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末考转眼就结束了,樊阳战战兢兢宛若等待最终宣判的囚徒,然而直到考试终了,老师布置了寒假作业,同学们说说笑笑打打闹闹地离了学校,不管是于晨还是易晓天都没有再来找他的麻烦。
他走出校门,无措地回头看了眼,高二上学期的最后一天,阳光非常好,虽然空气里还是带着寒冬的气息,但周围热闹非凡的气氛还是掩盖了这种冰冷,年轻的男孩女孩们犹如暂时挣脱了牢笼的小鸟,欢呼雀跃地在阳光里扑腾。
樊阳站在人流中,有些不知所措。
他仿佛如梦初醒,再回忆起这学期里经历的种种,竟然有种很荒谬的感觉。
他跟杨静秋是同个初中的,杨静秋从小就乖巧漂亮,老师和周围学生都喜欢她,樊阳也不例外,他其实算不得非常聪明的一个人,但是因为想追赶上杨静秋,想要让她看到自己,所以拼命努力,然后真的在中考的时候考进了从前想都不敢想的华光。
爸爸妈妈都很高兴,认为他是开了窍,只有他知道,是因为杨静秋,因为他喜欢的人,所以他努力想要变得更好。
这样的认知让他感到了一种隐秘的快乐,即便没人知道。学校里的老师们总是三令五申地诉说着早恋的害处,他却真切的明白,就像那天杨静秋说的那样,喜欢一个人是一件多美好的事情。
可是现在回头想想,这学期他都做了什么?
他自认为的美好和珍贵的喜欢,被他自己作践糟蹋到让人厌恶,变得如此不堪,而他自己,都变成了他自己都不认识的那种人。
他太得意忘形了,因为如今的成绩,而忘记了当初自己是如何努力才追赶上来的,也忘记了自己的初衷,才变得如此自大狭隘。
樊阳有些失落地看着阳光下闪闪发光的华光高中几个字,这里曾经是他梦寐以求的学校,如今他站在这里,却觉得自己给它丢脸了。
易晓天和于晨告别后就回了家,期末考考完了,明天开始就是寒假了。
以前他其实并不怎么期待寒假,过年的时候他爸虽然会回家意思意思地跟儿子一起吃个团圆饭,但是他们父子俩见面超过一小时准会吵起来,也不知道图什么,明明相看两厌,年年还都雷打不动地要赶回来。
往年里这段时间易晓天都会跟于晨找室内的场所溜达或者泡图书馆之类的,去年因为吵架,他赌气没去找于晨,一个人窝在家里打游戏打了整整一个寒假,快乐肥宅水喝了整整一箱,可谓是醉生梦死。
今年的寒假他本来设想得好好的,静姨对他态度也好了,他说不定还能去他家蹭个饭之类,然而谁能想到期末考这两天能出这种糟心事呢?
虽然看似事情已经过去了,但易晓天这几天都有点消沉。
于晨那天对他说的话还在耳边回荡,他当时真的被震撼到,差点丢脸地当场哭出来。
然后紧随其后的,是冷静之后的无地自容。
他真的烦透了自己的懦弱和逃避。
他把自己关在画室里宣泄,连着好几天吃睡都在里头,这几天里,手机上收到不少消息,有班群招朋引伴约着浪的,有方士其庞胡他们来寒暄胡侃的,也有成绩出来以后老李的鼓励与其他人的震惊。
就连各种广告推送都来了不少,就是没有于晨的消息。
明明就隔着一条小道,比谁都离得近,却又远得好像隔着天堑。
但是这道天堑,易晓天知道是什么,是只有他自己才能跨过去的那道名为自卑的坎。
而于晨,就像是那天晚上在校园的小路上那样,安静地站在对面,耐心地等着他跨出这一步。
他只要冲下楼,跨过那条小道,如往常那样往二楼的窗子上弹个石子儿,或者干脆光明正大地去敲响对过的门,他就能再见到那个心心念念的人了,可莫名的他就是有点退缩。
他和他喜欢的那个人,互通了心意,牵了手,也亲了吻,每天想见就能见,明明一切都在往好的地方发展,却不知道为什么,比当初他独自忐忑时更加煎熬了。
这天他照常睡到了快中午,画室的门被人敲响,传来孙姨小心翼翼问他醒了没的声音。
他放假在家,孙姨每天都来给他做饭,但是孙姨自己也有家,眼看着再过不久就该过年了,这会儿肯定是来跟他请假的。
自从小时候那个不靠谱的阿姨被辞退之后,就一直是孙姨在照顾易晓天,孙姨人很好,看易晓天小小年纪就没妈妈,爸爸也不在家可怜,几乎是把他当做自家小孩地疼着,每回过年,因为惦记着他,也总是熬到快过年那两天才走,过了年又早早的就回来,还会给他带些特产,生怕他一个人在家寂寞。
小天,听张助理说,易总得除夕晚上才能回来,孙姨给你备好了菜,都搁冰箱里了,你记得按时吃饭,实在不想自己做就出去吃,千万别又没日没夜地打游戏,啊?
