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底国王闻讯暴跳如雷,在自己的王庭里大声咒骂,指责巴比伦人出尔反尔,不守信义,竟然攻击盟友。
米底的大臣们都十分无语:毕竟这是米底自己先动的手。
终于有臣子看不下去了,规劝米底国王:“我国这次还算是幸运,巴比伦国王撒尔不在国内,由王后主政。王后不愿意多动刀兵,所以守住原有边界就算了,如果是撒尔国王在……”
米底国王怔住了,他差点儿忘了撒尔是一个多么恐怖的将领。巴比伦原本只是亚述的一个小小行省,现在亚述都没有了,整个两河流域都归于撒尔治下。
想到这里,米底国王忍不住十分阴险地诅咒:“现在距离撒尔出海,已经很久了吧?听说巴比伦人自己也很久没有得到他们的王的消息了?”
“撒尔这个家伙,要是这一辈子都回不来才好!”
*
确实,连巴比伦人自己都没有得到过他们的王的消息。
随着时间推移,巴比伦的朝臣越来越担心。开始有人向伊南上书,请求王后再派遣船队,沿着王出海的路线寻找。
伊南拒绝了这个请求:在大海里寻找撒尔的踪迹是真正的“大海捞针”。再说,巴比伦现在也没办法再派出一支和撒尔当年一样实力的远洋航队了。在这个时代的远航,如果不能做好充分准备,那么出海就是送死。
但是伊南的态度很快被别人曲解了。
有臣子跳出来指责伊南罔顾王的安慰,定然是恋栈手中的权力,巴不得王在海外失踪。
伊南看着这些人在朝堂上上蹿下跳的丑态,忍不住冷笑:当我不知道你们背后是什么人吗?
撒尔的弟弟们,他们都认为自己是比伊南更合适的摄政人选。他们背后议论起巴比伦的王庭,总是说:凭什么,一个女人……
伊南并没有动怒,她命人把出面倡议的臣子送去了腓尼基,给他两条船,委任他出海寻人。
这名臣子只出了一次海,遇上了小小的一丁点儿风浪,有那么一点点晕船。但这个大臣立即下令掉头回港,并且在码头上当众抱着柱子痛哭流涕,说他绝对不再提派人出海这事了。
但朝堂上因此而起的风波并未因此而马上停息。
由于撒尔长期不归,开始有人对伊南“摄政”的合理性提出异议。
最先提出的是巴别塔神庙的大祭司们:他们仿佛已经忘记了,这座通天巨塔正是伊南带领工匠们建设起来的。祭司们以神明的名义,要求伊南为她“摄政”给出一个理由。
此前撒尔将王国交给伊南打理的时候,祭司们都没有提出异议,因为王权在撒尔手里。
但现在撒尔常年不归,伊南依旧统揽巴比伦的权力,祭司们就觉得不妥了。
于是,伊南与大祭司们开了一次闭门会议,会议结束之后,所有的祭司对伊南的主政暂时再无意见。
在此之后,伊南顺水推舟地重提“长老院”和“国民大会”制度,用公共决策来替代她一人主政的局面。朝野之间,争议的声音终于渐渐小了下去,
但所有人都心生疑惑:撒尔,他们的王,他究竟在哪里。
今生,他还能平安地回到巴比伦吗?
当伊南的腕表指向公元前588年的时候,从埃及传来了一些消息。
这时距离撒尔出海已经有三年。邻国多数认为:撒尔,这位自视甚高,目空一切的王,一定是在征服茫茫海域的时候被海洋给征服了。连巴比伦人自己也不太确定,王究竟还能不能回到巴比伦王庭。
但是,从埃及传回消息,说是有船只在红海靠岸,声称他们是当年随撒尔出海的远洋船队之一。
消息不太切实,而且没有提供任何关于撒尔的消息。
巴比伦在埃及的商人们立即行动起来,从埃及当政者手里,悄悄将这些人解救出来,护送回巴比伦,送到伊南面前。
伊南第一时间见到了这些筋疲力尽的水手。
水手们见到伊南,纷纷跪下,呜咽着说:“我们……我们弄丢了王。”
听闻此言,连一向矜持板正的女官多丽都失声惊呼,不慎将手上捧着的陶罐摔在地面上。
伊南却很冷静:“先别急着哭,把你们遇到的情况说一遍。”
这副场面充分证明了:一个镇定的领导者,能迅速让所有人都迅速从不良情绪中挣脱出来。
水手们见到王后如此镇定,而且并没有责怪他们的意思,倒也不好意思就这么跪着爆哭了。他们之中一个说话清楚的巴比伦人,便慢慢将撒尔出海之后的经历一一说了出来。
他们抵达迦太基的时候,船队拥有三十八条船,绝大多数人身体康健,船上的补给十分充裕,大家精神抖擞地从此起航,继续向西。
确实如撒尔信上所描述的那样,他们穿过了一条狭窄的海峡,海峡北面矗立着高耸入云的石柱。
撒尔决定沿着左面的大陆(也就是非洲大陆)的边缘航行。他们时而向西南,时而向东南,总之一直向南行进。
在这期间,三十八条船中,有九条船因为遇上了暗礁,沉没或是无法修理,水手们弃船逃生。
船上的人员密度开始大幅增加,补给减少,疾病开始流行。
撒尔当机立断,在岸边找到了一个避风的自然良港,所有人上岸休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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