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年, 唯一的一次亲密,却是斩断情思,生生分离。
李鸿不知道真相,尚且可以用怨恨来填补这段感情。她却是亲手做下那个局,十六年来,除了蚀骨的相思,还有无尽的愧疚。
李玺拉着魏禹一路狂奔,像个没头苍蝇似的撞进一处偏殿。
跑得气喘吁吁,把魏禹抵在墙上,埋进他怀里笑得前仰后合。
你看到圣人的脸没有?都绿了,哈哈哈哈早已忘了,刚才还在担心脖子上的脑袋有没有掉。
魏少卿可就笑不出来了。
小金虫虫红着脸,喘着气,不管不顾地贴在他身上,笑起来的时候胸口起起伏伏,温热的呼吸洒在他颈间,像极了
魏少卿又当不成柳下惠了。
你乖些。一开口,声音哑得可怕。
李玺却没注意,还在笑,一边笑还一边扯魏禹的衣裳,兴致勃勃地描述着方才的情形。
魏禹浑身的血液疯狂地涌动着,已经听不到他任何声音,眼中只有那双嫣红的唇瓣开开合合。
魏少卿喉头微动,掌心不着痕迹地贴上他的腰窝。
小福王不仅没反对,还顺势往他身上贴了贴,还在前仰后合地笑。
魏少卿眸色沉沉。
顾不上许多了。
趁着他往前扑的瞬间,一低头,贴上那双肖想已久的唇。
小福王笑不出来了,水润的眸子仿佛冻住了一般。魏少卿放任自己多贴了一会儿,这才故作淡定地放开。
率先道歉的是李玺,抱、抱歉,我我、我就是觉得太好笑了,没注意
没关系,是不小心。魏少卿垂着眼,完美演绎吃干抹净不认账,
小福王也不是真的傻白甜。
双唇相贴的瞬间太短暂了,根本没来得及体会,把人摁着亲又担心会吓跑,干脆假装懊恼,把头埋在他颈侧,悄悄地,亲了一下魏少卿的脖子。
就像不小心擦过一样。
连道歉都不用。
感觉自己赚到了。
魏少卿配合地假装不知道,拉着他往外走。
为了化解尴尬,还巧妙地找了个话题:长宁郡君和圣人像是旧相识。
嗯,祖母说,先前长宁郡君养在宫中几年,大概是那时候认识的。李玺机械般答着,其实满脑子都是刚才的亲亲。
有点后悔。
亲脖子的时候应该再用力一些的。
魏禹又道:你先前说,太后有意为长宁郡君赐婚,会不会是赐给圣人?
不会,那时候圣人已经有两个侧妃了,好像正妃也说定了,就是还没娶。再说了,郑家不是有个什么狗屁家规吗女儿不用嫁皇族。
魏禹攥了下他手腕,不许说粗话。
李玺挑了挑眉,怎么,魏夫子要罚我吗?
罚亲亲的那种。
魏禹敲了下他的脑门,若不是时机还不成熟,他定然要把人给办了。
李玺到底还是去找郑嘉柔了。
不是圣人吩咐的,而是太后。
儿子不心疼老子,母亲到底是心疼儿子的,太后瞧着李鸿眼圈通红、失魂落魄的模样,轻叹一声,交待厨娘准备小宴去了。
于是,就有了李玺鬼鬼祟祟穿过垂柳荡,扒上郑嘉柔的窗台。
即使是太后设宴,郑嘉柔若不想去,也有一百个法子拒绝,然而,换成李玺来请,再理智也会舍不得。
外面有风,王爷快进来。虽是初相识,却如相处了十余年般,毫无陌生之感。
李玺弯起眉眼,笑嘻嘻道:姑母一个人在屋里,我就不进去了。
郑嘉柔并不勉强,只是从袖中取出一个红丝金穗的络子,递给他。
李玺一看就喜欢。
红彤彤金灿灿的,完全符合他的喜好。
每个月,郑嘉柔都会收到京城送到黔州的画像,李玺有没有长高、胖了还是瘦了,她都了然于心。
她亲手给李玺缝制的衣裳、打的络子、采买的金银玉冠足足堆满了一间小库房。从李玺出生到现在,每年都会添置几箱子。
李玺没客气,接到手里,当即就要绑在腰上。只是这里比划一下,那里比划一下,怎么都觉得不合适。
郑嘉柔看到他腰间的玉玦,心头微颤,柔声道:不如系在新月玦旁边,一金一玉,倒也相衬。
李玺笑了一下,撑着窗台翻进去,姑母帮我系!
