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文恺说得再小声,还是被旁边的一个本地人听见。
一轮明月儿啊落水中,最后也不过一场空
那人幽幽说道,调高了尾音,坎卦,行险用险。远方的客人,你为什么要走危险的路,做冒险的事呢?
文恺听着那人蹩脚的陆地通用语,扯扯嘴角,懒得搭腔。
这个卦象不好,那本地人继续嘴贱,你看看,你们就刚好站在这不好的卦象上。
被莫名其妙说了一顿,阮希忍不住了。
他鲜少亲自和谁搭话,现在被说得有点控制不住自己,抬起眼,提高音量:因为没有别的选择。
你别听他的
文恺连忙拽住他的胳膊,怕这情绪多变又容易上头的大宝贝惹出什么事,赶紧说:坎卦也并不是不好。
陆征河在一旁一声不吭。
他冷着脸唬人的样子还是有几分威慑力,不过最吓人的还是他横在胸前的那一管看起来凶猛异常的枪。
陆征河紧抿嘴唇,稍微朝阮希身前挡了挡,散发出一点点玫瑰味安抚他。
那男人听文恺这么说,略微轻蔑地笑起来了,你懂吗?
坎卦。
陆征河开口了,少年才成为青年人后特有的磁性嗓音响起,同卦相叠,是险上加险的意思。但是阴虚阳实,如果信念坚定,能够有好的结果。
他这话是对着那本地人说的。
阮希连忙扭头看陆征河,像是在问陆征河,真的?回应他的是陆征河加大了手上力度,悄悄地捏了捏他的手掌。
对峙之余,一支摇摇欲坠的石柱从洞顶而降,摔碎到罗盘上。
气氛有些紧张。
别吵架
有好心的路人打断他们的对话,不过,这真的是能够使用的罗盘吗?
哼!
又有一打着赤膊的男人伸出大拇指,从鼻尖一侧抹了一下,粗黑的眉拧起,语气十分不屑:外乡人,还真是大惊小怪!没见过吧?这是我们地下城专门用来指路的。
另有一路人好奇起来:指路?
指路做什么,你们这个地下城,不就只有一条路往北吗?旁边有人附和。
文恺忽然出声,在阮希身边耳语:这是个老头。
啊?看起来像壮汉。
洞穴里没有季节,生物周期破坏,这也就是为什么地下城里的人看起来都与真实年龄有差距的原因。文恺说。
你看这洞穴地貌千奇百怪,随时又在经受河水渗流,非常容易形成溶沟,也有可能形成断裂面,那个男人敲了敲墙壁,嗓音确实带有不符合年龄的沧桑感,别以为这些地方没有路,等哪天突然塌了,还会开辟出新的路。所以,我们城的居民为了防范于未然,就做了个罗盘,免得迷失方向。
怪不得爱说教。
阮希想着,见陆征河一直没挪动步子,两个人的脚还是牢牢地站在原地的坎卦上。
他小声道:你刚刚反驳的是真的吗?
是。
你还懂这个啊。
我们会学一些简单的科普。因为陆地面积广阔,有许多需要了解的事。陆征河说,这一个卦象,最重要的就是应步步为营,逐渐脱险。
阮希点点头。
他更相信陆征河说的,因为陆征河已经不会再瞒他什么了。
而陆征河轻轻垂眸,将目光再一次落到了那个卦象的图案上
坎卦中间是一个阳爻,上下却都是阴爻。
阳爻是圆满、完美,而阴爻夹击于它的身侧,像是在意味着美好被危险包围着,是一种美好在陷入泥潭的状态。
它处在正北方向,代表流水奔赴远方,是为一段遥远的征途。
坎中也有谎言。
那么这个谎言,一定就是自己最开始对阮希的隐瞒。陆征河想到这里,微微皱眉。
他的阮希一直都爱他,从始至终。
对方随时随地可以原谅他,求爱若渴,也把彼此之间的那份真心看得比什么都重要。
有人触碰到壁灯中的烛火,人影摇曳在罗盘上,洞穴内的光线稍微暗下来。
陆征河的眼神开始黯淡,眼球像罩上一层玻璃似的屏障。他心中那种阴沉的感觉又涌上来了。
