肯定是因为昨天吹了风!
他懊恼地想,就不该带他在大街上瞎晃悠的!
好在很快于晨就给他回了消息,说他没什么事,只是有点着凉,热度已经退下去了,让他好好上课。
易晓天一天都如坐针毡,好不容易熬到晚上放学,拎着书包把自行车蹬得都要飞起来一路狂飙回了家。
但是把车停在于晨家门口的时候,他又胆怯了。
阳台上传来响动声的时候,于晨正用手电筒打着光在被子里看书。
晚饭是于母亲自送上来的,吃完晚饭他本来想学习,但于母强行关了灯让他继续休息,说他不能劳累。
但凡于晨的房间里亮起一点灯光,于母立刻就会开门进来,这一点于晨早就已经习惯了,每次他生病,他妈妈就会这样。
像是有什么东西落在了阳台上,声音很轻,紧跟着是玻璃窗上细细索索的声音。
于晨叹了口气关掉手电筒,掀开被子起身走到了落地窗边。
窗帘一撩开,果然看到了某个傻子正趴在落地窗外努力朝里张望,冷不防窗帘拉开,他吓了一跳下意识后退了一步,对上于晨平静无波的眼神,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紧跟着忽然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大概是为了方便顺水管攀爬上来,他外套都脱了系在腰上,身上就穿了件单薄的毛衣。
于晨眉头微皱,抬手去开落地窗。
等等等等!别开!
易晓天赶紧伸手按在窗玻璃上,声音透过玻璃传进来,像隔着层水似得不真实,一会儿又吹上风了!我就看看你,马上就走了!
于晨沉默,他眼睫微微垂着,看着那边易晓天隔着玻璃按在窗上的手,良久,忽然把自己的手也附了上去。
两人的手掌隔着一层冰凉的玻璃相互贴在了一起。
易晓天愣住了,但下一秒,于晨的手又撤了回去,阳台落地窗猛然拉开,他猝不及防地被一只温热的手拽了进去。
室内温暖的空气霎时包裹住了他,易晓天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鼻子一痒,张嘴就又要打喷嚏。
千钧一发之刻,于晨飞快抽了两张纸巾捂住他的口鼻,把那喷嚏声给捂了下去。
易晓天懵逼地看他,于晨竖起手指在唇边比了个轻声,又指指房门外,易晓天秒懂,比了个ok的手势,于晨这才放开他。
房间里不能开灯,只依稀有路灯的光影隔着窗帘落进暧昧昏暗的阴影,易晓天揉着鼻子靠书桌站着,看着坐在床边一身家居服的于晨。
这么看起来的他更加单薄消瘦,弱不经风了。
要不,你还是继续躺着?
易晓天一看那被子就知道于晨是刚从床上起来的,下意识关心道。
于晨说,我睡了一天了。
哦,
易晓天讪讪,他其实应该回去了,但出于某种隐秘的贪恋,他现在挪不动步子,不想离开这充满了于晨气息的温暖的房间,烧真的退了?
于晨看了他一眼,明显看出他是在没话找话。
其实要是在过去,易晓天一定大咧咧地直接上手去摸于晨额头了,但是现在出于各种微妙的心理,他不敢再这么做了。
抱歉。
于晨忽然说。
易晓天愣了一下,什么?
昨天自作主张带你去了那间画室。
于晨抬头看他,这样自下而上地仰视在于晨身上很罕见,他平时看向别人时,总是微微向下的,是我冲动了。
冲动这种词汇用在于晨身上可真是有够突兀的。
易晓天这么想,过了好一会儿才垂下了脑袋,呐呐问,为什么啊?
他背对着落地窗,整个人都拢在阴影里,声音低哑几乎听不到。
因为我不想配合你的任性了,
于晨依旧注视着他,你不能一直这么下去。
易晓天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微蜷缩了一下。
画画也好,打球也好,你喜欢做什么就去做什么,不需要觉得愧疚就惩罚自己,我没有这么要求过你,这只是你为了心安而一厢情愿地在自我满足而已。
他用词冷静客观,仿佛一个不相干的人。
但却精准无比地戳中了易晓天这么久以来一直回避的痛脚。
是我推了你。
易晓天低声说,是我害你变成这样,你差点死了。
十年前那个寒冷的雨夜,他眼睁睁看着他的妈妈跳入冰冷的河水当中,他想去找她,撕心裂肺地哭着也想跳下去,于晨抓住了他。
但是他
他却把于晨推进了水里。
于晨的呼吸曾一度停止,抢救回来之后在ICU病房住了好几天,他本来身体就很差,自那之后更是落下病根,哮喘也更加严重。
他不能奔跑,不能剧烈运动,不能吃很多东西,不能跟别的孩子一起玩。
他一直一直地住院,每次病情发作时的样子都仿佛下一秒就要死去,那些场景,都是易晓天从小就挥之不去的阴影与噩梦。
他会打球是于叔叔教的,打架是周叔教的,这些原本于晨也该能学的,但因为他那一推,于晨什么都没有了,他的童年里,只剩下了医院的病房,吃不完的药,和永无止境的濒死的痛苦。
那时候的易晓天就在想,他把于晨害得这么惨,害他再也做不了想做的事情,那他自己又有什么资格去做自己喜欢的事?
