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嘉逸正要朝睡衣领口探头,一抬眼发现薄慎言的存在,奇怪地问道,薄先生?
刚刚棉睡衣勒在耳畔,他影影绰绰地听到一点门外的声音和敲门声,还没等他答复,脑袋一露出来,就看到薄慎言一双探究的目光,不禁有点意外。
整栋房子都是他的,当然是他想要敲门就敲门,想要进门就进门。
对这一点,原嘉逸毫无脾气。
我说我走之前,你有一件事要告诉我。
薄慎言深吸一口气,又重复了一遍。
拜托,说出来吧。
什么事?
原嘉逸穿好旧睡衣,目光单纯真诚,像是真的不知道一样疑惑。
薄慎言迫切地想要知道他到底为什么会在深夜里想要去那种地方,也前所未有地开始好奇原嘉逸的想法与过往。
所以他认真地看着原嘉逸,语气严肃地说道,你带我去墓园,为什么。
原嘉逸愣了一下,转而笑了起来,醉酒的人什么都有可能干得出来的,薄先生,昨天是我的错,您不要介意啊。
他说话的样子太过诚恳,以至于叫人愿意去全心全意地相信。
薄慎言点点头。
不愿意说,是原嘉逸的权利,他终归不能强人所难。
薄先生,除了牛肉汤饭您还想吃什么?炒几个清淡的小菜?茭白?大头菜?
原嘉逸回身把雪莉玫放好在自己空下的那只枕头上,弯着唇角看向薄慎言冷冽的面孔。
随你。
没有得到满意的答复,薄慎言自讨无趣,转身便走出原嘉逸的卧室上了楼。
他没问原嘉逸为什么不穿新睡衣,是因为用鞋底想都知道他是怕弄脏。
寒酸,穷酸,无语至极。
薄慎言越想越来气,十分想撸点什么,糯米却不在身边,甚至连那条傻狗都被他带到了老宅那里,没有任何可以抒发复杂心情的渠道。
不知道楼上的人此时正在怒火迸发的边缘,原嘉逸乐呵呵地在厨房边哼歌边做饭,系着围裙倚在中岛边,目光落在炉灶的火苗尖上。
闲来无事,想看看这几天科室的群里有没有发生什么新奇的事,他顺手去摸口袋里的手机,却摸了个空。
这才想起他似乎从昨天晚上开始,就没有再看到过自己的手机。
原嘉逸快步走回卧室,床上床下地翻找着,终于在落地窗台的毛毯上找到了已经没电的手机。
刚摸到那个冰凉的物件儿,他就心道一声不好,觉得肯定有大事发生,急忙插好充电器,开机查看消息。
老旧款式的触屏手机连信号都有些延迟,开机了几分钟,也没有未接来电和短信弹出,原嘉逸放心地舒了口气,将它放在那里继续充电,走回厨房烧菜。
牛肉汤饭对薄慎言的吸引力,就相当于骨头对狗,而且还是带肉星儿的那种。
原嘉逸这边刚关火打开锅盖准备盛菜,那边薄慎言已经装作一脸不在意的样子从楼上施施然地走了下来,假装惊讶地说了一句,哦,这么快饭就好了啊。
是啊薄先生,我刚要叫您吃饭呢,没想到您正好就下来了。
面对原嘉逸从不吝啬的夸奖,薄慎言得意中带着一丝自我怀疑的羞涩,但仍旧自信,我觉得时间差不多该吃该看新闻了,才想着下楼的。
原嘉逸抿着嘴笑,没再吭声,拿着饭勺将薄慎言的饭碗压得严实。
他那么要面子,肯定不好意思在自己面前盛饭。
薄慎言坐在沙发上,双腿看似放松,实则箭在弦上,只等着饭桌上发出放碗的那铿地一声,他便拔腿而来。
薄先生,可以吃饭啦。
原嘉逸站在餐桌边上,将薄慎言心不在焉地看电视的表情尽收眼底,忍着笑唤了一句。
总是这么别扭看起来可能很怪,薄慎言喝了口水,把杯子放回茶几,站起身朝餐桌走了过来。
他坐到桌前端起饭碗,隐约听见有手机铃声。
是你的手机?