郑嘉柔顿了片刻,终归没舍得拒绝,不仅帮他系了络子,还给他理好腰带,扶正玉冠,抚顺颊边的珊瑚珠子。
李玺看着她温柔的眉眼,盘旋在脑海中的话脱口而出:你好像我娘亲。
郑嘉柔指尖一颤,垂下眸,拼命止住夺眶而出的泪花,用极大的克制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无波:定王妃想来是极疼王爷的。
不是她
是我想象中的
娘亲。
李玺咕哝了一声,心头有些失落。看到金灿灿的络子又很快开心起来,笑嘻嘻地同郑嘉柔约定好,又翻窗出去了。
李鸿背着手立在凉亭中,心内五味杂陈。
姜德安总算明白了,圣人为何要指定这处偏殿做长宁郡君的休憩间。
半晌,李鸿终于开口:她既然回来了,我就不会再放开她传朕口谕,命崔沅进宫。
姜德安连忙劝:圣人啊,崔州牧怎么说也是两榜进士,崔氏嫡系,其师长是山东大儒,门人故旧一大堆
李鸿拧眉,你念叨这些做什么?我又没说要杀他。
姜德安这才松了口气。
李鸿瞧着他,突然道:姜公公,你是不是哪方人马派在我身边的眼线?
姜德安一笑,毫不迟疑地点点头,是是是,圣人难不成忘了,当年是阿史那娘娘把老奴带到圣人跟前的。
那时候圣人还不是圣人,只是一个外家叛乱,生母亡故,长在冷宫,流着突厥血脉,永远也不会有出头之日的可怜皇子。
是姜德安忠心守护,又冒死面见太后,才有了今日的圣人。
李鸿抿了抿唇,老滑头。
***
去长乐宫之前,李玺特意来到女学,接郑嘉柔同往。
其实,就算他不来,也有长乐宫的嬷嬷领路,窦青苔亲自相迎,断不会失了礼数。李玺多跑一趟,只是一份心意。
郑嘉柔自然是感动的,同时无比感激上苍,让她的孩子这么好,比那些神童才子、有为少年都要好。
一边走,李玺一边挑了几件京中趣闻活跃气氛,少年清亮的嗓音夹杂着崔兰心俏皮的问话,给这巍巍深宫凭添几分意趣。
路过太极宫的时候,碰到了李鸿和魏禹。
李鸿挥退步辇,厚着脸皮站到郑嘉柔身侧,不远不近地伴着。
郑嘉柔和崔兰心见完礼,皆罩上了幕篱,也不算失了规矩。
李玺则是看着魏禹,走两步就看一眼。
他们都要去长乐宫赴宴,只有魏禹站在原地,目送他们离开。
李玺心里不是滋味,往前走了一截,突然退回来,拉住魏禹的衣袖,你跟我们一起去,祖母早就说让我请你到长乐宫用膳,是我懒,一直没跟你说。
这种时候,绝大多数人会因自尊心作祟而拒绝,或者太过自傲,不愿做这个搭头。
放在从前,魏禹多半也是这样。
然而此时,对上小福王殷切又诚挚的目光,那点过盛的自尊心突然就不算什么了。
好。
李玺暗暗松了口气,很开心。
魏禹心里更暖了。
他的小金虫虫,并非没心没肺,关键时刻,他总是这般细致体贴,让人恨不能把心掏出来还他。
太后瞧见魏禹一同过来,当即乐了,根本不在乎李鸿的臭脸,慈爱地安排他与李玺同坐。
魏禹本就怀疑,太后是不是早就知道李玺喜欢男人,如今看着她对自己的态度,更为肯定了。
只是李玺自己还不知道,会担心祖母接受不了,所以小心翼翼地试探,一点点让祖母看到魏禹的好。
真正被关爱的人,并不会恃宠而骄,只会耳濡目染学会爱人,再把得到的爱放大,传递给更多人。
至于那些缺爱的人
李鸿看看李玺和魏禹,一阵牙酸;再看看郑嘉柔和崔兰心,心也跟着酸了。
尤其是崔兰心,就像一个明晃晃的招牌,无时无刻不提醒着他,自己的爱人另有家庭。
崔兰心虽性子活泼,却从未失了礼数,席间对嫡母悉心服侍,对太后应对自如,颇有大家风范。
李鸿恶劣道:朕瞧着崔家的女儿教得不错,母亲,您不讨来给咱们家做媳妇吗?
说着,还意有所指地扫向李玺。
李玺差点跳起来,我已经有书昀兄了!
李鸿脸一黑,想骂他,瞥见对面的郑嘉柔又忍住了。
前两日李玺那臭小子还污蔑他惯爱拿鞭子抽人,今日就算憋死,也不能让她误会自己是个暴虐的父亲!
