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吧,这次我不会再‘同态复仇’了。”伊南笑着,另一只手的手指在面颊上轻轻刮了刮。
希律紧紧抿着嘴,脸涨得通红,一个字都不敢说,都说不出口。
自从那次伊丝塔小姐“同态复仇”之后,他除了公事,就尽量避免单独与她见面。疯狂地投身工作事实上也是他用来逃避的方法之一。
但是见到对方这样大度地与他见面,谈起旧事也毫无羞恼之意——希律心头长舒出一口气,但是心里却隐隐约约地失望着。
她真的……对他一点感觉都没有么?
所以上一次真的只是对他失礼行为的报复,她一点儿都没动心吗?
希律望着眼前的美人,不知自己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伊丝塔,希律——”
老国王那边不乐意了:“你俩又在那儿嘀嘀咕咕地商量什么?”
“来啦!”伊南临走之前,别过脸看了一眼希律,嫣然一笑走开。
希律顿觉怅然若失。但他听见远处伊丝塔小姐正对汉谟拉比老国王说:“我在向您的王室礼官询问,等您巡视过北部地区南下的时候,能不能取道乌鲁克回巴比伦?”
“……对呀,我想家了嘛。”
希律远远地听着,忽然想起了伊丝塔家中田庄的情形,又想起了当初这对姐妹争产的时候,伊丝塔家的农奴都说过要效忠伊丝塔的话。
他心中明了,已经知道伊丝塔小姐在打什么主意了。
少时伊丝塔小姐离开,汉谟拉比又将希律唤去,问刚才伊丝塔小姐在向他询问什么。
希律只回答说,伊丝塔小姐觉得直接将瓦尔杜们处死实在是太过残忍了,觉得哪怕是留他们一条命也是好的。
“妇人之见罢了。”汉谟拉比叹了一口气。在这种大事上,汉谟拉比是绝对不可能让步的。
希律却补充了一句:“但是小臣揣摩她的意思,似乎是想知道瓦尔杜们是不是可以充兵役。”
这话伊南并没有说,但是希律“代替”她说了出来。相比起与汉谟拉比相处了没多久的伊南,希律更加理解汉谟拉比的心思,也知道什么时机比较恰当,方便提出这话。
果然,听见这一句,汉谟拉比的耳廓似乎动了动,微微点头,嗔道:“这个小妮子,有这类似的主意就直说嘛!”
看来,汉谟拉比并不反对将瓦尔杜充兵役的建议——毕竟现在兵源较缺,如果瓦尔杜愿意效忠于王,那确实会是一个靠谱的解决方式。
这一下转折,汉谟拉比就完全想不到伊丝塔小姐是想要解放农奴了。老国王一心一意地认为,伊丝塔小姐是在帮他排忧解难,替他出主意,是个贴心的“小妮子”。
就这样,在巡视了北方与赫梯人接壤的边境之后,汉谟拉比的王驾折向东南,先沿着底格里斯河来到波斯湾附近,渡河后折向西南,直抵幼发拉底河,取道乌鲁克,再缓缓地回归巴比伦。
回到乌鲁克之前,早就有信使将消息传递给了伊南的玻璃作坊和她的田庄。
作坊和田庄里的上上下下万万没有想到,巴比伦的王,竟然会屈尊,在小姐的田庄停留。王不仅挫败了大小姐艾里伽尔企图夺产的阴谋,竟然还在四方巡视的时候能到小姐的田庄上来做客。可见王对小姐恩宠有加。
所有人都在从巴比伦赶回来的管家波安的带领下,开开心心地做着各种准备,预备在田庄上招待汉谟拉比。
谁知道就在他们尚且毫不知情的情况下,汉谟拉比微服来到了他们的田庄。
汉谟拉比来时打扮成了一个想要采购玻璃的商人,为他引路的是本地的玻璃中间商阿布,陪伴着他的,是脱去了礼官黑袍,也换上了商人装束的希律。
汉谟拉比来到伊南名下的作坊和田庄,饶有兴致地欣赏眼前的一切。
老国王早就听说过这里,这里除了是蜚声四海的玻璃原产地以外,还是伊丝塔小姐在短短一两年之内,点石成金,将原本破败凋敝的产业改建为富裕丰饶的田庄,和日进斗金的商铺。
管家波安十分为难,很想提醒阿布,汉谟拉比王就要前来做客了。
但是他又看汉谟拉比气质与旁人不同,显然是个重要的大客户。于是波安拍板,动用了一部分原本为国王准备的资源,用来招待汉谟拉比一行。
汉谟拉比对一切都感到新奇,他饶有兴致地去参观了玻璃铺子,了解了一下他所钟爱的玻璃器皿是怎样制成的。
他又兴致勃勃地去伊丝塔小姐的田庄里转了转,看见这里土地肥沃,地里长出来的作物欣欣向荣——只不过田庄里每一片田种的作物似乎都不大一样,东一片,西一茬,什么都有。
汉谟拉比实在是闹不明白这田庄到底是在种什么,不得已,让希律去找田里劳作的人,问了个清楚。
在田庄里劳作的,都是伊丝塔家的瓦尔杜和阿姆图。
他们见到眼前的“商人大老爷”,自然想不到这位正是前年曾经在田庄外道路上路过的汉谟拉比王。但是这些农奴们见到生人并不怯场,只管一桩一桩,把问题都回答了。
汉谟拉比这才知道这种种植方式叫做“轮作”。各片田地轮流种植不同的作物,竟然能帮助保持地力,让下一茬农作物生长得更好。田中种植的苜蓿、豆类、芜菁等作物,同时也能用来蓄养牲畜,丰富大家伙儿的餐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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