日光逐渐倾斜,照在原嘉逸的脸上,他不自觉地抬手想要挠挠被晒得发红的脖颈,却未能如愿。
将那只不老实的手按下,薄慎言擎着他的脑袋,让自己的腿解放一会儿,缓过劲儿来,才站起身把他横抱在怀里,动作轻缓地走回卧室。
还没等他给原嘉逸盖好被子,手机就叮叮当当地响了起来。
薄慎言吓了一跳,忙按着口袋关上门回到书房。
薄总怎么有兴趣查人了?
沃泽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一如既往地讨打。
别放屁。
喂,我这可是滥用职权帮你,不感谢我也别骂我吧?
多谢,沃,队。薄慎言咬牙切齿地向他道谢,能别废话了吗?
该说不说,你要查的这人真倍儿优秀。
薄慎言勾勾嘴唇,那是自然。
他压根儿没上几年学,竟然能考上八年临床本博,小学在渝城的一个镇上我看看,上了三年,然后休学了两年,再上学就是在渝城主城区上了初中,期间又休学一年,后来换了个区,这回顺利了一点,三年高中安安稳稳,直接考进了华中大。
先发给我吧,薄慎言顺手开了电脑,打开扬声器,他母亲你能查到吗?
吸毒,暴力倾向,有案底的。
薄慎言手指一顿。
和盛澜说的倒是一模一样。
原淼生了原嘉逸之后,整日耀武扬威地在盛家门前叫骂,最可怕的是,宋娇颜怀着二胎的时候,是原淼将她从楼梯上推了下去,导致她此生不能再受孕。
如果当时她肚子里的孩子也生出来,现在只比原嘉逸小个半岁不到。
他脚踝上的伤,也许真的像他后来说的那样,想要得到同情才说是盛江河弄的,其实是原淼?
毕竟一个人毒瘾发作时,是什么都能干得出来的。
奥,她是一个叫盛江河的人的情妇,早年这个盛江河也在渝城,后来原嘉逸大二的时候,他们举家到了北城,做了点小生意,沃泽掌握着第一手的消息,却像个只能吃到瓜皮的老年猹,我的天,这原嘉逸岂不是盛江河的私生子?!
薄慎言没空听他放屁,挪动鼠标查看他发来的文件。
我堂堂北城刑事侦查总队总队长,吃瓜的速度竟然没有你一个老态龙钟的小古板快?
沃泽的声音充满了难以置信,还在那边不停地絮絮叨叨。
你是要把所有私生子都当做薄慎容那个狗der一样对付?这原嘉逸挺惨的了,你就别搞他了
卧槽,这个盛江河是你喜欢的那个小明星盛澜他爹?
这原嘉逸长得和盛澜几乎一模一样啊,连血
沃队,湖西区德胜公园
电话那头传来门被大力推开的声音,随后话筒传来被对讲机靠近而发出的自激啸叫,隐约伴随着沃泽的告别声。
慎言,我先撤了!
沃泽虽然话多,但面对职责所在毫不含糊,一个屁都来不及放完就已经挂了电话。
被挂断的屏幕慢慢熄灭。
薄慎言操控着鼠标,一点一点看着沃泽发来的文档。
估计他也还没查全就先给自己发了过来,剩下的疑问只能等到他出现场回来之后再解开了。
黑屏的手机又响了起来。
薄慎言看也没看地就抬手接通,视线还停在原嘉逸抿着嘴笑得害羞的证件照上,你好。
慎言,是我
盛澜的声音和原嘉逸如出一辙地沙哑,他向来柔弱惯了,此时听上去便要比原嘉逸还要可怜几分。
澜澜?
许久没有听到的声音,让薄慎言停顿了一下,才别扭地叫出这两个字。
那头突然传来抢夺的声音,还混杂着盛澜的抽泣声,最后是宋娇颜拿到了电话。
薄少爷,打扰您实属无奈,但是澜澜爸爸最近的身体情况您是知道的,他刚出院,需要疗养,我已经给他定了飞往瑞士的机票,我们下周就要去那边养病了,宋娇颜停了一下,问道,薄少爷,您在听吗?
