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卡德人首领被烫得哇哇乱叫,一拳狠狠地砸在墙面上。他的拳面顿时一片血色,非但没能把城墙砸出个坑,反而伤到了自己的手。
更多阿卡德人冲上来想要援救他们的头领,只听上方轰然一声巨响,一枚巨大的原木从天而降,在阿卡德人的惨叫声中,将下面的人砸了个头破血流。
阿卡德前来试探的小队,连同那位几乎被烫熟了的头领立即被其他人营救回去。来犯之敌与守城民众的第一次交锋,以乌鲁克人略占上风告终。
站在乌鲁克城头的人们也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在此之前,乌鲁克人修城墙,是因为王要他们修城墙。城墙宏伟、美观,给人一种莫名的安全感——可是到了今天,他们才终于知道这安全感从何而来。
有城墙做倚仗,居高临下防守,实在是占太多的便宜了。
城头上的乌鲁克人立刻兴高采烈地回头,将这最直观的感受告诉城里的同胞。
“我们赢定啦!”
乌鲁克城里顿时也是一片欢欣鼓舞——虽然这只是极小的,微不足道的一点点胜利。但是他们从此意识到了城墙对他们的意义。
“赢定啦!”头一回遭遇战就占了上风,这样热情的呼声,迅速点燃了城内其他人的热情。欢呼声此起彼伏。
城外的阿卡德头领听见了这样的呼声,伸手捂着头脸上的伤处,嘴角却扬起一个狰狞的笑容。能让他这样狼狈的人实在不多,乌鲁克这座城,反倒勾起了他的兴趣。
*
接下来的几天里,阿卡德人尝试了各种各样攻城的方法。
他们先想到了用牛——在牛角上绑上红绳,在牛群身后大声驱赶,让它们列阵朝乌鲁克的城墙撞上来。
城墙上的乌鲁克人都屏住呼吸,眼看着牛群朝城墙冲过来,四蹄奔腾尘土漫天。他们心中没数,不知道城墙能不能承受住这一大群公牛的冲击。
谁知公牛们奔到近前,看见城墙就自己先拐弯了——它们身后的阿卡德人想拦却根本拦不住,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骄傲的公牛们自在地跑开。
牛可不傻,没事不会自找苦吃。
接着阿卡德人又从不知哪里找来了巨大的原木,由十几个人抬着,冲向高大厚实的城墙,想要测试城墙的稳固程度。结果城墙丝毫无损,表面连一个坑都没能砸出,阿卡德人却被居高临下射来的铜簇箭射成刺猬。
诸如此类的例子太多,无法一一列举。
几个回合下来,阿卡德人似乎始终拿乌鲁克的城墙无计可施。他们甚至还没有任何方法能够威胁到乌鲁克的城门。乌鲁克人也越发有信心,相信乌鲁克的王带他们建的这座城
但是,乌鲁克人不可能永远关闭城门。
不断有附近村落或是小城邦的居民背着粮食和家什来投奔乌鲁克。自西帕尔以下,幼发拉底河沿岸不少村庄和小城邦都受到了阿卡德人的攻击,他们被迫背井离乡,来到乌鲁克城下。
最为稳妥的方法是走水路,毕竟阿卡德人不善水上行舟。
但是水上船只有限,再加上沿途的码头被阿卡德人破坏,顺流而下前往乌鲁克也成了极其凶险的旅程。
于是有人铤而走险,走陆路,穿过阿卡德人控制的区域,投奔乌鲁克。
乌鲁克人很大度,只要有这运气能够抵达乌鲁克城下的,他们都放下吊桥,接应这些平民进城,把他们引去小旅店或是民夫们的宿营地,只要支付少许费用,这些“难民”就能有一个容身之所。
这天有人来报给吉尔伽美什,西帕尔一带投来了将近一千民村民和猎户,他们走投无路,正聚在城门口,哀求乌鲁克人打开城门,给他们一个容身之所。
守城的战士们生出恻隐之心,决心放他们进城,于是下令同时打开了三座城门。可是难民们身后就是虎视眈眈的阿卡德人。守城的乌鲁克卫队当即决定出城接应,守在难民们身后,护送他们缓缓进城。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吉尔伽美什和伊南正在一起。伊南听见王的亲卫向吉尔伽美什报告,好奇地问:“一千多人?分三条路抵达乌鲁克?阿卡德人就这么看着他们过来?”
她和吉尔伽美什对视一眼,突然两人同时跳了起来。
伊南:“不好,中计了!”
吉尔伽美什则抄起一枚长矛,一言不发,飞快地抢出驻地,冲向卫队指向的其中一座城门。
伊南跟在他身后,但是没有像吉尔伽美什那样出城,而是直接冲上城墙,紧张地望着远处。
在她脚下,远方来投的难民正慌慌张张地沿着壕沟上的吊桥进入乌鲁克。一片混乱之中,有人被从吊桥上挤下去,吊桥上更是乱成一锅粥。
更远处,乌鲁克的战士们正在严阵以待,以防阿卡德人突施偷袭。
伊南马上召集了所有负责守城的弓箭手,要他们随时戒备,准备支援城下的卫队。
可就在这时,伊南忽然觉得脚下的大地开始震颤。远处弥漫起一片火光。
在火光之中,无数犄角上绑缚着红布的健壮公牛,就像是红了眼一样,义无反顾地朝乌鲁克的城墙冲了过来。
而这些公牛,正是火光的来源。
它们的尾巴上不知是被油浸过还是绑缚了什么可燃物,公牛的尾巴都着了火,以至于每一头都在奋力飞奔,不辨方向,只想要逃离身后这滚热的炼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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