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猎证法医3重案组——云起南山(95)

    高三忙,没空打。
    看祈铭撕开无菌包装取出针头,施礼杰的眉心稍稍皱起,同时将脸扭向一侧。针头扎进皮肤的瞬间,他的身体明显一绷。真的疼。祈铭会抽血但算不上熟练,主要这是护士的活儿。他一针下去竟然没扎出血来,只好把针头在皮肤下面扭来扭去找血管。
    眼看儿子忍疼忍的额角血管都绷起来了,杨慧芸不免心疼:那个祈大夫不好抽是么?
    呃是有一点
    祈铭后悔没带夏勇辉来了,术业有专攻,干过临床的怎么也该比他强。他上一次替活人抽血还是念医学院的时候,练手,把临时抓来给自己当试验品的邵辰扎的嗷嗷叫。而且他在死人身上动刀动针动惯了,再弄活人就忘了人家会疼。
    终于,针头扎进了血管,暗红的血液充盈了连接针头的软管。然后给杨慧芸抽的时候还算顺利,一针见血,稍稍洗刷了刚才的耻辱他打定主意回去拿罗家楠练手。
    下楼时杨慧芸执意要送,祈铭没推辞,想来对方是有话想私下和他说。出了楼门,冬日午后的日光晃眯了杨慧芸的眼,她看看周围没有熟悉的面孔,低声问祈铭:结果什么时候能出?
    有些不忍让她再受煎熬,祈铭轻声道:我这就回办公室做,今天能给你消息。
    谢谢杨慧芸眼眶微红,轻抽鼻息,我这辈子也就这样了,好赖都没后悔药可吃只要孩子没事就行
    嗯,那我先走了,你回去吧,外面冷。
    与对方告辞,祈铭拎着箱子走到路边,等待空驶的出租。不多时感觉身后站了个人,感到一股无形的压迫感,他不由无奈皱眉:你怎么跟个幽灵一样?
    从今天开始,我二十四小时保护你。林阳毫无被嫌弃的自觉,想来他以前给人当一天保镖得四位数起,按美金计价,我来就是告诉你这件事,放心,若非必要,以后不会让你看见我。
    祈铭拧身与他对视,眼中写满诧异:二十四小时?你有什么毛病?我又不是犯人!
    林阳平淡道:要是钓鱼把饵钓丢了,我可丢不起这人。
    我洗澡睡觉你也要盯着?
    如果你需要的话,可以,不过目前来说,我只在你家的客厅里安了针孔摄头,卧室和卫生间属于私密空间,我没有窥探他人隐私的特殊爱好。
    瞬间的震惊过后,祈铭的表情纠结的质问他:你什么时候安的!?谁允许你在我家里安摄头的!?
    林阳嘴角一勾:你昨天晚上睡觉的时候。
    你怎么进去的!?
    商业机密。
    你
    祈铭一句话还没说完,兜里的手机震了起来,听来电铃音是罗家楠打来的,赶紧接起。因着林阳过于冒犯自己的行为,他的情绪一时间无法顺利转换,直接冲电话那头嚷了起来:干嘛?
    罗家楠被他一嗓子给吼愣了,反应了一下才说:我进市区了,待会回局里,想问你在哪看用不用顺带接你不是怎么了?你这你跟谁生气呢?
    呃,没,我那个
    说着话,祈铭再抬头发现林阳已经不见了。简直是活见鬼,前后左右就一条大直道,这人能飞上天不成?难怪被全世界通缉了二十年还能逍遥法外,确实是个神人。
    喂?媳妇儿?媳妇儿?
    哦,我正准备打车回局里,刚给那个那个
    杨慧芸。罗家楠出言提醒,心说这是又没记住人家叫什么。
    对,刚给她和她儿子抽完血。
    行,那就局里见。
    电话挂断,祈铭愣在原地,脑子里乱成一团。连着好几辆空驶的出租车从面前驶过,他都没想起来伸手拦。林阳悄无声息的在他家里安了个该死的针孔摄头,着实令他震惊和气愤。虽然客厅算不上特别隐私的地方,可再怎么说也是私人空间吧?那家伙怎么敢!?怎么能!?
    还不告诉他装哪了,想拆都没地方找去!而且林阳没留任何联系方式,只能等对方单线联系他。倒是有办法解决,问上官芸菲拿个信号屏蔽器就行了。可那样手机信号也会被屏蔽,到时候跟客厅里用不了电话,罗家楠肯定会问是怎么回事。
    对了!想起罗家楠,祈铭的心头涌起片愁云绝不能再让那孙子光着跟客厅里遛鸟了!