孙姨临走之前还不放心地叮嘱。
我知道了孙姨,放心吧。
易晓天呲牙笑得大咧咧的,还不忘往孙姨口袋里塞了个厚厚的大红包,快走吧,车还在外头等着呢!
哎哟快收回去快收回去!易总都给过我了!
孙姨连忙要把红包还回去,你这孩子,自己生活费都没了还以为孙姨不知道呢?快自己收着买东西!
别别,您就拿着,就当我给小豆子的压岁钱!
易晓天不由分说,按着孙姨的肩膀往外推,快点儿快点儿,再磨蹭赶不上了!
目送载着孙姨的车远去,易晓天站在自家院门口叹了口气,而后下意识地抬头朝对门的二楼窗口望了一眼。
阳光太盛,窗玻璃上只有刺目的反光,什么也看不清,也不知道于晨这会儿在干什么,寒假又会有什么安排。
易晓天原本心里其实有一点隐秘的期待的,期待于晨或者于叔他们会开口问他,要不要在他们家过年什么的,然而并没有,他有些失落。
但他知道于晨其实是在等他能主动开口。
晃神间,对面院门开了,有人走了出来,易晓天心跳一重,抬头看到来人的瞬间,心又沉了下去。
不是于晨,而是个三十出头的年轻人,易晓天认识,是于叔的助理。
小天?你怎么站这儿?
那人看到他也愣了下,而后友好地朝他笑道,不进去吗?
杨哥,
易晓天勉强笑了笑,挠头,没什么事儿,就出来透透气。
他顿了顿,下意识又望了眼杨助理身后,于晨在家么?
当然在啊,
杨助理奇怪地看了看他,说道,过两天就要走,这不正忙着收拾行李呢。
哦。
易晓天先是点了点头,而后又忽然愣住,他脸色瞬变,满目惊愕,走?去哪儿
怎么,你不知道?
杨助理更惊讶了,我还以为你们俩小子关系很好无话不说呢,他要去澳洲没告诉你么?
灿烂的日光霎时间都冻成了冰,易晓天只感觉自己全身上下都被冻僵,一根手指头都动弹不了,眼前一阵阵地发晕。
于晨要出国?
他要去澳洲?
为什么没有告诉他?
小天?小天?
杨助理拍了拍他,你怎么了?脸色这么差?哎?
他还想说什么,就见面前的男孩忽然咬了咬牙,带着一股狠劲,径自朝着他身后的院门冲了进去。
杨助理:???
不就是晨晨要跟爸妈去澳洲度假避寒么?他这一脸凶相是怎么着了?
54、54
全凭一腔热血上头的易晓天冲进客厅,迎面就撞上了客厅里于父和于母错愕的目光,如同一桶冰水浇头,他猛然停住清醒过来,顿时浑身上下尴尬地都不知道如何是好。
小天?你怎么来了?
于父笑了起来,来找我们晨晨玩吗?
于叔,静姨。
易晓天僵硬地扯出了笑容,点头,对,我找他。
于母端着茶杯正在看电视,闻言神色略复杂了一瞬,倒也没多说什么,上去吧。
于父反倒是惊讶地瞥了妻子一眼,像是不认识她似得。
看我干什么?
于母一脸不自在地放下茶杯瞪他。
于父干咳了一声,哈哈笑着打圆场。
易晓天听到于母的话,如蒙大赦,灰溜溜地窜上了楼梯,一边往楼上走,一边总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劲。
杨哥说于晨要出国,怎么于叔跟静姨的样子跟平常没什么区别,也没跟他提起这事呢?
会不会其实杨哥在跟他开玩笑?
站在于晨的房门前,他迟疑良久,还是敲了敲。
进来吧。
里头传来于晨的声音。
易晓天抿了抿唇,握住门把手推开了门。
他目光在房间里一转,就看到了正坐在小沙发那儿看书的于晨,少年靠在沙发靠背上,一边手肘支在扶手上,托着半边脸颊,纤长的眼睫微微垂下,是少见的慵懒姿态。
易晓天心里原本的侥幸,在看到房间角落里摊开的那个行李箱时破灭了。
没听到来人出声,感觉不对的于晨抬了抬眼,看到低头默默站在门口不说话的易晓天时愣了愣,你怎么来了?