他不配。
小天,
于晨的声音把陷入痛苦回忆当中的易晓天唤醒了,他站起身来到了他面前,伸出微凉的双手抬起了易晓天的脸,让他看着自己的眼睛,你听着,从今天开始,我不会再配合你了,因为我累了。
你喜欢画画的话就去画吧,想打球的话就尽情地去球场打,
于晨继续说道,这十年来你一直竭尽所能地照顾我,你的补偿已经够了,我原谅你了。
你不用再一直守在我周围,去做你自己想做的事情吧。
于晨闭了闭眼睛,额头与易晓天相抵,轻声说,这就是我送给你的圣诞礼物。
圣诞快乐。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想赶在圣诞节发的!结果差了几分钟,可恶!
大家圣诞快乐啊啊啊啊迟到了5555555)
43、43
额头相抵之处,能够感受到微微发烫的体温,易晓天后知后觉地明白过来,于晨的烧还没完全退下去。
难怪他有点反常,竟然说了这么多他平时不可能会说的话。
但也是因此,易晓天才知道了于晨心底真实的想法,这么久以来,于晨果然一直都知道。
易晓天对于晨心怀歉疚,所以从小到大都要求自己必须时时刻刻看顾保护于晨,因为这是他的责任,是他害得于晨变成这个样子,他就必须要对他负责。
于晨是个外表很冷淡,但内里却非常温柔的人,他一定早就察觉到了易晓天这种自虐一样的自我满足式的补偿方法,所以为了让他心里好过,才一直不声不响地接受着他近乎到偏执的保护和关心。
其实这么看来,易晓天对于晨的紧张,跟于晨母亲对他神经质的关心从本质上来说根本没有两样。
当关心与爱护超出了一个度,对于被爱的那个人来说,只是一种沉重的负担。
于晨一边要承受着他母亲不讲道理的爱护,一边还要忍受易晓天时刻绷紧了神经的关切,他肯定早就累了。
易晓天的脸色微白,逃避似得偏开头。
他其实也早就该心知肚明的,他只不过是任性地利用了于晨对他的纵容,假装没察觉而已。
十年前,易晓天推于晨的那一下,不仅毁了于晨,也让他自己永远陷在了冰冷的泥潭里,现在,于晨正和十年前一样,努力把他往回拽。
他不能再一次把于晨推进泥潭里了。
好。
于晨想要让他自由,同时也让自己获得自由。易晓天不能辜负他的这份心意。
易晓天后退开,他走到落地窗边,艰难地扯动嘴角,我知道了。我以后不会再成天缠着你烦你了
他顿了顿,离开之前又自暴自弃地转回头问,是不是因为那天家长会我亲了你
嗯。
于晨不远不近地站在那儿,昏暗的室内看不清他的表情。
果然。
易晓天苦笑地用手背捂住眼睛。
果然是因为那个吻,让于晨坚定了想要摆脱自己的决心,这些天他竟然还在暗自窃喜于晨又纵容了自己,也不想想因为自己的恣意妄为,于晨这么软心肠的家伙,得烦扰忧虑多久才做出这种决定。
对不起
易晓天咬着牙低下头,眼圈泛红,他无法再面对于晨了,他觉得自己卑鄙无耻到了极点,也难堪到了极点,我走了,以后,不会再来烦你了。你,好好休息你还在发烧,好好照顾自
脚步声来到了他的身后,一双手从背后伸过来抱住了他的腰。
易晓天一僵,于晨?
嗯。
于晨额头抵在他后颈,声音闷闷的,就像白天里还戴着口罩那样。
易晓天茫然无措。
不是那个意思,
于晨说话时的呼吸喷洒在易晓天后颈的皮肤上,你总是这么迟钝。
于晨说他迟钝?
什么意思?
他到底想说什么?
