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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我心[末世]——未有雨(35)

    是,戏既然做了就难免要做全套,谢从心正在调试离心机频率,所以建议你离他远一点。
    干嘛啊,我对别人的男朋友才没兴趣。袁茗夏撇了撇嘴。
    谢从心按开机器开关,转手去调配沉淀剂,那你想怎么样?
    我就是好奇,袁茗夏小尾巴似得跟过去,你们是我遇到的第一对哎。
    谢从心没搭理他,天平称量后,四苯硼钠溶于水中。
    袁茗夏找了把椅子坐下来,托腮看着他修长手指按在透明试管上,倾三十度角,将烧杯里的液体缓慢注入,收尾时计量分毫不差。
    他哥其实也经常做这些事,但做起来并没有谢从心这么赏心悦目。
    哪怕口罩挡去了半张脸,露出来的那一半依旧精致无比,手指上的动作优雅如同调酒一般,只是看看就令人神清气爽,袁茗夏叹道:我哥说你是国科院最年轻的院士,叫我别想了,抢不过你的。
    谢从心漫不经心笑了一声,这跟他是不是院士有什么关系?
    笑什么啊?袁茗夏身体前倾了一点,挤眉弄眼小声道,诶,你应该是下面那个吧?你们做过了吧?
    他语出惊人,谢从心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斜过眼来瞥他。
    你们肯定做过了,昨晚有没有?做这种事是什么感觉啊?袁茗夏眼睛黑白分明,还没长开的体型瘦瘦弱弱,因为姿势,衣领下露出一段漂亮的锁骨,我听说在下面那个第一次会很痛,裴队长看起来尺寸应该不错,你痛不痛啊?
    他向来最不耐烦应付小孩,袁茗夏这种也在范围之内,谢从心把试管插回架子上,慢悠悠摘下口罩和手套,你自己没试过?
    袁茗夏悲痛道:当然没有,我才刚成年哎!好不容易上了大学,结果没一个月就末世了,哪来的机会试啊
    谢从心似笑非笑,突然弯腰凑近,指尖挑在他下巴上,轻声吐气道:哦,那要不要和我试试?保证你不痛。
    ??!袁茗夏大惊,你你你你你你
    我?谢从心眯着眼勾着唇,我是上面那个啊,你如果想试,我不介意。
    袁茗夏扭头看向外面的裴泽,仿佛看到了一万头草泥马正奔腾跑过他头顶的草原。
    裴泽敏锐发现,袁茗夏看他的眼神变了。
    那是一种有点幽怨,有点困惑,还有点恨铁不成钢的遗憾,复杂得一言难尽,但总之与昨天的完全不同,是真的他没兴趣了。
    反而是对谢从心,他像是有点害怕,又有点向往,还有点殷勤,晚饭时小心翼翼地给他夹菜,眼睛里露出一点崇拜,偶尔咬着嘴唇,颇有些欲语还休的羞涩味道。
    昨夜那一出戏,与其说是帮他解围,不如说是谢从心的心血来潮,上了楼梯刚出了袁茗夏的视野范围,两个人就自然松了手,谁都默契地没提半句,自然也没有预备好第二天的对应剧本,不知道谢从心又对袁茗夏说了什么,导致他态度变化得如此突然。
    吃过饭收拾了样本,返回旅馆的路上,裴泽问:你们说了什么?
    谢从心笑了一声:闲聊而已,裴队长感兴趣?
    没有。不感兴趣,只是觉得哪里不对。
    放心吧,谢从心说,不会再缠着你了。
    他确实不再缠裴泽,却调了个头开始缠谢从心。
    大清早送来早饭不说,竟然还主动要帮谢从心洗衣服。
    旅馆里的洗衣机有些老旧了,诊所里的却是最新款的滚筒,彭禾闻言凑上前来,也帮我们的洗了呗?
    袁茗夏送他一个白眼:洗不了那么多,你们的就自己搓搓吧!
    待遇差距不可谓不明显,善变的速度不可谓不快。
    吃过早饭再去去诊所,病毒培养对比实验已经有结果,低温冷藏对病毒的遏制作用不明显,一旦温度上升,病毒又恢复了高度活性。
    同样高温也无法彻底破坏病毒活性,核苷酸链存在于细胞之中难以破坏,外壳蛋白质一旦冷却又能迅速重建,一百度的常规加热只能杀死其40%。
    温度再高一点呢?袁茗秋问,红外或者紫外线?
    谢从心取了沉淀分离后的血清样本,有照射器吗?
