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帐子是专为表演团搭的,里面放的是表演时需要的道具,最重要的就是那箱子三彩陶器。
李玺特意加了这场胡旋舞,就是为了配合着华丽的舞蹈展示常安坊的三彩陶,勾住外邦使臣的眼睛,让他们掏腰包。
三彩陶这一块一直是王荣荣负责,她的祖父是户部尚书,要钱采买比较方便。
王荣荣很细心,也十分重视,几乎是寸步不离地守着。
然而,就在刚才,一个打过几次照面的突厥人告诉她,阿史那朵朵在找她。
王荣荣和阿史那朵朵关系不错,也确实见这个人在朵朵身边侍奉,就信了。
她没敢走远,只在帐外走了一圈,没找着人就赶紧回来了。
没想到,就这么一会儿的工夫,箱子里的陶器就被人砸碎了。
到底只有十五岁,没经历过风浪,这不,就急哭了。
二皇子刚好从旁经过,听到哭声就过来瞧瞧,瞧了一眼就没舍得走。
幕篱小娘子?
那日在朱雀街上,俩人在陶俑前有过一面之缘,二皇子还夸王荣荣的陶俑可爱来着。
我不叫幕篱,我叫荣荣王荣荣一边哭一边纠正。
哦哦,原来是荣荣。小娘子泪水涟涟,哭声娇软,二皇子一下子慌了,你为何哭呀?可是迷了路?
不是王荣荣一边哭一边跟他说了陶俑的事。
你是皇子,应该可以随意进出吧?能不能去天街上帮我拿几个三彩陶俑?
二皇子摇摇头,天街离这儿太远,来不及的这样,你先安排舞娘们上台,别耽误了表演,我去找小宝,他一定有办法。
看着他笃定的神色,王荣荣的心莫名安定下来,擦干眼泪,提着裙摆就去了。
二皇子看着她的背影,原地发了会儿呆,又猛地反应过来,快步朝宴席走去。
席间,二皇子匆匆来了,又匆匆走了,还把李玺也叫走了。
众人都在看表演,没人注意到突厥王子露出得意的笑。
除了魏禹。
李玺离开之后,他也不动声色地离开了。
胡旋舞开始了。
有人等着看笑话,有人紧张得喘不过气,还有人疑惑不解。
不是胡旋舞吗?
怎么抬上来两个大鼓,舞娘还站了上去?
舞娘们站到鼓上,一人挎着个竹篮,篮子里放着看似完好,实则勉强拼起来的陶器。
舞步轻踏,身姿旋转,陶器摔到地上,如雪花般四散飞落。
好在,鼓与鼓之间离得远,不会伤到人,反倒映出一道道七彩流光。
各国使节惊叹连连。
胡旋舞很好看,但没有什么特别的,毕竟他们自己在家也常跳。
一边跳一边摔陶俑就很不一样了!
关键是,摔起来还很好看!
如此精美的陶俑,啪啪地往地上扔,那场面,让人终身难忘。
这一招,效果出奇的好。
突厥王子皱起眉头。
不是说砸掉陶器就能让他们丢脸吗?这是怎么回事?
李玺端着腰带,骂了句傻叉。
一曲结束,他站到台上,随手捡了块碎陶,举起晃了一圈,贵使们可知,舞娘为何打碎这些陶器?
为何呢?作为小福王的众多倾慕者之一,吐谷浑公主可不想放过这个同他搭话的机会。
李玺冲她笑笑,说:因为,这些都有瑕疵,哪怕只是针尖大的一小点,在大业制陶人的眼里都是残次品。
没有一个残次品可以完好无损地离开长安城,这是长安三彩行的规矩,也是我大业制陶人的良心!
好!二皇子带头叫好。
众使臣也连连点头。
不错啊,真不错。
长安人,好!
长安陶俑,好!
李玺松了口气,丢给王荣荣一个安心的眼神。
王荣荣吸了吸鼻子,整了整衣裳,毅然决然地走到台上。
这里原本应该有一个陶器展示的环节,虽然陶器碎了,该她办的事,她不会敷衍,该她担的责任,她也不会逃避。
她是鸿胪寺的女官,不能给老大丢脸,更不能给长安丢脸。
王荣荣深吸一口气,一颗心扑通扑通狂跳着,却努力露出甜美的笑。
对她来说并不难,因为已经事先练习过上千遍了。
提到大业,很多人能想到丝绸,想到茶叶,想到瓷器,贵使们可听过常安三彩陶?
