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是你娘!兔崽子!连你阿娘的钱都赢!你没有心!阿娘生你,还不如生个一筒!”
陈望书抱住了脑袋,对着老太太眨了眨眼睛。
李氏一瞧,又嚷嚷了起来,“不行不行,母亲你同望书在打什么暗号!”
……
这厢陈家长房其乐融融,吃喝玩乐恨不得大战三日三夜。
那厢全程怜悯的目光,都齐聚了过来。
一日目睹未婚夫出墙两次,恶霸女衙内逼迫弱男子贬妻为妾……这还不惨?简直是惨绝人寰啊!
看看那一家子,连门都不出了,怕不是在家中日日哀嚎,夜夜啼哭!却无计所施啊!
在皇城根儿的一角,高相公府里,正门突然打开来,一辆马车连夜朝着宫中行去!
城南的民居里,两袖清风的御史,提着笔许久未动,就在那墨汁即将滴到纸上的时候,突然之间,落笔如飞,满满地写了一大堆纸。
陈望书伸了个懒腰,捶了捶自己的胳膊腿儿,夜已经深了,若不是老太太实在是扛不住了,她们今儿个还散不了场!
她走到窗边,推开了窗子,漫天星辰,看上去格外的亲切。
即便时空不同,人亦不同,可这天空,却还是同她还是宋清之时,一模一样的。
她做宋清的时候,可比做陈望书,还要艰难得多。
第18章 影后宋清
她年幼的时候,是住在城中的一处筒子楼里。房子年代久远,墙皮斑驳得像是神话剧里妖魔的脸,随时都会一块块的剥落,然后化成烟。
醒目的红色拆字画在门脸上,夜里回来,乍一眼看去,触目惊心。
不知道活了多少年的老树,遮天蔽日的长,仰起头来,只有斑驳的月光同树影。
那会儿,宋清就很爱看星星了。
她家住在顶楼,推开窗子,树冠恰好给她留了碗口大的洞,顺着那洞看过去,可以看到星辰。
夏日里热得很,不少人家都开了窗子,楼下的大叔,总会扯起嗓子笑起来,“喏,你个娃子,怕不是傻的,脖子都仰掉了,不也是看些树叶子。学人家看星星,看月亮的,那也得看得着啊!”
宋清惯常不理会他。
她生得十分好看,往东南西北不管哪个方向走个几十里地,都寻不出一个比她更好看的人。因为这个,一举一动都是谈资,她早就已经习惯了视若无睹。
那日夜里,她依旧是在看星星。
楼下的大叔,砰砰砰的敲了门,“你这个娃子,还在看什么哟!你阿爸上夜班出事了,人都没了。你阿妈也寻不着,你快些同我去罢……”
那一年,她马上就要上初三了。
阿爸没了之后,母亲果断的抛下了她,另嫁她人去了。
宋清后来常想,若是她母亲懂得拆字是几个意思,兴许就不会走了。
就像楼下的大叔,若是站得有她高,就知道她是真的能够看到星星了。
……
她误打误撞的进了演艺圈,也是在一个看星星的晚上。
家中寡亲,母亲不知道哪里去了,她一个人拿了阿爷留下的老宅子,还有那筒子楼的拆迁款和补偿的房子,赶走了觊觎的虎豹财狼们。
买了一个带着露台的大宅,躺在阳台上便能观星。
“你想当明星吗?”住在隔壁的人问道,那是一个小胖子,丑得让人没眼看,“可以赚很多钱。”
宋清毫无兴趣的摇了摇头,“不好意思,我大约穷得只剩钱了。”
“赵尧你认识吗?长得好不好看?你当了明星,便能跟赵尧一块儿拍戏了。”
宋清又摇了摇头,“照妖?我没有学过道术,不会也不认识。”
那人像是急了似的,蹬蹬蹬的跑回了自己屋子,过了一会儿,又拿出了一张等人高的海报来,“你看看,你看看呀!”
宋清被他烦得不得了,扭头一看,愣了半晌。
“我当。”
天上的星星碰不着,地上的美人摘得到。
……
陈望书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她本来是想对月惆怅,也为愁赋诗一首,顺便缅怀一下上辈子的悲惨人生。
可思来想去,不知道是苦难已经褪色,让她已经有些记不清了,还是拆迁暴富实在是太过醒目的幸福,她竟然想不出什么值得上心的愁苦来。
唯独令人难过的是,等她当上影后,能够同赵尧演对手戏的时候,赵尧只能演她爹了。
这么一想,诗已经涌到了嘴边:“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
诗还没有念完,在屋子里拾掇的木槿已经走了过来,“姑娘怎么说起前人之诗了。这诗寻常得很,远不如咱们老太爷写的。”
她说着,顿了顿,愤慨的说道,“再说了,那人,不如老死了才好。那我家姑娘自在又逍遥。”
陈望书一听,噗呲一下笑了出声,猛的拍了拍木槿,“姑娘我作诗不如你,可不,死了才好!”
她说着,转身离开了窗子,打了个呵欠,朝着床榻行去。
木槿挠了挠头,看了白瓷一眼,张口无声的问道,“姑娘笑什么?”
白瓷勾了勾嘴角,“夜深了,姑娘要睡了。今儿个赢了好些钱,不笑还哭不成。你去歇着吧,今儿个我给姑娘上夜。”
待她说完进去,陈望书已经躺床榻上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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