遍布裂纹的冰层下,一个又一个水旋自湖底涌出,是藏在水下躲避寒冷的鱼群。察觉到季节变换,变异鱼大群游向湖面,寻找冰层的薄弱处,随时准备破开冰面汲取新鲜的氧气,捕食弱小的鱼群和不慎落水的野兽。
湖对岸的森林中,盯上木屋的男人已经不见踪影。无论多么贪婪凶狠,在变异兽大量出没的深夜,他也不敢独自在林间徘徊。
距离湖岸不远处,三四棵巨树的树皮上都留着男人用指甲抓下的印记,象征附近有地鼠洞,方便下次寻找。
树下,一条火红的变异狐飞速跃过,追逐在积雪中藏身的白色雉鸡,寻找雉鸡的巢穴,吞吃被干草包裹的禽蛋。在变异狐咬死雉鸡挖开残雪时,茂密的树冠间,一头黑色的豹子已经锁定它,即将纵身扑下。
叶安关严屋门,重现将石头堵在门后,挡住夜间的冷风,也隔绝在风中回响的兽吼和鸣叫。
屋内有些冷,叶安抓起一条毯子裹在身上,重新点燃炉火,添了五六根柴。
火焰燃起,热量向外散发,叶安搓搓手,从墙边提来一只兽皮袋,解开袋口,倒出数十颗拳头大的松塔。
午夜时分,森林中最是危险,哪怕有木屋作为庇护所,他也不敢轻易入睡。想要熬过漫长的黑夜,他必须给自己找点事做。
叶安盘膝坐在地上,捡起一枚松塔,取出短刀,开始剥里面的松子。剥出的松子集中放在盘子里,积攒到一定数量,就会倒进清空的锅里,放在火上烘干水分。
在烘干的过程中,叶安折断一根较长的树枝,在锅内不断搅动,确保松子能均匀受热。等松子表面泛起黑灰,空气中飘散一阵焦香,就会将松子倒在兽皮上放凉,再用干净的兽皮包裹起来保存。
几十颗松塔让叶安收获了数百枚松子,除了空心和坏掉的,余下都很饱满,砸开碾碎成粉末,完全能代替盐来使用。
火焰在炉中跳跃,焰心微蓝。
屋内温度渐渐升高,叶安坐在火炉边,手中一直没停,额前冒出一层油汗。
“难得。”
叶安放下短刀,解开裹在身上的毯子,抹去额头的汗水,将处理好的松子放回到墙边。为避免受潮,下边垫了一层树枝和干草。
“天亮要去找木料。”
处理完松子,松塔被叶安扫到柴堆里。
拍掉手上的碎渣,叶安大致估算过时间,现在应该是后半夜两点左右。最危险的时候已经过去,他可以再睡三四个小时,醒来正好是清晨,可以抓紧时间干活。
叶安又向炉子里添了几根柴,确保火焰不会熄灭得太快,仰面躺在床上,用毯子裹住身体,思量明天要搜集多少木料。
“柴火要多搜集一些,要做一张桌子,最好能找到大一些的硬木,还要准备门板和窗户。”
除了炉火和从门窗缝隙洒落的月光,室内没有更多光亮。叶安睁眼看着黑漆漆的屋顶,不停自言自语,既为安排接下来的计划,也为排解孤独感,让自己的神经得到放松。
就在他迷迷糊糊即将入睡时,屋外又传来一阵怪声,夹杂着松鼠长短不一的尖锐叫声。
在松林边藏身数日,叶安多少能辨别出这些叫声的含义,这是松鼠群在捕猎,目标正是生活在林中的短尾猴。
大灾之后活下来的动物没有纯粹的食草种群,哪怕是迁徙的鹿群,遇到机会也会开荤。
松鼠将短尾猴视为猎物,反过来被短尾猴捕杀的松鼠也不在少数。捕食者和猎物的界限时常模糊,上一刻胜券在握,下一刻就可能被反杀。
叶安亲眼目睹过一场战斗,在他差点被砍的隔日,一只落单的松鼠遭遇三只短尾猴,被逼到雪地上,差点被猴群撕成碎片。
叶安正巧在附近,认出被围攻的红松鼠,感受到焦急和愤怒的情绪,抄起铁锹和短刀杀死带头的短尾猴,试图将松鼠救出来。
短尾猴生性凶悍,目睹同伴被杀,非但没有逃跑,反而发出尖叫,抛开松鼠向叶安冲了过来。
在两只短尾猴的夹攻下,叶安的手臂和肩膀很快留下数道伤口,做外套用的毯子被撕扯得破破烂烂,布条一样挂在身上。
所幸红松鼠的呼救声引来同伴,二十多只松鼠及时赶到,将两只短尾猴重重包围,愤怒地挥舞起爪子将它们撕得粉碎。
鲜血喷溅满地,同时喷在叶安脸上。
与其说松鼠在捕杀,不如说是在泄愤。
红松鼠在树冠中跳跃,叶安能感知到对方的愉悦。多日前的情形再次重演,松塔噼里啪啦落到叶安脚下,中间还夹杂着几块植物块茎。
回忆到这里,叶安睡意全消,忽地坐起身。这几天一直在忙,竟然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了!
叶安迅速离开床铺,从泥炉中引火,点燃一支火把,找到放在墙角的块茎,对着火光仔细打量。
三个块茎都有成人拳头大,形状类似红薯,外皮极其坚硬,敲起来咚咚作响。以为是冻住了,叶安用炉火烤了一会,仍是坚硬得像石块一样,砸都砸不开。
实在没办法,叶安只能固定住块茎,开始用短刀切。
块茎的外皮不亚于树皮,又厚又硬,叶安切得很是费劲。内里却相当柔软,刀锋轻易滑过,断口呈奶白色,流淌出透明的汁液,有一股清香的味道。
“应该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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