原嘉逸也刚听到,闻言点点头,不好意思啊薄先生,您先吃,我去接个电话。
薄慎言筷子停了一下,压下心中的好奇,接着吃饭。
卧室里的手机正在充电,打来的电话也已经被对方挂断,此时正明明灭灭地闪着微弱的绿光,原嘉逸朝着它一步步走过去,心中变得不踏实起来。
解开锁屏,他倒吸一口冷气。
未接来电有九个。
除了刚刚的网络运营商电话,其他全部都来自盛江河。
原嘉逸快步走到门口,抬起被冷汗浸满的手掌,在薄慎言抽空回头看他的空当里,脸色煞白地关上了门。
他拔下已经充满电的手机,走进卧室最深处的浴室,蹲在地上给盛江河拨了回去。
电话很快就被接通,原嘉逸屏着呼吸等待那边狂风骤雨般的叱骂。
畜生,你胆子还真是越来越大了,盛江河粗劣的嗓音如预想中一样,出现在了听筒中,令原嘉逸情不自禁地就冒了一后背的冷汗,你知不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事?!
原嘉逸赶快道歉:对不起,盛先生,昨晚我手机没电了,睡得早了点。
澜澜昨天在舞台上晕倒了,幸好医院血库有他的血型,能撑上一段时间,不然我一定弄死你这个畜生,盛江河提到盛澜,语气变得柔和不少,他现在还在医院,你赶快去给他输血。
幸好还能补救,还好。
原嘉逸放下了心。
他紧忙答应着,好的,盛先生,我马上就去,我很快就到。
盛江河冷哼了一声,挂了电话。
原嘉逸揣好手机,将围裙解开放在床尾的长沙发凳上,穿好外裤。
薄慎言正在偷盛第二碗饭,看到原嘉逸快步从卧室走出来,担心被抓包,手一抖,饭勺掉在了地上。
他担心失了面子,朝原嘉逸望过去,却发现人家根本没看他,径自蹲在在门口开始穿鞋。
你去哪里?
原嘉逸咳嗽一声,吸吸鼻子,我去趟医院,有位患者需要我去看一下。
哪个患者这么讨厌,非要休假在家的医生才能看。
你的假期不是还有好几天?薄慎言捡起饭勺在水池边冲了好久,歪头状似无意地问道,还有,你还没吃饭
被温柔悸动到心尖,原嘉逸眼眶一热。
我很快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观阅,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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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Chapter 31
薄慎言看着他消失在地库楼梯拐角的背影, 突然有种想要陪他一起去的冲动,或者钳住他的肩膀阻止他,让他待在家里休假,什么事都不要管。
可原嘉逸是一名医生, 要永远为患者冲锋陷阵, 不是有私心就真的可以随心而为的。
原嘉逸刚出门口, 盛江河就好像能掐指算命一样将电话打了过来。
盛先生?
别去医院了, 直接回老宅, 医生在这里。
盛江河不容原嘉逸反驳,说完就想要和往日一样挂断电话, 却还是被原嘉逸抢先问出了口。
直接去老宅?可是血液怎么进行过滤处理?
这不用你管,快来吧!
原嘉逸发动车子, 将手机放在口袋里, 虽然莫名,但终归是盛江河的命令,他不敢违背。
盛家老宅与薄家阔绰的四合院都是奢华至极,可薄家是由内而外地散发着融浓的暖意,而盛家老宅即便地势绝佳,环境优美, 却总透着一股阴森的冷意。
每当站在这个门口,都让原嘉逸觉得两股战战,需要好大的勇气才能迈开腿走进去。
今日老宅里的佣人们比往日少了许多, 原嘉逸直到进了客厅都还在奇怪, 站在祠堂门口不知如何自处。
来了就进来吧。
盛江河的声音从门内传来。
原嘉逸的手指微微发颤, 展开又蜷缩,犹豫地握在门把上,轻轻扭动, 迈了进去。
祠堂里烟雾缭绕,盛江河整个人隐在烟雾后面,指尖雪茄的火光明明灭灭,叫人难以将他的脸看得真切。
但原嘉逸也并不想看他的脸,进了屋就按照旧例跪在供桌前等待吩咐,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少挨点打。
薄家少爷对你不错啊。
盛江河按灭了雪茄,抄着拐杖朝原嘉逸走过来,站在他背后讽笑一声。
原嘉逸怕得眯起眼睛,拄在膝盖上的两只手需要极力的克制才能不发抖。
薄先生应该是把我当做哥哥,在对待,他只是透过我在看哥哥。
用你放屁?盛江河语气里听不出喜怒,拐杖点点地板,发出清脆的声响,我们澜澜才是这世上最璀璨的明珠,你到什么时候,都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
原嘉逸被拐杖的声音再次吓得绷直脊背,点点头,明白,盛先生,我一定不忘。
