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仔细一想,芸姑的例子就摆在那里,虽然只是个闲散王爷,但对于老百姓来说,依旧是座无法越过的大山。澄晖方才半是警告半是提点,意思也很明显,如果再有这样的事,相国寺估计就不会插手了。
哎,也是太过顺风顺水。叶安叹气,旋即起身,他打算回家好好想想,之后该怎么办。
心中有事,自然也就表现在行动上,刚刚出门,叶安便与一捧着书的男子撞了个满怀。
哎呦!那人吃痛,向后仰倒。还好叶安眼疾手快,直接拉住对方。待二人站稳身形,叶安又连忙赔礼:这位老丈,实在对不住了,您没事吧。
那老者抬头,不可思议道:你叫我什么?
老丈、老员外额,老爷爷?见对方脸色越来越阴沉,叶安满头问号。
够了!老者怒极反笑:你这小子眼神儿不好,我哪有那么老?
叶安无语,仔细打量了一番。对方虽说面白微须,长相清秀,打扮的颇风流,但眼角已有不少细纹,而且头发也花白了。按照古人三十岁以后就步入老年来算,喊老丈也没有毛病啊。
觉得自己遇到个神经病,叶安摇了摇头,见对方无事抬腿便要走。谁知那人死死抓住他的袖子,叶安毫无防备踉跄着险些摔倒。
你做什么?叶安大怒,他原本就受了打击,此时心情正差。
谁知他生气,男子比他还气:干什么?我今日便要与你掰扯清楚,到底谁是老丈?!
长眼睛的都能看见!你问问周围的人,我
七郎!
叶安话说到半截突然被人打断,只见三位风姿绰约的大美女带着一阵香风奔了过来。一同扑进男子怀里,或撒娇或捶背,场面十分刺激。
叶安看得目瞪口呆,单看颜色这几位应该都是花魁级别的。平日里妈妈奉承着,客人捧着,何曾见过如此情态。
男子温柔的与她们说了几句话,回头见到叶安,嗤笑一声,随口道:师师生得艳冶,香香于我情多。安安那更久比和,四个打成一个。黄毛小子,懂什么?
不要脸!叶安心中感叹,面上也是极为不服气。
呦呵,男子此时已经没那么愤怒了,看着眼前的小娃娃,调侃道:好好好,既然如此,我俩就来打个赌。
赌什么?
男子四处看了看,指着前方一身姿曼妙的妇人:就那个,等会儿那娘子过来了,且看是先于你说话,还是先于我说话。倘若你输了,就给我乖乖配个不是,承认自己眼拙。倘若我输了,那我
你就把手里的书送我。叶安抢先道,他早就注意到此人一直捧着的那本书,书皮看着较新,也不像什么名贵的绝本,刚好拿来打赌。
男子可能没想到叶安会提出这样的要求,沉默了一会儿,自嘲笑道:没料到还有人对此物感兴趣,就这样吧。他信心满满,根本没觉得自己会输,毕竟这可是青楼楚馆,哪会有小姐不认得他。
叶安没说话。前方女子越走越近,见到两人站在那里不说话也不动,纳闷道:这是怎么了?旋即对叶安行了一礼:叔叔,你可曾见过我家官人,奴找了半天都没找到他。
噗叶安顶着男子郁闷的目光狂笑,手往东面指了指,示意对方要找的人在那里。没错,这妇人就是花和尚澄晖在青楼娶的老婆,那两位梵嫂之一。
男子大概也没想到,这两人竟然认识,但也知道愿赌服输,遂颇有些不舍的将手中的书递给叶安。
叶安低头一看,只见书上印着《乐章集》三个大字,旁边用还有作者的名字柳耆卿。
刚开始他没怎么在意,只是觉得有些耳熟,渐渐的反应过来不对劲儿了。青楼、诗人、姓柳
你是柳永??叶安大惊,任谁看到千古词人站在自己面前想必也淡定不起来。
男子,也就是柳永淡定的点了点头,他在大宋还是有些粉丝的,这种情况也见怪不怪。说来也是挺难为情的,自己竟与一小辈计较。
倘若平时,柳永自然不会如此,但今日着实是凑巧。想他科考多年,屡次落第,好不容易赶上恩科考上后当了个小官。政绩也十分出众,可无奈首诗想拍皇上马屁结果拍到了马腿上,所以一直被压着。前几个月范公当政,复审曾经选拔官吏的卷宗,柳永抓住机会申诉,总算是得以翻身。
没想到在派官之时,上官一句轻飘飘的年事已高便将柳永从好好的六品官变为八品著作佐郎。柳永气愤懑不已,与家人关系又不好,只有到青楼寻求安慰。而叶安那句老丈刚好戳中他的痛点,这才与之争吵。
略微了解到事情真相的叶安唏嘘不已,这位大词人也是命途多舛,永远活在矛盾中。可谓是一生负气成今日,四海无人对夕阳。
这本书收录的乃是我平时所做。曾经给晏相公看过,也给其他大人看过,但也没多少人放在心上,既然你打赌赢走了,日后是扔是烧都与我无关。柳永叹气,经此一事他也算彻底放下追逐名利的念头了。