那种把曾经忘记的感觉,并不好受。
如果可以,陆征河一定会想办法把那些回忆全部找回来。
他盘算着接下来会到访的城市,在内心默默地想,有没有这个可能性
可是北方他太熟悉,几乎没有听说过有可以帮助人恢复记忆的地方。
每次都是阮希在讲,他在听,却记不得。
这种被愧疚吞没的心情,他已经忍耐得太久了。
他突然懊悔,第一次见面时自己为什么要还手,应该让阮希把自己打得狠一点,再狠一点。
现在想想,他那句你失恋了当真是天底下最混蛋的话。
现在再看,罗盘指南针的底面上绘制着一条朱红色的线,似乎是用什么红色矿石磨成的颜料,而磁针指北端同海底线正重合在一起。
时间紧迫,又已经吃了食物补充能量,他们不再原地踏步了,加快速度往出口的方向走。
越往前走,阮希发现,不但是路变得窄了,连整个空间的高度也越来越下压,环境与气氛都似乎更加压抑、窒息。
头顶滴水沉积、飞溅,在结晶过程中倒挂于穹顶,形成一支又一支的石柱。
岩溶状似波浪卷曲,流水再一次出现,并且横向流动着,最后跌落在深不见底的积水潭边,变作一道道小小的瀑布。
接下来,他们在地下城潮湿的道路上走了整整一天。
阮希胳膊疼得厉害,感觉像是有点感染。他越走越深,还感觉呼吸有一些急促。这里的空气比不得之前充足了。
流水在洞壁上流动、蜿蜒,形成整齐优雅的流痕
整个地下城空间里不断回荡着水流从高处跌落的声响。
阮希眼尖,瞥到溶岩边井状的溶潭。
溶潭里聚集着一颗颗小型的,呈圆球状的灰白色小颗粒。
他问道:那是什么?
那是洞穴珍珠,文恺走过去,谨慎地从衣兜里摸出鲜少使用的手套,轻轻戴上,捻了一颗白色球状的物体在掌心,它是一些石头的沉淀物组成的,长得很像珍珠。
陆征河蹲下身,安安静静地看着那些洞穴珍珠。
阮希站在不远处看着他,在想,这人不会又想捡石头吧?
最后,他们绕过形似帷幕的石幔,来到了地下城的出口一个开往外界的洞口。
洞穴通道十分狭窄,太壮实的人还不方便钻进去,需要全身上下处处碰壁,才能勉勉强强向外钻出去。
阮希闭眼,感觉到从洞口吹来很急的风。
这种风的味道清新、畅快,和地下城里发闷发冷的风截然不同。细细一算,他们已经有整整两天没有闻到洞外的气息了。
文恺说这地底不能久待,低温和过于沉闷的空气会影响到人的身体,容易产生幻觉。
现在,他即将面临内心的恐惧。
这种恐惧不来自于在洞穴里单独爬行的过程,更来自于出口未知的状况。
现在前面什么人都没有,也没听见什么动静,率先出发的人们已经在洞穴中爬行了。
因为洞口过于狭小,许许多多的人不得不扔下自己的随身行李。
那些行李被遗弃在一处处沉积岩上,阮希觉得,他们就像是遗物一般,永远也等不到自己的主人。
厉深看见一个被遗弃的口袋边放着一盒芒果干,包装还贴着塑料封膜的,上面顶着一件儿童的衣物,像是小孩子忘吃,给剩下了。
顾子荣年纪小,体力消耗大,刚才打架又没打赢,肚子饿得咕咕叫,犹豫了一瞬,蹲下就把那盒芒果干拿起来了。
他拆开包装,问厉深:队长,吃吗?
吃啊。厉深利落地接过,往嘴里塞。
文恺瞪他:你们怎么捡东西吃?
嚯,现在食物这么紧缺,讲究什么啊。别人扔这儿的为什么不吃?厉深揉揉肚子,反正都没人吃,也还没拆封。不吃白不吃!
阮希点头,跟一句:便宜不占王八蛋。
他表面还是非常高冷的表情,眼底却有笑意。
陆征河一愣,没想到阮希接了这么一句嘴,乐得不行,你这话哪儿去学的。
知道我接地气了吧?
阮希有点小得意。
Ogre75 变成小猫咪!!!
