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玦这下子也绷不住了,笑了起来。
他忽悠四皇子准备了金锭子,那头陈望书叫厨上揉了面团,加了金粉,远远看上去跟金锭子无异,只不过可以搓扁揉圆,十分的“骇人”。
这才方有了秦早儿镇住四皇子那一幕,“不过便是没有我,早儿也不是由着人欺负的性子。我瞧着之前四殿下说起北地之事,早儿心中跟明镜似的。”
颜玦点了点头。
这新娘子都到了男方家中,拜堂成亲,自是不会有人再阻拦,顺顺当当的结了礼,秦早儿便被送入了洞房中。
“这么一想,当皇子妃未必不是个好差事。没有婆母在府中管着,我倒是一过来,便能做那当家的主母了。”
屋子里的人都去吃席了,秦早儿将手中的扇子一扔,头上戴着的华冠扯了下来,扔在了床榻上,撸起了袖子,便坐到了桌子跟前。
“望书你别愣着,快吃啊。这府里头的厨子,手艺还算不错。以前在府里头的时候,我懒得折腾,等四殿下走了,我便寻个我喜欢的厨子来,要会做醋溜鱼的。”
陈望书并不意外,“你晓得了?”
秦早儿点了点头,“明儿个一早便走,也好。正好,不用三日回门了,省得我回去,瞧见他们恶言相向,倒显得我嫁了高门,狗仗人势欺负他们。”
“这么一想,嫁人又不好了。以前我欺负他们,靠的是自己个本事,现在欺负他们,有一万张嘴,都说不清了。”
陈望书给秦早儿夹了一筷子鱼,笑了起来,“旁的新妇,都是吃些点心垫垫,等到夫君来了,再一起喝交杯酒,吃点小酒菜。你如今吃这么些,一会儿怎么吃得下去?”
秦早儿摇了摇头,“我便是一头牛,都吃得下去的。你也累了一日了,一会儿吃完了,早些家去。你放心,我好得很。”
“不会有比我小时候,过得更艰难的时候了。若是人一辈子,苦和甜是既定了。那我的苦,都吃完了,剩下的应该都是甜了才对。”
陈望书点了点头,“你说得没有错,剩下的一定都是甜的了。”
秦早儿嘿嘿一笑,双目亮晶晶的起来,她压低了声音,“等他出了城,我就骑你送我的小马,出城玩儿去,我阿爹给了我一个陪嫁的庄子,我还一回都没有去过。”
“就这般说定了”,陈望书说着,竖起了一根食指,“这位不安好心,你可得小心着些,若是有什么拿不定的,便叫玉波过来寻我。”
玉波是秦早儿的陪嫁丫鬟,算得上是她的亲信了。
“放心罢,我怎么会同你客气。”
两人高高兴兴的吃完了饭,估摸着四皇子要回来了,陈望书也不便久留,同颜玦一道儿告辞,出了四皇子府。
临安城的夜晚格外的热闹,陈望书的马车却是越走越偏,同其他宾客的马车,越行越远,到最后,只剩下这孤零零的一辆,拐进了一个黑漆漆的小巷子。
一直往里头走,到了最深处的,便停了下来。
陈望书同颜玦下了马车,抬头一看,只见墙上竖着旗,写着青杏酒坊四个大字。
颜玦往四周看了看,将陈望书护在了自己身后,抬手轻轻的敲了敲酒坊的门,三短一长再四短,门开了。
陈望书定睛一看,一个白胡子的老头子,穿着粗布麻衣,手中还拿着一个酒调子,看着二人,招了招手,“来尝尝我酿的酒,看比起你阿爷当年酿的如何?”
那说话之人,不是张筠年,又是哪一个?
第265章 殿下殿下
陈望书接过张筠年递过来的酒,轻轻地抿了一口。
“入口很淡,适合小娘子饮,带着一股子青杏的甘甜。”
张筠年笑了笑,看向了颜玦,“娘娘当年,就很喜欢青杏。尤其是怀着殿下你的时候,吃了好大一箩筐。先皇格外的宠爱她,夜里趁着旁人都睡了……”
“背着背篓,偷偷地跑到宫墙的一角,摘杏子。听闻东京城南边有个杏花巷,靠着古井,因此长出来的杏子,与旁处不同,乃是上佳之品。”
“这等好杏子,都等着熟了,方才用竹篮子装了,给达官贵人送去。官家那晚同娘娘一道儿,偷溜了出宫,摘走了满树的青杏,又生怕种杏人亏了,在树杈子上,留了一个大元宝。”
张筠年显然兴致很高,说话笑眯眯,那脸就宛若盛开的菊花一般。
“大人,当年在东京城做官,夜里头还要巡城的么?”
说得有鼻子有眼睛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官家同宠妃夜游,他搁一边拍呢!
张筠年很满意陈望书的识趣,显摆之事,若是没有人捧哏,那就没有那个味道了。
“因为那杏树是我家的。”
他说着,撩开了袍子,掏了掏,掏出了一锭金元宝,放在了自己手心里,有些怀念的摸了摸,又伸到了陈望书面前,一脸得色。
陈望书颇为无语的在袖袋里掏了掏,掏出了一面镜子,对准了张筠年的脸。
张筠年一愣,瞅了瞅那镜子,小铜镜,上头镶嵌着几颗五颜六色的宝石,看上去颇为华贵。
“你这莫非也是先皇赏赐的?”
陈望书摇了摇头,“不,我是要你照照镜子。咱今年不是三岁。瞧您今儿个健步如飞的,我可算是明白了一桩事。”
“平日里您拄着拐棍,走路一摇三晃的,原来是被金元宝硌的。这可真是太好了,我觉得您能长命百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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