易晓天的头脑已经完全变成了一团浆糊,思绪乱七八糟地搅合在了一块儿,唯有那温热的呼吸落在皮肤上的触感清晰又敏感,让他轻轻发抖。
我的意思是,从今天开始,我不会再配合你因为歉疚而对我做出任何补偿,我不会再接受这种带着愧疚的讨好和付出,
他说,语调一如既往地冷静轻缓,我要你真心实意的偏爱。
嗡!
仿佛有一把重锤狠狠砸上脑袋,易晓天只感觉自己瞬间脚底发软,脑海一片空白。
他迫不及待地转过身看向于晨,急切地睁大了空茫的眼睛,什么意思?
这个意思。
于晨淡定地说,温热的手再度抬起了他的脸,而后在他错愕的眼瞳中,吻上了他的唇。
易晓天觉得自己在做梦。
嘴唇上微凉的贴合感已经因为碾压磨蹭而发烫,易晓天眼前像是炸开了烟花,只觉天旋地转,双脚发软,下意识又往后退了退,后背哐地撞上了冰凉的落地窗玻璃。
那细微凉意让他短暂地清醒了一瞬,他喘息着抬起眼,迷离的目光中只看到于晨近距离的脸,蝶翼般纤长的阴影落在眼下,他的呼吸也变得急促而滚烫。
于晨平时总是冷冷淡淡的,易晓天是他最亲近的人,但是他们却也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亲近过。
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易晓天的心脏不可遏制地抽紧,他抬手用力搂住了于晨瘦削的背脊热烈地回应着他的吻。
落地窗外,是安静寒冷的冬夜,而房间里是温暖亲密的呼吸交缠,人影贴合。
今天是圣诞节。
叩叩叩。
卧室门被敲响的声音猝不及防。
晨晨,你睡了吗?
门外传来于母放轻了的声音。
如同惊雷炸响在耳边,易晓天的身体猛然僵住,震惊地睁大了眼睛望向于晨。
于晨停了下来,他喘着气稍稍退开,额头依旧抵着易晓天的额头,冷淡的薄唇因为接吻带着水光。
于母又轻轻敲了敲门。
易晓天一动不敢动,浑身冰凉,无措地望向那扇薄薄的门。
于晨垂眼抿了下唇,看起来不太高兴,他没有回头去看门外的母亲,却是握住了易晓天因为紧张而不自觉按在窗玻璃上的手,强硬地与他十指交缠着。
易晓天喘着气懵懵地看他,不明所以。
于晨却在深深凝视了他一眼后,再度俯下身来。
易晓天不可思议地睁大了双眼。
卧槽?
这次的吻比刚才更加激烈热情,不顾一切。
易晓天的呼吸急促又强行压住不让自己发出太大的动静,他的视线在接吻的间隙中投向门口,门缝外投进的走廊的灯光被人影遮住,静姨还没走,她随时都可能转动门把手打开这扇门,然后看见他们在干什么。
但于晨看起来毫不在乎。
那个阴影是何时离开的,易晓天也不知道,当他们终于分开,肩并肩靠着床沿坐在地毯上的时候,走廊上的灯光已经完全熄灭了,静姨应该已经去睡了。
呼吸早已调整过来,重新变得平稳安静,但每一次呼吸的时候,易晓天都好像还能从唇齿间感觉到于晨的气息。
他抱着膝盖,额头抵着胳膊死死把滚烫的脸遮挡在阴影里一声不吭。
于晨就陪他这么静静坐了会儿,半天才转脸看他,问了一句,还没缓过来?
易晓天:
他努力瞪大眼睛表情凶恶,但看起来还是有点虚弱,你是怎么做到这么熟练的?
于晨偏头认真想了想,大概是天赋。
易晓天一脸你他妈在逗我的表情。
也有可能是因为,
于晨说这种话的时候还是那么平静,我在脑海里模拟演练了太多次。
卧槽?
于晨轻轻笑了笑,低头勾了勾他们还牵在一起的手指,有什么感想?
易晓天也低头看他们的手,半晌,唇角抿起一道压不住的笑。
太他妈刺激了!
两人相视而笑,易晓天有点不好意思地清了清嗓子,眼神胡乱飘了飘,那个,时候不早了,要不我先回去了?
于晨点头,嗯。
你先躺床上盖好被子,
易晓天站在落地窗边,不放心回头说,等会儿一开窗风就吹进来了,你还发着烧呢。
于晨愣了下,像是想起什么,到书桌边从抽屉里拿了一盒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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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之计在于晨——花笙弥(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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