    TBC
    第一百四十章
    刚给时光押进局里, 罗家楠这口气还没喘匀又接到了周毅林的电话,说找着那天和施伟青一起去酒吧的男孩了,问他要不要和自己一起上门走访。罗家楠一天一宿没合眼, 一听又是去通知人家死者有病的事,打从心底里不想动弹。然而时光的证词说明施伟青死时有第三人出现在现场, 所以, 凡是和死者近期有过接触的人都值得一问。
    跟周毅林要来男孩的家庭地址,罗家楠看看时间还有富裕,先下楼去法医办找祈铭。分开也就二十四小时,但他觉着祈铭像是遇到了什么事, 情绪起伏过于明显。
    办公室没人,检验室的灯亮着。罗家楠到门口敲敲门玻璃, 就看戴着口罩的祈铭自操作台边回过身,给了他一个稍等的眼神。三两分钟的功夫,祈铭从里面出来, 摘去口罩往他身前靠近, 随即眉头微皱:抽了多少烟?
    罗家楠心虚笑笑:没多少,就那个两三根吧
    是二三十根吧?叹了口气, 祈铭伸手帮他拢了拢让风吹呲的头毛, 忧心道:烟草燃烧后会产生三千多种化合物, 其中有近一半对消化道粘膜有刺激性, 家楠, 我知道你开夜车犯困, 可之前让邵辰从日本带回来的那个有薄荷珠的口香糖,提神效果不是很好么?
    嗨,我以后少抽,少抽。
    罗家楠抬手扣住祈铭的脸, 拇指轻轻摩挲对方那反着灯光的高挺鼻梁,凝望那双因自己的举动而略显错愕的眼,柔声问:是不是遇见什么事儿了?我听你之前在电话里语气不对。
    祈铭比任何人都更了解,罗家楠的糙是糙在表面上,察言观色的本事一点不比号称全局情商最高的杜海威差。只是除了他以外,罗家楠很少顾及别人的情绪。从不挂在嘴上的爱意浓厚而深沉,掌心温热,传递的体贴和关切不言而喻,这该死的温柔让他快要忍不住说实话了。只要有这个人在身边,他便有勇气面对任何事,然而对方的每一次勇敢都伴随着伤痛,所以他终归还是决定等
    一等,等林阳那边确保能完全掌控住局面之后,再将一切告知。
    微微侧头,祈铭用不多见的顺从来分散对方的注意力:没有,就是缺觉,有点烦躁。
    感觉祈铭将脸贴向自己的手,罗家楠享受媳妇撒娇的同时依然不忘刨根问底:是不是屠海那给你添堵了?没事儿你告诉我,我跟他说去。
    昨儿听高仁说,德新县公安局那边一天恨不能打十个电话催报告,给祈铭烦的不要不要的。他们那边也有法医,不说自己给尸体拉回去检去,就知道天天催忙人。想不出力捡现成的便宜?哪他妈那么好捡!
    然而祈铭压根就没记着谁是屠海,不由纳闷:谁?
    罗家楠无奈笑笑:德新县公安局那个副局长。
    嗯,老让人打电话催报告,是挺烦的。祈铭顺着罗家楠的话说:周一让高仁把初检报告发过去,病理还得等等。
    点了下头,罗家楠又搓搓他的脸,刚周毅林约我七点去走访证人,估摸着九点能完事,你是在局里等我还是自己回去?
    转头在那温暖的掌心印下一吻,祈铭轻声说:我自己回去,你别来回跑了,忙完早点回家睡觉。
    本来罗家楠是处于撂平就能睡过去的状态,结果让媳妇这么一勾搭,感觉身上的劲儿又涌了出来,满心盘算着早点完事早点回家早点睡觉。
    不对,是早点睡媳妇。
    然而计划赶不上变化,到人家家一看,罗家楠心说坏菜了,俩小时肯定完不了事。跟施伟青去酒吧那男孩虽已年满十八但还是个学生,家长一看警察上门立马毛了,给罗家楠和周毅林拦在家门口,必须说清楚怎么回事才让他俩见孩子。
    按理说只要不是未成年,警方没规定必须取得家长的许可,然而毕竟是个面临高考的学生,不管说什么都得谨慎。退一步说,考试成绩砸了是小事,现在的升学考试压力山大,别弄不好给逼跳楼一个。但不说,真得病了,不治,不还是得搭上条人命?