然而叶安看着手中的诗集陷入沉思,这种流传千古的大作,不给全天下人欣赏,是不是太过可惜了
第38章
拜别柳永后, 叶安连夜赶回国子监, 此时守约斋的学子大多已经返校,正围坐在大厅里, 不知在鼓弄什么。
萧静静, 你是不是吹牛呢!怎么半天都没弄白?一少年埋怨, 旁边人也纷纷附和。
你们干嘛呢?叶安挤了进去, 好奇问道。
众人一见他仿佛是见了救星, 立刻上前围住, 七嘴八舌的嚷了起来。
叶安头大如斗,最后还是范纯仁上前将他解救出来,然后告知他原委。
听罢叶安满头黑线:所以你们一帮人在这里生火生了个把时辰。
安哥儿救我!萧静静一张脸脏的像花猫, 连板牙上都蹭上黑灰, 泫然欲泣的对叶安求救。
任命的叹了口气, 虽然知道这帮大少爷们没什么生活常识, 但怎么也没想到他们竟然连火都不会生。叶安蹲下身,打开火炉的盖子,然后微愣:这怎么还有干柴?
此时正值北宋前期,百姓们烧的都是柴、芦苇、或各种草和秸秆。北方城市里主要是烧木头,但像衙内们大多都比较讲究,烧的是加工过的木头,也就是木炭。如萧静静等人, 一辈子都没见过直接烧柴火的, 也难怪束手无策了。
哎, 还不是因为木炭不够, 祭酒说了,为了节省开支,以后各斋舍每日炭都有定量,这点柴还是赵宗述偷偷从外面买回来的。范纯仁解释道。
原来,自打唐朝,随着中原人口的增长,森林越来越少,木柴就已经渐渐供应不上了。到了宋朝,首都为汴梁,柴荒问题不仅没有缓解,反而更严重。首先汴梁的人口比长安更多,其次长安靠近秦岭,周围有不少树木,而开封在大平原上,四周森林极少。
叶安所在的中牟县,因为背靠虎头山,好歹不用为柴发愁。但搬到汴梁后,才发现每秤木炭竟卖到了二百多文,都赶上一家人几天的饭钱了。
前几天,我爹上疏给官家,朝廷拿出了四十万秤木炭半价供应给贫民。百姓为了抢炭一拥而上,踩死了不少人,且还有一些,没抢到炭投河上吊自杀。范纯仁满面愁容,他爹因为这件事,好几天晚饭都没吃下。
叶安也觉得很不好受,表面上看大宋如今是盛世繁华,可实际上即使在汴梁,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的人也有许多。国家虽然想了些举措,但是一个超级城市的燃料需求,不是光靠政府搞一点平价柴能解决的。他想了想,开口问道:现在作坊都开始用石炭了,家中不也可以烧吗?
范纯仁苦笑:你觉得对于老百姓来说,是上山砍柴费力还是到地下挖煤费力。
叶安沉默不语,将炉火点燃后回到房内,身为一个现代人,他没办法想象在冬天烧不起木柴是种什么样的感受。刚穿越之时,叶安尚且觉得这不过是一本书,混混日子就算了。后来因为有了外婆这份羁绊,便打算努力赚钱,生活的更好。而现在嘛他的目光逐渐坚定起来,他有更大的目标了。
叶小安雄心壮志,正打算摩拳擦掌大干一场,然而第二日现实却教了他做人。
为啥啊?我不过是想印书,国子监的学生不是可以在你们这儿印的吗?叶安不可思议的张大眼睛。
在他对面的是一留着两撇八字胡的矮个男子,语气中带着格式化的客套:以前是这么规定,不过如今王祭酒整改,我们国子监印书部以后每日都有定量,再多的话,可就要自己掏腰包了。
没错,叶安此行正是想要将柳永的诗集印刷成册,以供天下人欣赏。一来是感叹其半生坎坷,这位白衣卿相才华横溢,他的词如果只单单流传于青楼楚馆中,未免有些可惜;二来叶安本身来自后世,知道经过千年时光,他的词已经流失了许多,自己这般做也算是保护文化遗产了。
既然如此,那我掏钱你们印。叶安想了想,大家都不容易,他负责花销总可以了吧。
男子利落的报了个十分可观的数,叶安眼睛都没眨一下,当即掏出钱包。对方看着明晃晃的银子,双眸微眯。
哎呀既然如此,那在下就去印了,您且放心候着吧。
也没多想,叶安便回去准备功课了,这些日子忙于各种杂事,已经好久没用点读**来背书。待到下次月考倘若又是倒数第一,王大大恐怕还要diss自己。
然而直到考试结束,印书的人都没有来找他,叶安等的有些心焦了,便又去询问。接待的还是那个八字胡,仍然是那副恭恭敬敬的样子,并且在他开口前就将印好的书交给他。
满意的翻了翻手里的诗集,叶安感叹不愧是官方,纸质字体排版都跟其他地方不一样。然后期待的问道:如今印了多少了。怎么样也得有百八十本了吧。