她身形娇小,气质恬静,说起话来轻声慢语,极有亲和力,众人的注意力不知不觉就被她吸引住了。
王荣荣的心也渐渐安定下来,声音越来越平稳,话语越来越流畅。
这些天,贵使们在长安城中游乐,可注意到天街两旁的小陶俑?就是常安坊的窑场出的,用的是制陶师傅们呕心沥血研制出的上釉方法
鸿胪寺受圣人旨意,为诸位特使准备了一份中秋陶俑,待宴会结束后
陶俑在此!有人扬声道。
李玺眼睛一亮,是书昀兄!
是他的书昀兄!
魏禹递给他一个安心的眼神,大步走来,把陶俑交到李木槿手里,李木槿又连忙拿给王荣荣。
王荣荣难掩惊喜。
这些陶俑和碎的那套一模一样!
来不及多问,小娘子匆匆朝魏禹屈了屈膝,便故作镇定地向使臣们介绍起来。
李玺凑到魏禹身边,撞撞他的肩,魏少卿会算命吗?事先算到了鸿胪寺会有这一劫?
未雨绸缪罢了,陶器易碎,安乐伯无意中提及,鸿胪寺只订了一份,我不放心,就事先准备了一套备用的。
你可怪我越俎代庖?有了上次的教训,魏爹难免小心翼翼。
怪,太怪了,回去就罚你。李玺借着衣袖的遮挡,勾了勾他的手指。
魏禹笑着,捏了捏他的指尖。
周围都是人,两个人就这么悄悄地享受着小小的亲昵,隐秘而快乐。
台上,王荣荣还在介绍。
那些小牛、小马、小骆驼是他们设计的,几个人一次次商讨,一遍遍修改,又一笔一笔画出来,并非传统的写实风,而是萌萌的,小小的,精致又可爱,瞬间俘获了女眷们的心。
有人厚着脸皮问:能不能多要一套?只有一套拿回去不够分啊!
李木槿趁机道:贵使若喜欢,可以去常安坊定制,当然,也可以报给鸿胪寺,由我们代劳。那岂不是想要多少就有多少?
李木槿正要点头,李玺抢先道:自然不是!三彩陶俑烧制本就不易,要想釉色好、无瑕疵更是难上加难,陶工们熬上几天几夜,也未必能出一件精品
使臣们听得一愣一愣的。
不明觉厉。
李玺话音一转:当然,诸位远道而来,总不能让你们空手而归。这样,若要得多,我便亲自去跟常安坊走一趟,让所有窑场都停下手头的活计,尽量在贵使们离京之前多烧一些。
众人一听,难掩喜色。
李玺又说话了:只一点,头两套是大业圣人赐给诸位的中秋节礼,再多了就要花钱买了,毕竟那些陶工们还要养家糊口,纵使圣人想要一件小玩意都得花钱买
顺便还自卖自夸了一下下:我大业朝廷,从不会盘剥百姓。
使臣们只有点头的份。
上次被吐谷浑公主抢了先,这次阿史那朵朵瞅准机会,第一个说:哥哥,我要十、不,二十套!
我要三十套!吐谷浑公主娇声道。
那我要四十套。阿史那朵朵强调,我会准备足够的钱,不会占百姓便宜。
我要五十套,我也不会占便宜。吐谷浑公主连忙说。
好了,你们俩就一人三十套,不许任性。这一刻,李玺是威严的大哥哥。
两个小娘子红着脸,乖乖点头。
其余使臣不像小娘子们这般活泼,却也私下议论着,要买多少套回去才够分。
还有人直接找到户部尚书,想跟他谈谈边境互市。
这场推销比预想中的还要成功。
外人看不到的地方,王荣荣扑到柴蓝蓝肩头,呜呜地哭了起来。
小娘子们围在她身边,原本是要劝慰的,结果自己也忍不住掉起了眼泪。
从进入鸿胪寺到现在,足足一个半月,他们没睡过一个整觉,没吃过一顿热饭。
不管郎君还是娘子,爬梯子、熬夜、上树、下窑场,把他们前十几年没有尝过的苦都尝到了。
一张张图纸,一份份草稿,记录着他们的辛苦,也见证了他们的成长。
却从没人叫过苦。
反而充满干劲。
这一切,终于在今天,有了回报。
有人欢喜,有人气个半死。
比如,使坏不成反倒成了推手的突厥王子。
李玺窝在太后身边,吃着葡萄,瞧着他的大黑脸,笑得可坏。
李鸿低问声:怎么回事?