    袁茗秋摇了摇头,镇上肯定没有,要到市里的医院去找。
    那就算了,表面有类脂包膜,衣壳高密度,射线应该也很难照进去。
    袁茗秋看着他将血清等分三份,一组病毒样本架于显微镜下,调整好焦距后用滴管取样滴入。
    为什么要将被感染者的血清加入病毒样本?
    他原以为谢从心是为了检测被感染者血液中白细胞的剩余数量或其他什么。
    谢从心伸手道:生理盐水。
    袁茗秋配合无比,递给他滴管,谢从心稀释了膨胀后密度过大的样本,显微镜放大八万倍后,病毒个体是深紫色的巨大圆球形,像一颗地球,血清中的抗体反而像一颗颗橙红色的流星,正从四面八方试图将病毒包裹,双方如同两支势均力敌的军队,擂鼓呐喊,搏斗厮杀,尚不知谁能获得最后的胜利。
    袁茗秋屏住呼吸,谢从心的表情太过严肃,以至于他只是在一旁看着也情不自禁紧张起来。
    直到近三分钟后,谢从心按下显微镜上的摄像头,快速拍了几张照片。
    袁茗秋小声问:怎么样?
    回旅馆再说,谢从心直起身来,取下储存卡,又将那样本装进密封袋,塞进口袋,抬头对外头站着的裴泽笑了一下,说,是个好消息。
    两军对峙,抗体大获全胜。
    电脑屏幕上,抗体小球裹住病毒外壳,伸出一条条细小的触手互相交缠,密布在病毒坑坑洼洼的表面上,画面看起来有些恶心。
    彭禾看不懂这些,摸了摸手臂上的鸡皮疙瘩,这什么玩意儿?
    谢从心没答,坐在椅子上,交叠着双腿悠闲喝着咖啡,一旁的袁茗秋瞪大了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这静止不动的画面已经三十秒。
    哥?袁茗夏捅了捅他。
    袁茗秋深吸了一口气,声音有些颤抖,中和能抑制吗?
    需要进一步生物实验才能验证,模拟环境太差了,谢从心淡淡道,但可能性很大,这样的覆盖率,病毒表面结构已经转变,应该难以再吸附蛋白质,可以剥落了。
    袁茗秋眼眶蓦地一红,激动地抓住了谢从心的手,是哪里来的血清?怎么会有抗体!
    咖啡洒了在手背上,谢从心坐直了一点,蹙着眉想去抽纸巾,倒是裴泽先他一步,纸巾按在他手背上给他擦掉,然后接过杯子,又替谢从心拉开了袁茗秋的手。
    谢从心选择在所有人面前放出这一组照片,用意已经不言而喻他不再打算隐瞒。
    果然谢从心说:是我的血。
    袁茗秋蹭得站了起来,死死盯着谢从心的脸,表情像是要把他生吞了一样。
    我曾经被被感染者咬伤,但我没有发生感染。谢从心不动声色往裴泽那边靠了一点,怕袁茗秋激动过头。
    所以袁茗秋却只是愣愣站在原地,所以你
    所以我有抗体,谢从心说,并且我的抗体能够对他人体内的病毒产生一定抑制作用,抗病毒血清的制作有可行性。
    袁茗秋竟然哭了,你
    是喜极而泣,话都说不出完整一句,而其他人也渐渐回过味来,无一不露出巨大的惊讶
    谢从心真的有抗体;
    谢从心的抗体就是他自己。
    所以陈海和重城都要找他,所以他救不了周安
    你问我末世会不会结束,我不能给你答案,谢从心合上电脑屏幕,缓缓道,但是如果你需要一点什么才能坚持下去,这个理由足够了吗?
    太够了,袁茗秋想,从此以后,无论血清的制作将要花去多少年,无论生活有多艰苦,他都将为了这份可能性,带着袁茗夏坚持活下去。
    灾难如同一场看不见黎明的永夜,但谢从心的存在无疑是这漆黑夜晚中的一簇火光,将指引他,乃至这世界上所有尚还幸存的人以前行的方向。
    他在这一刻想起了地震第一天冲进诊所的那个人,也想起了被一口咬穿动脉的母亲;
    想到了混乱中袁茗夏的呼喊,母亲倒地时无法合上的双眼,以及那一把解剖刀插入心脏时,溅在脸上温热的鲜血。
    世界上多的是他这样的普通人,在突如其来的天翻地覆中强撑着一口气,内心却早已面临崩溃。
    他必须感谢谢从心,感谢他愿意告诉自己。
    希望尚存,不要轻易放弃。
    第50章 临行
    送走袁家兄弟已经是晚上, 几人围坐在餐厅里, 桌上点着一盏台灯, 气氛沉重如同军事会议。
    撇开对队伍中有内应的怀疑,谢从心解释了陈海的身份,复述赵蒙的话后提了接下来的郑州一行。
    兜头而来的信息太多, 彭禾整个处于懵逼状态,程殷商倒是大致听明白了,总而言之就是首都有身份不明的敌人在阻碍谢从心回京,他们要追查这个人的身份,同时顺路去郑|州, 想办法找到进化药物的线索。
    这无疑是一件非常冒险的事情, 程殷商不解:为什么不直接回京那个人在北|京吧?