八字胡神色充满无奈:回郎君的话,只有这一本。
啊?叶安懵了,忙追问这是为何。
哎,如今不比以往,每部书必须有朝廷的批条,倘若不然我们没办法开工,您看
叶安强忍怒气,这怎么不早说,无视对方的赔礼,回去自己想办法了。其实民间也同样可以印书,不过他选择国子监,一来是为了质量,二来监本有官方自己的出售渠道,传播面积广,甚至还有人专门收藏。
最后叶安透过各种渠道,方才取得了印刷许可。遂第三次上门找那八字胡。
八字胡慢吞吞的仔细核对批条,确认是真的后不情不愿的表示可以给叶安印书。
总算是折腾完了,叶安疲惫的问道:什么时候第一批书才能出来。
七八年后吧。
多久??叶安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八字胡皮笑肉不笑:您可别嫌慢,我们部中不仅要印官家和各位相公的手书,还要印诸科科考书籍,能抽出时间来照顾您已经不错了,但是嘛
叶安没说话,要是再不明白自己被人耍了他也白混这么些年了。
八字胡接着得意洋洋道:假若您能继续加些钱,在下应该就能想办法,上下打点让您加塞,早上那么一些时日,至于快多久,就看您的银子有多少了。
呵呵,老子信你。
对了,还没告诉您件事,如今这是已经在国子监挂了名,那从今日起便是监本了,民间私印监本可是犯法的。八字胡补充,意思是这钱叶安交也得交,不交也得交。旋即在心中称赞自己英明,长了一双富贵眼。当时一看此子言行,就觉得不像是高门勋贵出身,稍微打听后果然,不过是在京中开店赚了些钱。断定是受荫进的国子监,这种人在他们眼中完全就是只待宰的肥羊。
然而出乎他的预料,对面的小子并没有气急败坏,也未妥协就范。而是冷冷的盯了他片刻,一言不发转身离去。
八字胡暗骂句故弄玄虚,强行忽略掉心中的不安,有什么关系,反正他们都是吃皇粮的,根本不怕。
回到斋舍,叶安翻出纸笔,边思考边写了一封信。检查完毕后,交给范纯仁。
这是什么?范纯仁好奇道。
麻烦你把这个给你爹,让范公帮我私下递给官家。叶安表面古井无波,实则心中疯狂怒吼:我让你们欺负我!老子上面有人!!
张茂则站在东华门口,对来往的人目不斜视,直到远处走来两个人影方才露出笑意。上前两步,对负责带人的小黄门使个眼色,对方便退下了。
郎君总算是过来了,官家这一天就等着您呢。张茂则对着面前的少年行了个礼,殷勤道。
叶安连忙侧身避过:中贵人万万不可,小子可受不得您这一礼。这道不是他谦虚,张茂则身上可是有官职的,西头供奉官好歹也是八品,自己已白丁,怎么好意西。
谁知张茂则却摇了摇头,他们这些内侍,所依仗的不过是皇帝宠幸,所以自然将这东西看得比什么都高。他亲眼看到皇上收到这位的信后整整憋笑一刻钟,便知此少年恐怕是真正的简在帝心。因着担心官家就等,套了几句近乎后就忙带人面圣。
叶安有些忐忑的跟在后面,皇宫太也不是第一次进了,不过上次比较匆忙,没来得及好好观赏。宋朝的皇宫规模其实很一般,据史料记载连大明宫的三分之一都没有,两相比较之下,宋朝的皇宫简直就是四合院。不过小归小,却依旧精美异常。光这几步路,他就看见太湖石积叠成的人造山、苍翠欲滴的万松岭,还有各种巧夺天工的凉亭。让人不由感叹宋朝审美真的很是走在时代前列。
没过多久,二人便到了延福宫。准确来讲此地已在宫城之外,但因为亭台阁众多,环境清幽,仁宗将他当做歇息放松的地方。
至门口,张茂则恭敬道:官家,叶安带到。
进来吧,仁宗估计是在看奏章,回答的有些慢。
叶安进去后,先是行了个礼,便低头站在原地不动。
仁宗放下手中的奏折,戏谑的看着他:怎么不说话了?唔,我看看,你这上面写的,想要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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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北宋国子监那些年(穿越)——三十六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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