被瘪三算计了,回头下个套,弄死他。李玺往突厥王子的方向扫了一眼。
李鸿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轻描淡写道:半死不活就行,死在长安很麻烦。
李玺啧了声:什么阿爷,一点都不知道护着儿子。
李鸿挑眉,你叫过一声吗?
阿爷。李玺干脆道。
李鸿:那就弄死吧。
第99章 情话(补全)
中秋宴大获成功, 不只是几个年轻人的功劳,但不得不说,确实是他们给这场原本严肃、乏味的政治活动带来了几许轻松和趣味。
宴会结束后, 小娘子们激动地抱在一起哭。
郎君们也没忍住,掉了几滴泪。
只有李玺最平静。
他早就知道结果不会太差, 因为,在此之前的每一步他们都踏实认真、全力以赴, 现在的成功只是顺其自然的结果。
好了, 快别哭了, 留点力气去报仇。
报什么仇?小娘子们泪眼婆娑。
砸陶俑之仇。
小娘子们瞬间抹掉眼泪, 袖子一挽,柳眉一竖,走, 不打个半死不算数!
李玺勾唇,走。
窄巷中。
突厥王子赴宴时原本带了不少人, 因为先前欺负阿史那朵朵, 被李玺强行扣在了门外, 只跟进来两个。
一个派出去打碎陶俑, 结果直到宴会结束都没回来,另一个中途离开去小解, 又是有去无回。
突厥王子根本不在意他们的死活, 一边走一边骂骂咧咧:狗奴,回去就打断尔等的腿!
话音刚落,头上就套了个大麻袋, 紧接着吃了个窝心脚,踉踉跄跄摔到青石砖上。
不等他叫骂出声,雨点般的棍子就砸了下来。
狗杂碎!敢砸你爷爷!突厥王子一个鲤鱼打挺, 跳了起来。
然后,嘭的一声,头上就挨了一闷棍。
再骂,再打。
而且是专挑打得疼的地方狠命打。
那麻袋上的绳结用的是大理寺套江洋大盗的法子,越挣越紧。
只听噼里啪啦一阵闷响,突厥王子疼得吱哇乱叫。
李玺故意没堵上他的嘴。
还安排了后路。
何人在此喧哗?纷乱的脚步声由远而近,有人扬声警告。
是魏禹。
李玺笑嘻嘻地给小伙伴们使了个眼色,众人飞快地抓住云梯,翻出窄巷,完了还把云梯收了回去。
与此同时,胡娇出现在墙头,一手拎着一个突厥护卫,毫不留情地丢到地上。
俩护卫头上蒙着黑布,甫一落地,第一反应是扯掉黑布,然后下意识地捡起地上的木棍,做出防御的姿势。突厥使团就是这时候到的。
随行的还有大理寺官吏,为首的就是魏禹。
众人看到的画面是两个突厥护卫抓着棍子,一脸凶相,刚刚结束对麻袋的殴打。
或者,根本没有结束,只是他们突然过来,才不得不停下而已。
左葛,云达,你们在做什么?大王子呢?为首的使臣用突厥语问。
宴会结束后,他被李鸿叫过去问了几句话,谁知一转眼就找不到突厥王子了。
突厥王子刚被李玺教训过,突然消失,使臣心里直打鼓,生怕他出什么意外,这才匆匆来找。
刚好,路上碰到大理寺,于是请他来做个见证。
他也是担心啊,万一李玺仗着人多势众,把他家大王子打死了怎么办?
结果,大王子没找到,倒是看到了自家两个护卫在行凶!
麻袋里是何人?
是老子!快给老子解开!突厥王子嘶吼道。
使臣一怔,没反应过来。
或者说,不敢相信。
魏禹淡定地走过去,一剑劈断绳结。
这下,就连最后一丝证据也毁了。
使臣还对他感激不尽呢!
突厥王子浑身青肿,气极败坏:是谁?谁打老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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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家米虫,虫虫虫!——孟冬十五(9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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