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给他洗脚!他给我洗脚,我还嫌他手脏!”
颜三郎说完之后,整个人都愣住了。
陈望书语气淡了几分,“那便是了,家恨比不得国仇。但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三弟性子直率,嫂嫂便也实话实说了。”
“慷他人之慨这种事,还是少做的好。”
你傻你有理了啊!装傻充楞谁不会?这里个没有第四个人,不用浪费陈望书的演技。
颜三郎怔了好一会儿,实在是忍不住,又疯狂的搓了搓自己的脑袋瓜子,对着陈望书认认真真的行了礼,“嫂嫂,是我错了!你说得没有错!那我也没有啥办法了,就这样吧!”
“不过……都说嫂嫂出自读书人家,那是顶个贤惠的。可今日一瞧……嘿嘿嘿……比我们将门的,还像将门的。”
陈望书没有看颜三郎,倒是看向了颜玦。
“这我贤惠还是不贤惠,我家夫君说了方才算。夫君,你说,我贤惠吗?”
颜玦也被陈望书刚才严厉的呵斥惊到了,若非他坐在凳子上,那当真是恨不得像颜三郎一样,靠着墙角根远远的站好了,行上一个大礼。
这不是害怕,的确是来自对老师发自肺腑的畏惧!颤抖!
“我家娘子乃是这临安城中,最贤惠的女人了。”颜玦认真的说道。
陈望书瞧着他一板一眼的样子,有些无语。她觉得自己个像是白雪公主的后妈,对着镜子问,镜子镜子,谁是天底下最美丽的女人?
颜三郎一瞧,又愣住了。
陈望书鄙视的看了他一眼,看看,看看,见识浅薄的人就是不好,总是一惊一乍的,然后重新端起碗筷,认真的用起了朝食。
颜三郎本来还在发懵,可闻到那肉的味道,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大兄,嫂嫂。我娘给我写信,说她不行了,我这不马不停蹄的赶了回来,连口热乎的都没有吃上,就跑到这里来了。要不,我凑合着在这里吃上一口?”
这下轮到陈望书震惊了,天底下居然还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颜三郎抬了抬脚,可看着陈望书严厉的眼神,又忍不住一缩,像是一根笔挺的小白杨一般,背贴着墙站好了,仿佛下一秒,就要去英勇就义。
若是那双眼睛,不望桌上瞅,口中不吞口水就好了。
陈望书抬起了手来,刚要说话,颜三郎已经冲了过来,大大咧咧的坐下来,“我就知晓,嫂嫂是个好人!”
他说着,撸起了袖子,自己拿了碗,装了汤,咕噜的便喝了一碗,砸吧了两下嘴,乐呵呵的说道,“嫂嫂,你不知道,你训人的时候,跟我爹一模一样的!”
“每次打仗,我都当先锋,见着齐狗,就杀红了眼!上一回,好家伙,差点没有叫人把手砍了去。养了好几个月才好,阿爹训了我好几个月!说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训就算了,每次一吼,也跟你一样,吃着吃着呢,筷子一摔,你给老子滚到墙角根儿上去!”
陈望书皱了皱眉头,想要骂他的话含在了嘴里。
颜三郎的胳膊上,确实有个巨大的伤口,虽然如今已经长了起来,但看那留下的疤,怕不是当时,已经深可见骨了!
他比颜玦还小些,却已经真刀真枪的,在战场上,拼杀多年了!
便是他们立场再不同,这人再怎么讨嫌,这一点也是没有办法抹杀的。
“食不言。”陈望书瞪了颜三郎一眼。
第180章 新的一步
这顿饭,陈望书吃得那叫无比闹心。
颜三郎那厮,用个朝食,一共抬了十七次头,终于,到了第十八回 ,他将碗筷一搁,拿着衣袖抹了抹嘴,高兴的说道,“嫂嫂,我现在可以说话了么?”
陈望书无语的点了点头,“父亲在边关可还好?可有托你带什么话,给你大兄?”
颜三郎一听,猛的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那动作之剧烈,陈望书以为他要自拍天灵盖,呜呼!
他拍完了,往怀中摸了摸,摸出了一封信,还有一个锦盒来。
“信是阿爹给大兄的,说的啥我也不知道。锦盒是给嫂嫂的。阿爹说,希望大兄同嫂嫂,能够多劝说官家,放四哥去边关。”
“四哥擅武,很有带兵的天分,窝在临安可惜了。阿爹这次叫我来,一来是想着要我给阿娘奔丧……见她最后一面……呸呸呸……探病!”
“二来,就是这个!阿娘身子还好,这临安城我就不多留了。先前是我不懂事,光想着一家子人能有什么仇恨,一起喝一杯,不就完了。没有考虑到兄嫂得难处,实在是惭愧得很。”
颜三郎说着,一把抓住了颜玦的手,“大兄!其实我很喜欢你的!小时候,你对我说过的话,我一直都记得。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
颜玦一个激灵,下意识的一扭,颜三郎嗷嗷的叫了起来!他先是一痛,复又欣喜起来,“哥哥神力,远在我之上,若是阿爹知晓,不定要高兴成什么样!”
陈望书终于明白,为什么大冬天的人诸葛孔明要摇着一把鹅毛扇了,实在是有的时候,遇到的人,让人没眼看啊!
你可见过有人疼得眼泪哗哗的流,脸扭曲得像是麻花一般,嘴角却还在拼命上扬,笑得露出了八颗牙齿的人么?
颜三郎就是!
陈望书只能用两个字来形容他此时的表情,那就是狰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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