第七十五章
等等。
陆征河做了个制止的手势, 打断了文恺与厉深的对话。
抬起脚,他感觉自己脚上的军靴比早上更脏了,星星点点的泥斑尚未干涸。
之前地上的泥泞还不算非常湿滑, 现在却已经在慢慢渗出一点水, 空气也非常潮湿, 不像是地下洞穴正常的情况
不对劲。
地面水汽很足,如同随时可以浮出细小的裂痕,像陶瓷摔打在地面,从表皮荡漾出纹路。
我感觉海水离我们不远了, 陆征河说着,抬头环视一圈, 我们尽快离开这里。
众人点头:好。
洞穴的出口就在眼前。
陆征河率先上去,又被厉深拎着衣袖给捉回来。两个人谁也不让谁,对峙几秒,十分默契,决定一同往里面一探究竟。
阮希微微昂着脑袋,下巴连着脖颈的腮帮附近,还隐隐约约有一些干掉的血迹。他偏过脑袋,看了看胳膊上渗血的绷带, 强忍那一阵一阵的剧痛。
伤口好像和昨天不一样了。
它有些发热、肿.胀, 伤口皮肉周边如若有蚂蚁啃噬, 酥麻瘙痒。大概是因为在地下城待得太久,有点感染了。
阮希咬咬牙,别过脸看身洞穴.口。
劲风一缕一缕地吹拂过来, 触及鼻尖。
那里逼仄、沉滞,漆黑如更地底的深井,带着强劲的风。风是地面上的新鲜空气, 夹杂着一些闷热。侧侧耳朵,没听见有什么别样的响声。
文恺从衣兜取出手电筒,按开开关,朝洞穴通道里照了照,发现洞壁里有各种手指抠挖墙壁的痕迹,几乎都是人为所钻出来的。
厉深虽然骁勇善战,平时也是威猛型人才,但对黑暗的恐惧确实打心底的。
毕竟共事四年,陆征河眯起眼眸,一眼看穿了厉深内心深处的拒绝。他收枪入怀,把作训服的袖口一点一点往上捋,回头望一眼阮希,正准备进洞,又被厉深一把拽回来。
少主,你这样不符合规矩。探路的事应该我来。
在我这里没什么规矩不规矩,都一样。
我去吧。
陆征河抱起胳膊,担心的是他等会儿因为害怕不愿意跟上,你真去?
对。
厉深笃定,我总要克服。
怂什么,就当是我们联盟军.队在练四百米障碍好了。陆征河说。
想起那些个五步桩、矮墙、壕沟、水平梯,还有他永远灵活通过的低桩网
这安慰不错,厉深心里绷着的弦一下就松了。
顾子荣率先钻进去,肩膀在洞穴穴口试了试,再退出身子,说:虽然窄,但是可以过人!
厉深大喜过望,嘴里默念:那就没问题。
他知道站在是众目睽睽之下,更不想在阮希和宋书绵两个omega面前丢脸,鼓起勇气打头阵,当先锋官,背好弓.弩,扒住洞穴穴.口,抬起脚,直接进了洞穴里面。
厉深朝前爬了一段距离,文恺着急,也顾不得别的了,一头钻进去,拿个手电筒在后面边跟边照,朗声道:怎么样?
暂时没问题,来!厉深冲他们招手。
于是阮希也抬起另一边手臂,将另一只受伤的手臂藏在怀里,靠着单臂支撑的力量,用双膝跪地,在洞穴通道之中依赖双膝匍匐爬行。
这里太窄了,窄得只能容纳一个人单独同行,而且还只能蜷缩全身。
陆征河在他前面,宋书绵在后,阮希不能放慢速度,也不能太急躁。
陆征河个头大,虽然爬得艰难,但也伸了一只手在身后招呼他,始终掌心身上,像是随时在等阮希有足够的力气可以握上去。
那只手带着黑色战术手套,指端和掌心都有干裂的血迹和泥土,指腹皮肤已经模糊了,看起来比还在ablaze城时粗糙了许多
它有力、修长。
是他这一生的追寻。
阮希吞了吞唾沫,累得喘.息一声,眼前被深赤色的朦胧所覆盖。
他不得不狠狠地按一把伤口,试图用疼痛来使自己打起精神。
洞穴毕竟是潮湿、松动的,在多人的爬行过程中,头顶不断有土屑和泥弄到了身上,阮希也顾不得擦了,更顾不得身后小雁翎刀的小羊皮刀鞘被磨成什么丑样子。
就算再心疼,他现在也不能想这些。
他身来勇敢、坚韧,想要征服这一地穴通道的决心有如高山峥嵘。
这一爬就是五六个小时。
厉深是第n个从洞口里出来的。
原因很简单,因为他一出来的时候,前面已经聚集了不少正在入境关卡处的人们。
这一路走下来,各个城市的居民都汇聚在一起,大家身上的领域风格也更加明显,几乎多瞄几眼就能辨认出是哪座城市的人。
陆征河紧随其后,和文恺一同爬了出来。
刚落地,陆征河转过身,半蹲下身子,紧紧盯着洞口,等待着阮希的出现。
过了几分钟,洞口出现一只手。
洞口是悬架在空中的,洞口离地面不超过一米,像某种排污的水管管道。说是因为方便出入,于是ogre城就将其改造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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玫瑰征途——罗再说(6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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