李玺得意了,咔嚓咔嚓啃猪蹄。
魏禹没忍住,捏起帕子给他擦去嘴边的油渍。
李鸿黑着脸,在隐忍与爆发的边缘反复试探。
郑嘉柔夹了一只大虾仁,蘸好蒜泥,放到崔兰心碟中。
崔兰心顿了顿,恭恭敬敬地呈给李鸿。
她不吃虾的,嫡母最为了解。
李鸿:
再大的气性都消了。
太后抿着笑,看看这一对,看看那一对。
真不错。
下午郑嘉柔没课,刚好崔沅也进宫了,夫妻两个在承天门相遇,一同乘车回府。
崔沅年近四十,依旧文质彬彬,温和可亲,丝毫不像能在黔州大刀阔斧改革,做出一番大政绩的人。
他与郑嘉柔相对而坐,笑意温和,同册册一道赴宴了?
郑嘉柔微微颔首,没有外人在场,终于不需要再忍耐,泪珠如断了线的珠子般,簌簌落下。
崔沅笑笑,将帕子递给她,并未帮她擦,你的期盼又达成了一项,不该高兴吗,怎么还哭了?
是高兴的。郑嘉柔背过身拭去泪痕,到底有些不好意思,转移话题,芸姐姐的咳疾可好些了?
好多了,吃了你调的秋梨膏,已经不咳了。
季芸娘是崔沅的妾室,也是崔瑜和崔兰心兄妹二人的生母。
崔沅沉默片刻,又道:今日圣人将我叫到太极殿,虽然只谈了政事,但我也能看出来,他对你依然有情。
郑嘉柔苦笑:那又如何呢?
当初你我成亲,本就情非得已,如今咱们都到了这个年纪,有些事也不需顾忌了。你若想同他重归于好,你我便签下和离书。
沅哥说笑了。郑嘉柔摇摇头,怎能不顾忌?有了儿女,顾忌的反而更多了。
有生之年,她还能回到长安,能见到此生挚爱,已经知足了。
与此同时,承天门外。
李玺在跟魏禹拼命解释:你放心,我是不会娶崔兰心的,就算圣人硬塞也没用。我才认识崔兰心几天,根本不会对她动心。
完了还意有所指地看着魏禹,努力强调:我喜欢日
久生情。
魏禹挑眉,日久生情?
哪个日?
第50章 吃豆腐
魏禹问:哪个日?
李玺还以为他在考自己, 突然有点紧张,日日日
哪个日呢?
讲训诂的时候也没说怎么日啊?
看着小金虫急红的脸,魏少卿难得生出罪恶感, 乖,先不日,留着。
哦哦。李玺完全不知道正直的魏夫子变了颜色, 还下定决心, 下次他再讲课的时候一定认真听。
第二天,再上小课的时候,小福王果然听得很认真,琥珀色的眼睛圆溜溜地睁着,不敢错过一个字。
只是, 魏夫子没讲到日字。
往前翻了翻, 也没讲。
又不好意思问,怕是已经讲过了, 自己没听,再让魏夫子伤心。
毕竟嘛, 他都决定要追人了,连心上人讲课都不好好听, 怎么可能追得上?
怀着这份小小的愧疚, 小福王整堂课都无比认真,还煞有介事地跟魏夫子讨论了一下如何清心寡欲的问题。
下午是郑孞的器乐课, 小福王终于可以放大招了。
别人都坐下了, 琴也摆好了, 唯独李玺盘着腿, 抱着手臂, 一脸得意。
又没带琴?郑孞露出无奈之色, 实际心内暗喜。
又可以把鸟鸣涧给他弹了,长姐知道了定然欢喜。
谁知,小福王高深莫测地摆了摆手,扬声道:小胡椒,把我的琴拿上来,让大伙开开眼!
唰的一声,胡娇从屋顶翻下来,落到格扇窗外,然后冷着一张俏俊的小脸,旁若无人地走到李玺案前,哐当一声,把琴放下。
李玺心疼地直呲牙,轻些轻些,这可是书昀兄送我的定情信物。
胡娇哦了一声,又把琴拿起来,再次哐当一声放下。区别在于,这次的哐当声比上次小了点儿。
李玺:
郎君们哈哈大笑。
萧三郎边笑边拍桌子,福王,山长定的规矩,入学宫者一律不许带伴当女使,你这个做学令官的怎么带头违规?
李玺啧了声:小胡椒才不是女使,是我妹妹!
萧三郎酸溜溜,刚刚认了崔家小娘子,又来一个?怎么但凡长得俊俏些的,都是福王的妹妹?
这是亲妹妹。李玺指了指萧三郎,小胡椒看清这张脸,若在大街上碰见了,不必客气。
胡娇点点头,走到萧三郎身边,不知从哪里找来一根戒尺,照着他的屁股就抽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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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家米虫,虫虫虫!——孟冬十五(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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