在听,您说。
薄慎言的目光描绘着电脑屏幕上的青涩少年,他竟然也和现在一样,连看镜头都会害羞。
我们如果去瑞士,那么澜澜就没人照顾了
宋娇颜的声音充满试探。
他不是有经纪人和助理?
薄慎言滚动鼠标将图片放大,稀罕地盯着那圆润的小唇珠。
几个小时没亲,都快忘了那小东西的味道了。
他刚想要挂断电话,那头却传来盛澜恼人的哭声。
薄少爷,毕竟经纪人和助理都不是亲近的人
宋娇颜提高了音量。
我的意思是,让澜澜住到您的家里,有您在他身边,我和澜澜爸爸才会放心!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抱歉,今天早上出去了,以为十点多能回来,就没存在草稿箱里定时,鞠躬鞠躬~
感谢观阅,鞠躬~
感谢在20210209 23:34:04~20210210 13:13:0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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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Chapter 51
原嘉逸这一觉直接睡到了深夜。
睁开眼睛时, 屋里黑漆漆的。
是他习惯的昏暗。
窗外的飞雪夹杂着黑到发蓝的夜空,二者交接在一起所促成的冷意,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中午撕心裂肺哭的那一场,使他元气大伤, 肿胀的眼睛比吼伤的喉咙还要痛上几分。
原嘉逸歪头轻咳两声, 叹了口气。
你醒了?
指间感到一丝痒意, 好像是头发。
原嘉逸忙抬起手让开位置, 侧头眯眼看过去。
他一直趴在这里?
别动, 小心伤口。
薄慎言声音疲惫,将趴在床边的姿势换成坐在原嘉逸身侧, 伸手来摸他额头。
原嘉逸动动嘴唇,没能发出声音, 费力地抬眼, 视线跟着薄慎言的手往上瞄着自己的脑门。
被他的呆样子逗笑,薄慎言忍不住俯身亲他一口。
末了,仍旧轻吸一下那惦记许久的小小唇珠。
躺在枕上的人老老实实地被认真啄吻着,明亮的眼睛在暗沉夜色里熠熠发光。
令薄慎言在那双浅色眼瞳里面捕捉到了情意。
他复又亲了几下,才缓缓离开原嘉逸的嘴唇,轻声说道。
我有件事要跟你说。
您说。
原嘉逸嗓子疼得厉害, 用的是气音来说话。
澜澜刚刚给我打了电话,薄慎言捏着原嘉逸的耳垂轻捻,神色复杂, 生怕在原嘉逸那看起来已经不堪一击的脸上瞧见难过的表情, 他说你爸爸身体需要休养, 下周去瑞士,他可能要
发现薄慎言停顿了一下,原嘉逸以为自己没有听到他说话, 便侧着脑袋把耳朵凑得近了点。
薄慎言抱歉地吻吻他的耳廓,他可能要住过来。
原嘉逸愣了一下,旋即意识到自己的情绪,迅速调整了表情,咧嘴笑道,啊,是嘛,那恭喜薄先生了。
他压住喉间的不适,努力发了声音出来,后面几个字已经几乎失了声,但就像是和自己置气一般,咳嗽着也要把话说得完整。
我明天就搬出去,咳,原嘉逸看上去很不舒服,他向上挺挺钝痛的胸口,缓了口气,我会把房间收拾得很干净的。
随后又觉得自己很蠢。
朝思暮想的盛澜又怎么会和他一样,住这间屋子。
不由尴尬地抿抿嘴唇。
薄慎言看见他在笑,甚至不带有丝毫失落的情绪,可本该放下的心却变得更加淤堵起来。
他急忙解释:也许只要一段时间,一段时间之后你就能够搬回来了。
原嘉逸点点头,没再答复。
怎么可能。
去国外休养身体只是盛江河的一个借口。
盛家还是觉得他碍眼了,才会想出这样的办法来将他赶走。
再说,这里本就不是他该住的地方。
难不成借住得久了,还会真的成了他的不成?