    罗家楠和周毅林都没碰上过这种情况,戳楼道上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转头小声嘀咕商量对策。当爹的等的不耐烦了,出门回手把门带上,朝安全通道一指:你俩也别商量了,有什么事直接跟我说,走,去那边说。
    进了安全通道,罗家楠掏出烟,看男人眼中流露出迟疑,低声道:拿一根儿吧,张先生,你听完肯定想抽。
    戒了好几年了。张先生接过烟,拿在手里,暂时没抽的意思,视线在两名警官身上打了个来回,说吧。
    罗家楠偏了下头,示意让周毅林开口。周毅林稍稍权衡了下措辞,委婉告知张先生实情。听到儿子和一个男的去同志酒吧,张先生眼里倏地燃起团火,嘴角眉梢眼看着往下垮。再听说那人有艾滋病,脸唰的就白了。
    不不不可能我儿子不可能他他以前交过女朋友消息过于震惊,很显然张先生并不愿面对事实,愣了好一会,抖着手把烟塞进嘴里。
    罗家楠见状赶紧弹开火机给对方点上,尽量把话往宽心处说:这青春期的孩子啊还不定性,喜欢同性异性还是个未知数,可能就是好奇,另外我们并不知道他们到底去没去开房,待会我问问题的时候顺便问问他,没去过就没事了,要是去过你找个机会带他去测一下,啊,也不一定会有问题。
    张先生不说话了,闷头抽着烟。抽完一根又问罗家楠要,罗家楠干脆把自己那大半包都给了对方。是得愁,一愁孩子的性取向,二愁得没得病。周毅林搞刑侦这些年见过形形色色的家属,感觉张先生的反应还算理智。有的一听孩子是同性恋,没二话,回手照脸就一大耳刮子扇过去。尤其是当爹的,敢当着警察面暴揍孩子,也不知道是揍给谁看的,仿佛不这样做面子就要丢出大气层。
    观念问题,生个带把的就为传宗接代,结果搞他妈男人去了,当爹的可不得急么。
    连着抽了三根烟,张先生空下手使劲搓了搓脸,转头推开安全通道的门朝家走去。进家给儿子从房间里叫出来,语调平静的告知警察有点问题想问他,让他如实回答。说完张先生就钻回自己的卧室去了,还把妻子也一起叫了进去,留下客厅的空间给他们。
    坐到沙发上,小张同学一脸迷茫的看着两位警官。罗家楠不多废话,直接拿出手机给他看监控视频。孩子一看视频就懵了,愣在那半天没动静,尔后突然扭头望向父母的卧室房门,紧紧抿住嘴唇,手指神经质的拽着衣角。
    罗家楠善意的撒了个谎:张溢,我没和你爸明说你去的是什么酒吧,就想问问你怎么认识的他。
    张溢的呼吸略显急促,眼睫抖了抖,特别小声的说:我跟他认识很久了他是我同班同学的爸爸
    啥玩意!?
    罗家楠立刻和周毅林对视了一眼,促声问:你和施礼杰是同学?
    张溢万分谨慎的点了下头,随后有些羞愧的说:他爸他爸对我挺好的,私底下经常给我零用钱我那天陪他去酒吧玩是因为他答应给我买新的苹果手机
    合辙是□□啊,罗家楠心说。真不能小看现在的孩子,为个手机连同班同学的爸爸都敢泡。
    周毅林问:你就光陪他去酒吧,没干别的?
    没!我又不喜欢男的!这话张溢说的是理直气壮,一点不怕卧室里的父母听见,那天本来说是去喝酒,后来他开始对我动手动脚我就说得回家了,然后他给了我两千块钱,求我别告诉他儿子,干嘛,他现在是告我敲诈勒索?钱是他主动给
    与此同时卧室的门猛然拉开,张先生窜到客厅扬手啪的给了儿子一巴掌,厉声吼道:我他妈没给你生活费是怎么着!?供你念那么多年书居然给老子去卖笑!?
    话说的虽然难听,但罗家楠依然能从对方的表情上看出如释重负之感。不过该劝的还是得劝,他和周毅林同时起身隔开父子俩。这孩子品质如何暂且不予评价,那是家长该操心的事。刚听张溢说自己和施礼杰是同班同学,罗家楠的第一反应是,关于父亲隐藏的秘密,施礼杰可能并非毫不知情。
    那么施伟青死亡那天,在工地里用手机拍下夜景,又眼睁睁的看着他死的人,会不会就是他的亲生儿子?
    TBC
    第一百四十一章
    任何推测都得有证据支持, 从张溢家出来罗家楠立刻给祈铭打电话,让他在局里等着自己,一起查监控。如果能在手头的监控视频里找到施礼杰, 就能论证罗家楠的推测,而到目前为止只有祈铭一个人见过施礼杰。虽然不擅长记人脸, 但出于职业素养法医辨识他人的体态确有过人之处, 这一点祈铭也不例外。
    罗家楠没白喊媳妇跟着一起受累加班,翻了四个小时的监控,祈铭在施伟青和时光吃饭那条街的监控视频里认出了施礼杰的身影。他骑着一辆单车,在路边停了大约有二十分钟, 尔后离开。他离开的时间点和另一个摄头录下的、施伟青时光他们上出租车的时间一致,且追踪其行动路线可以看出单车一直跟着那辆出租, 据此可以判断,施礼杰在跟踪自己的父亲。
    时光可能会以故意伤害致死或者过失致死而被提起公诉,具体选哪个得看检察院那边对其证词的判断。那么施礼杰呢?罗家楠对着电脑屏幕皱起眉头。如果他真的目睹了父亲的死亡过程却没有施与援手, 而是冷眼旁观到对方咽下最后一口气, 该不该负刑事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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