易晓天看看他,又默默地看看那个行李箱,抿着嘴巴不说话。
于晨顺着他的目光看到了箱子,那个是
你什么时候走?
易晓天面无表情地打断他。
你已经知道了啊,
于晨眨了下眼,明天。
易晓天喃喃:这么快。
于晨:唔。
他总觉得易晓天的样子不太对,小天?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易晓天深吸了一口气,眼圈都红了,你他妈的故意的是不是?
于晨蹙眉:什么?
他放下书站起来,担心问,怎么了?
易晓天呼吸急促起来,胸口急剧起伏,只感觉有一团什么东西憋在那里,沉重得快让他喘不上气了。
别走。
他说。
什么?
易晓天的声音太轻了,近乎呢喃,于晨没听清,微微蹙了眉往前走了点。
易晓天抓住他的手臂一拽,近乎凶狠地把人拽到了怀里,枕着他的颈窝呜咽说,我错了,别走好不好。
他全身都在发抖,恐惧与惊慌攫取了他全部的理智,室内温暖如春,他却觉得浑身上下冷得要命。
他没有办法想象,如果有一天于晨真的走了,他要怎么办。
光是看到那个行李箱,他就觉得全身血液都冻住了,心口如同挖了一个大洞,任由寒风呼啸往来。
于晨也愣住了。
颈边的潮湿和身旁人微微发颤的身体都让他有些错愕。
他思考了片刻就有些明白了,抬手轻轻揉了揉颈脖子边有点扎手的短发,我只是去度假的,过完年就回来了。
易晓天愣了一下,猛地抬头,度假?!
嗯。
于晨眼里带着点无奈,我之前才病了一场,医生建议去温暖湿润的地方晒晒太阳调养身体,我爸觉得我们一家人很久没有一起度假了,就定下了行程,我也是考完试才知道,没来得及告诉你。
易晓天发愣,面皮慢慢涨红了。
你以为什么?
于晨好笑地问。
我以为
易晓天抽了抽嘴角,最后憋出个,艹!
于晨一挑眉,一本正经:不要说脏话。
易晓天别扭地啧了一声,左思右想还是觉得丢脸,又垂头把脑袋抵在了于晨肩上,闷闷说,你赶紧把刚刚的事忘了。
于晨偏了偏头,你是说什么?
易晓天不情愿地哼哼声如同蚊子,我哭的事。
于晨一本正经问,你刚刚哭了?
易晓天:
他郁闷地就着靠肩的姿势瞥眼看于晨,看出某人是逗他上瘾了。
我说你这人
他磨了磨牙。
于晨:嗯?
易晓天无话可说,报复性地张嘴在于晨脖子上恶狠狠咬了一口。
于晨猝不及防身体一僵,按在易晓天后脑勺上的手指反射性地蜷缩一下,眼神都空白了一瞬。
那一口很轻,比起痛,痒反而更多点。
易晓天当然不舍得真咬下去,他用嘴唇蹭着于晨脖颈间脆弱的皮肤,于晨身上熟悉的味道让他不安狂跳的心得到了抚慰,他用舌尖轻轻舔了舔,又一点点亲吻过去,一时间有点舍不得离开。
两人的呼吸都有点急促起来,于晨按着易晓天的后脑勺轻轻仰了仰头,琥珀色的眸底氤氲出薄薄雾气,唇间轻轻呼出一口气,低低叫了他的名字,小天。
这一声轻哑的叫唤让易晓天醒过神来,此时此地确实不适合他们胡闹,他抬起头,像是对肉骨头恋恋不舍的小奶狗,一边稍稍后退开,一边眼中满是眷念渴盼。
于晨垂眼看了看他,细长微凉的手指托起他的下颔在他唇角亲了亲,如同是对他乖顺听话的奖励,额头相抵地笑着对他说了一声乖。
一个星期以后就回来了,
他说,不会太久的。
说完,松开了他。
易晓天稍微还有点闷闷不乐,垂头丧气地在对过的沙发上一屁股坐下了。
你呢?
于晨也坐了回去,问,寒假有什么打算吗?
易晓天颇为自暴自弃屈起腿抱着膝盖嘟囔,没想好。
家里没人,现在连于晨都不在,他孤家寡人一个,看来又要跟游戏一起醉生梦死了于晨看了看他,思忖了片刻,上次去过的林间画室,你后来还有去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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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之计在于晨——花笙弥(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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