我给你找房子,离你们医院不远的地方,我在那有个小公寓薄慎言看他垂着眼睛,不知道在心里琢磨着什么,又亲亲他的下巴尖,虽然只有一百三十平左右,但你将就住一段时间,等到你爸养好身体,他也就走了。
原嘉逸不动声色地躲开薄慎言的亲吻,撑着胳膊肘坐起来,连连摆手,不用了不用了,薄先生,我在来这儿之前,是有房子住的,我搬回去就好了,很方便的。
薄慎言定定地看着他,尝试在他眼底找到他撒谎的证据,可盯了半天,原嘉逸的眼睛里除了潋滟的水光外,什么都没有。
那好吧,我帮你搬家
不不不,薄先生,咳我明天要去医院,我们再接头很不方便,原嘉逸捂着嘴咳个不停,嗓子里又疼又痒,仿佛是在惩罚他在午间的大喊大叫,再说了,我行李不多,一趟就搬走了。
看薄慎言还盯着他看,原嘉逸有点慌张,嘴唇咬了又放,放了又咬,终于绞尽脑汁地找到了个理由避开他的注视,我,我先收拾行李吧薄先生,很晚了,您快上楼睡觉吧。
说罢,他担心薄慎言又拖住他不肯放,急忙掀开被子下床去找拖鞋。
你饿不饿,睡了那么久没有吃东西。
薄慎言摸摸他的脸,一副很舍不得出去的模样。
您饿了吗?我去给您煮点面,原嘉逸穿上拖鞋,轻碰一下被绷带包得厚厚的手臂,睡了一下午,现在已经不怎么疼,但是略为发僵,呃,面可以吗?
可以,薄慎言跟着他走出卧室,我来煮。
趴下甩着大尾巴围住原嘉逸不停地转悠,糯米烦躁地趴在原嘉逸腿上不看它。
薄慎言戴着围裙弯腰切西红柿,他切得不熟练,汁液溅在脸上,凉得他向后闪了一下。
原嘉逸抿抿嘴唇,轻皱着眉头抱起糯米走到他旁边,薄先生,要不我来吧。
不用,你就坐在那里,薄慎言俯身轻吮一下他的唇瓣,看着我就好。
原嘉逸的心情乱极了。
他知道原淼此时就在生死线上挣扎,盛江河总是有办法,让那些已不能被称之为救死扶伤的医护人员们将原淼的命肆意践踏。
而他在这里什么都做不了。
甚至根本不知道原淼在哪里。
吃过了薄慎言煮的面,原嘉逸跟他说了谢谢,又道了晚安,安静地回到自己的卧室。
不一起
睡么?
薄慎言的话被自己咽下,也被原嘉逸刻意隔绝在门外。
他知道盛家父母是故意的,但没办法,盛澜是爷爷奶奶的恩人,也就是他的恩人。
总不能忘恩负义了。
等盛澜住进来,就跟他说清楚。
两家的婚约作废,但对盛家,他仍会鼎力相助。
原嘉逸卧室的灯熄了,薄慎言在他门口站了一会儿,转身上了楼。
楼上的门被关上,刚熄了灯的卧室便亮起了一盏微茫的台灯。
原嘉逸从床上爬下来,蹑手蹑脚地走到书桌边上打开电脑。
方才在浴室洗漱的时候,他拿着手机进去,躲在马桶上联系了之前的房东,说想要住回去,每个月加二百块的房租也没关系,但房东颇为惋惜地告诉他,那房子在他走的第二个月就被租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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替身有为/替身难为——守约(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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