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妇们都跟着行了礼,宫人们开始在宫中四处,挂起了白色的灯笼,换上了素服。
颜玦寻人要了一个手炉,递给了陈望书,他抬起头来,看了看不远处的天,太阳即将升起,明日是一个好天气。
陈望书毫不客气的接过,摩挲了几下,将自己的手暖和了,又悄悄的握住了颜玦的手。
颜玦笑了笑,陈望书这个人,就是口是心非。
嘴上十分硬气,说话做事都是反派作风,可内心却是柔软得很。
“卿卿是个好人。”
陈望书摇了摇头,“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我还是想做一个坏人。”
她说着,闭上了眼睛,同其他命妇一般,拿着帕子在眼睛上擦擦擦起来。
左右,不管哭没哭的,都拿着帕子,在眼睛上擦擦擦。
第255章 表演时刻
陈望书这还是头一回瞧见陈清谏干活!
她将擦眼睛的帕子,揣进了怀中,换了一条更柔软的帕子。没有办法,知晓皇后要死,为了彰显悲恸,她抹了不少白粉儿,方才勉强的盖住了,因为年节,最近吃得有些泛红光的脸。
那粉儿一涂,看着如丧考妣了,但是问题就来了。
哭是要哭的,眼泪却不能顺着脸颊流下来,不然脸上就会出现一道道的沟壑,像一旁嗷嗷哭的大皇子妃一样。
拿帕子擦泪,也是不能过于用力的,把粉擦没了,显得她喜气洋洋,对逝者不敬。在她右前方的二皇子妃就是这样,恨不得掏出粉里,补上一补。
皇后不但不是好人,还同她有仇怨,她没有在灵堂唱情歌,已经是收敛了性情,看在兰芝怪可怜的份上了。
毫无悲痛,跪着又不能动弹,这方才有功夫,看起陈清谏来。
她的父亲,常年不见踪迹的,专职送葬的大师!
陈清谏一身素袍,留着山羊胡子,既没有领头嗷嗷哭,亦没有跟跳大神似的,唱着名,譬如大皇子跪,大皇子跪完二皇子跪……
他只是站在那里,像是地府里的判官似的,拿着一只笔,一个小本本,面无表情的盯着众人。
陈望书有些囧,这怎么像是教导主任查晚自习,不哭的,说小话的,就记在他的小本本上,记过处理呢!这等轻松又有趣的官职,还没有有,她想女承父业。
再看诸位皇子。领头趴在棺材便嗷嗷哭,撕心裂肺的是大皇子。他瘫坐在地上,抱着棺材的一角,时不时的往上垫垫,看一眼安睡的皇后,然后开始含含糊糊的唱了起来。
“哎呀我的娘啊……”
陈望书听了一句,就挪开了眼睛,人丑就要多读书。不然的话,知道的晓得你是在哭丧,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摔了个狗吃屎。
大皇子抱棺材,大皇子妃要搁那儿烧纸,那排头跪着的,便是二皇子了。二皇子怯怯的,不敢抬头看,哼哼唧唧的哭着,好似他一抬头,皇后娘娘就会从棺材里蹦出来诈尸一般。
但看他一个,那就是恐怖的开头。
三皇子卒。四皇子……陈望书瞧着,恨不得揪过颜玦的耳朵,让他瞅清楚点,这就是你选的储君?四皇子他……哭得比大皇子还大声。
他就是一个毫无感情的村中广播,哭得格外使劲,八成还略略的使出了一些狮吼功,要不然旁边二皇子妃脑壳上的珠花,怎么不停的在颤抖,被他震的。
陈望书仰起了头,好在这灵堂并非年久失修,不然被他这么一哭,屋顶上要掉灰下来。
五皇子没卒,但他并非皇家血脉,与卒无异。
六皇子跪在那里,哭得有些茫然,显然没有宿敌五皇子做对比,他不知道应该哭多大声,盖过谁去?导致声音一会儿高,一会儿低的,像是信号不太好。
七皇子同高沐澄,本来在禁足,但皇后大丧,乃是国事,他们又被放了出来,哭得凄凄凉凉的,满腹委屈,倒像是真伤心了。
七皇子哭着哭着,看了一眼陈望书,哭得越发的伤心了。
陈望书呸了一口,什么眼神,搞得好似是她始乱终弃,不要他了一般,谁跟他有半个大子儿的关系。感受到了七皇子的举动,高沐澄轻轻的挪了身子,用力的碾住了七皇子腿上的一点点肉,疼得他嗷嗷哭了起来。
至于八皇子,不说也罢,这位就是人间喷水龙。搁他身边跪着的人,袍子都被他打湿了好吗?
陈望书瞧完了一圈儿,又看向了陈清谏。他还同她头一回看的时候,一模一样,连眼睛都没有瞧见眨巴一下,简直是非常人。
像是感觉到了陈望书的视线,陈清谏瞪了她一眼,终于开了口,“换!”
换什么?陈望书一头雾水,但却是瞧见颜玦,已经站了起身,忙跟着站了起来。
颜玦摇了摇头,不晓得,跟着走。
夫妻二人果断的跟着旁边的勋贵命妇一道儿,从那灵堂里退了出来,顺着宫人的安排,去了旁边的一个大殿里。
陈望书感觉到门口的视线,忙寻了个出恭的借口,走了出来,还没有行上几步,就瞧见一脸严肃的陈清谏。
“阿爹,你何时回来的?”陈望书好奇的问道。
陈清谏摸了摸胡子,“昨儿晌午动的身。”
陈望书一怔,心中暗骂官家毫无人性,想来昨儿他们出宫,官家确认徐娘子乃是皇后所杀,便遣人去唤了陈清谏回来办丧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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