    谢从心道:把药物带回北|京,对今后抗体的制作有很大意义。
    那是谢霖和陈海团队二十三来年来的成果,是对LDV病毒药物最先端的研究, 如果能完整获得, 将为抗体制作节约非常多的时间,也能让他在回京后少走很多弯路。
    但是我们现在没有子弹,程殷商想到与他们交手的那名保镖,犹豫道, 如果敌人都获得了进化的能力,硬碰硬会很不利
    谢从心道:那就智取。
    程殷商问:怎么取?
    谢从心手指拨弄着台灯的电线, 这里距离郑州已经不远,想办法调出郑州的电台频道。另外既然他们招收临床实验对象,我们可以去应征。
    程殷商又问:被认出来怎么办?
    所以分两组, 谢从心说,一组行动,一组支援,如果遭遇危险,以安全撤退为第一目标。
    殷商和彭彭一组,裴泽适时道,我送你去医院。
    谢从心偏头对他勾了一下唇角。
    他们之间存在交托性命的合作关系,显然裴泽没有忘记。
    程殷商问:那我和彭彭做什么?
    谢从心说:他们既然有枪,肯定有子弹储备,想办法找到存放的地方,没有武器太被动。
    没有通讯条件,程殷商又问,怎么联络?
    这是最大的难题。
    谢从心再次看向裴泽,裴泽说:确定信息交换点,留暗码,必要时发信号弹。
    谢从心点了一下头,这方面我没有你们熟悉,你们商量好就行。
    找到子弹以后呢?程殷商还是觉得太冒险了,需要汇合吗?
    谢从心知道他担心什么,随意笑了笑:情况不明,我现在说什么都没用,到时候见机行事,我相信各位的应变能力。
    在夏集镇停留了一个星期,该长的伤口愈合得七七八八,该补的物资也塞满了后备箱。
    自从知道他身上有抗体后,谢从心俨然变成了保护动物。
    袁茗夏每日变着花样来做饭不说,彭禾竟然跟袁茗秋不知道从谁家弄了台全自动咖啡机来,配着巴拿马的咖啡豆,特仑苏打奶泡,奢侈得就差给他在骨瓷的马克杯里拉出一朵花来。
    以至于不过一个星期,谢从心面色就红润了不少,至少看起来不比他们刚在重城见面时差了,脸上似乎也长了一点肉回来。
    袁茗夏对自己的成果非常满意。
    临行前一日是个大晴天,裴泽在院子里给众人理发。
    隔壁理发店里找来的电推子拿在手里,他咬着根烟,穿一件黑色短袖,下头是系绳的运动长裤,三两下给彭禾刨了个圆寸刺头。
    谢从心远远坐在一把躺椅上,支着头眯着眼翘着一条腿看他们,表情悠闲得如同在家楼下晒太阳的七十岁老太爷。
    彭禾的脑袋当然没什么好看的,但裴泽叼烟的侧脸轮廓和手臂抬起间的肌肉线条很是赏心悦目,阳光打出的高光与阴影的对比恰到好处,简单一身行头,衬得肩宽腿长,站在略有些年代感的院子里,仿佛随时都能定格成一张杂志大片。
    哎袁茗夏托着腮蹲在他身旁,忽然悠长地叹出了一口气,惆怅道,真好啊
    谢从心分他一个余光,什么好?
    谈恋爱真好啊,袁茗夏手指点了个来回,你们俩,特别好。
    谢从心垂眼喝咖啡。
    袁茗夏又叹气:我就知道你说要跟我试试肯定是骗我的。
    近来无事可做,逗袁茗夏已经成了日常娱乐,谢从心换了条腿翘着,问:为什么?
    袁茗夏幽怨地看着他:明天你都要走了。
    谢从心扬眉:不是还有今晚?
    袁茗夏扁了扁嘴,故作委屈:才不要,上了我就想走,你还是不是人啦?
    语气好像谢从心真的对他做了什么一样。
    谢从心目光落回裴泽那头,悠悠道:想留我?
    我才留不下你,袁茗夏不高兴,你要去郑|州打怪兽,还要去北|京做抗体。其实我有点想跟你走,可是我哥骂了我一顿,说我会给你拖后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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