忘不忘,不是你自己能控制得了的,盛江河的声音带着残忍的笑意,他转过身打开门,拿进来。
听着身后物体的碰撞声,原嘉逸垂眸默默猜测他这次又要带来什么新的刑具,鞭子板子他都试过了,水刑窒息他也尝了个遍,就因为他从不吵闹,不肯求饶也不肯落泪,受的罪才往往一次比一次重。
已经到了这个时候,他也明白了盛江河叫他来的目的,根本就不是盛澜的病情,而是将他骗来想要惩罚他。
原嘉逸颓下肩膀,手在衣袋里按按空空如也的胃,努力地咽着口水企图尽量将它填满,期盼它不要在一会受刑的时候发出声音而愈加激起盛江河的暴虐。
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原嘉逸侧头扫了一眼盛江河的位置,顶着压力掏出手机查看消息。
【我去接糯米和趴下,等你回来,我们带它们去洗澡。】原嘉逸唇角弯起,指尖落在键盘上,正要回复一个好,想到即将会有的遭遇和盛江河的警告,他不禁犹豫了一下,又迅速将那个字删除,捏了电源键。
果然日子过得好了些,贪念也会随之变强。
饶是如此不堪的他,竟然也开始肖想起了不该属于他的东西。
原嘉逸脱掉外套,叠得整齐放在膝边。
这是薄慎言的,不该被他的血弄脏。
腰际的衣服被大力掀起,还没等原嘉逸反应过来,发冷的皮肤就被一块灼烫的东西缓慢地凑近。
起初还带着让人舒适的暖意,可下一秒,撕心裂肺的灼烧感便瞬间席卷了原嘉逸的整个背后,烫得他浑身一震,痛苦地趴跪到地上想要躲闪。
再躲,这个就烙在原淼的脸上。
原嘉逸嘴唇苍白发抖,额角冷汗涔涔,咬着牙忍住呜咽,生生受下身上的剧痛。
我也是没有办法,毕竟你已经威胁到了澜澜的地位,你勾引薄家少爷,盛江河手上继续用力,仿佛要把那块烧红了的烙铁按进原嘉逸的骨头缝里一样,面上云淡风轻,叫你吃点苦头也是应该的。
我没有。
张口反驳的话突然没了底气,原嘉逸的声音逐渐变低,继而归于沉默。
他勾引薄慎言了吗。
不知道,也许吧。
伤口边缘的毛孔泌出冷汗,盐分的刺激让原嘉逸愈发痛苦,他天生痛觉要弱一些,这么多年受的刑虽多,但咬咬牙也都熬过来了,可被烙铁这样压实在皮肤上,倒真的是头一回。
这让他毫无办法,即使再无助也不能哭出声来。
滚烫的铁块离开了身体,原嘉逸趴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耳膜都在轰隆作响,听不真切盛江河的话。
他没有天真到以为这就结束了,果然下一秒,上半部分的后背便迎来了粗粝的鞭子,所幸烙铁所带来的痛楚很好地遮盖住了鞭子新添上来的疼意。
澜澜还说把这行字给你纹在身上,盛江河蹲在原嘉逸面前,手掌钳住他的下巴逼迫他昂起头,但是我觉得这样的方式要更方便一些,不是吗?
原嘉逸喘着粗气,双目失神地看着供桌上的盛家先祖牌位。
发现这种程度的嘲讽对他来说毫无用处,盛江河也不多废话,站起身来继续狞笑着进行惩罚。
灼热和冰冷的温度交替着出现在体内,原嘉逸蜷紧身体窝在地板上,任凭盛江河的施虐。
漫长的刑罚终于结束,一包东西被丢在原嘉逸的手边。
回去之后,把这个东西放在你的卧室里,我倒要看看,你是怎么记住自己的本分,好好听我的话的。
背后被踢了一脚,原嘉逸咳嗽着从地上艰难爬起,手臂上滴落的血掉在薄慎言的外套上,他慌忙去擦,却越擦越脏。
直到狼狈地坐进车里,涣散的意识才缓缓回到脑海中。
原嘉逸摸出手机,看着屏幕上的新消息。
【我看到你正在输入了,怎么不回我?】
【你今天还回不回来吃饭了,不回来我可倒了。】【全部都倒掉,一口都不留给你。】
过了很久又发了一条。
【我又热了一遍菜,早点回来吃饭,开车注意安全,头疼,先睡了。】很快补了一句。
【我是怕你弄坏了车。】
原嘉逸怅然地叹了口气,捂住酸涩的眼眶,揣好手机没再回复。
被打成了这个样子,也就没有办法再回到薄慎言的家,盛江河知道他不敢把事情的真相说出来,便毫不担心地放他离开。
抽出车上的纸巾,仓促地擦去不停渗出血液的伤口后,原嘉逸急忙发动汽车,只求赶快逃离盛家的势力范围。
鞭伤恢复起来很快,但是这烙铁从来没有遇见过,只能先在市区找个地方住下,等到伤愈之后才能回家。
盛澜打了电话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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替身有为/替身难为——守约(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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