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吉尔伽美什才像是抱着一片蒲叶一般, 把这个少年抱了出来。
而王的脸色也很难看——他似乎是第一次对一个民夫的生死起了关怀。
刚才侥幸逃脱大难的工匠这时一脸悲伤地走过来, 扑通一声就跪在吉尔伽美什面前, 哭泣着说:“王,恩奇都他……”
“这有什么好哭的?”吉尔伽美什瞪了对方一眼。
“这家伙又没死。”吉尔伽美什又朝臂弯里瞧了一眼。小少年仰卧着,向他虚弱地抬了抬嘴角,没能出声。“应该只是脱力了。”
“倒是你们……所有在用的缆绳是否都事先检查过?”
那工匠唯唯诺诺,竟然再也不敢讲“检查过”这话了。
“去,传王命。现在所有的工地停工,检查一切可能导致事故的隐患。”
“从今以后,所有编织绳索的匠人,在他们编织的每一条绳索上,染上他们的徽记。”
“以后只要有一条绳索出事故,就追索一条。只要是经手过的人,核验的人,检查的人,还有你们这些口口声声一应措施都已做好的人……”
“王不想再看到任何一个寻常民夫伤亡。”
所有的工匠这时都聚拢在吉尔伽美什身边,一边听王的指令,一边点头称是,心中都在想:看来今天这事闹得足够大,王开始痛下决心,要整治工地事故频发的问题了。
这倒也是好事——以往王一味催促着要赶工,民夫死伤虽重,他也并不怎么放在心上。今天亲眼见了这一幕,看上去像是让这一位的心思彻底转过来了。
吉尔伽美什低头瞅瞅,臂弯里卧着的少年嘴角弯弯的,似乎听了这一番话竟然有些满意。他心里竟然莫名有些得意:看,你在乎的那些,王不是一样能做到?
伊南疲倦地闭上了双眼,竟然还觉得挺欣慰。
——原来吉尔伽美什,并不是一个草包啊。
她被吉尔伽美什就这么双手抱着,亲自送回了驻地,才被放下来。
伊南是真的脱力加累了,于是昏昏沉沉地躺着。她听见有人在身边小声说:“看不出来,原来你,真的力气很大。而且,王让你担的职责,你就真敢担啊?”
伊南很想翻个白眼,可惜她没力气。
她也不知道吉尔伽美什在她身边停留了多久,接下来的时间里,她一直身处半梦半醒之间,她似乎见到了过去认识的许许多多伙伴,正想要向他们打招呼的时候,打扮得像是只孔雀一样的吉尔伽美什突然跳了出来,从所有人大声喊:“不许靠近,他,恩奇都,是王最喜爱的朋友——”
伊南猛地睁眼,一下子翻身坐起来。
力气已经全部回归到位,她推地面时用力过猛,竟把自己推了个跟头,“咕咚”一声。
囧——
当她再坐起来的时候,浑身上下都只感到力量充盈——她这一睁眼,立马又是一条好汉。
但是身边早已没有吉尔伽美什的身影。伊南抬头向高处的窗子看了一眼,只见皎皎的月光照进来。
原来她已经昏睡了这么久,连天都黑了。
伊南盘腿坐着,先把此前发生的事仔仔细细地回忆了一遍,好确定自己下一步需要做什么。
正想着,门外那属于大型猫科动物的低吼声又响了起来,似乎有利爪在门板上划擦,接着有人压低了学着狮子的吼声:“嗷呜——”
伊南又好气又好笑,直接跑去打开了门。门外,果然站着穿得如同一只孔雀一般的吉尔伽美什,他身边蹲着哈基什。
月色中的吉尔伽美什,身上的衣衫十分光鲜亮眼,但却刻意去除了那些属于“王”的标记——他把那些金色的饰品都去了,颈饰换成了一条用羊毛和亚麻混编的线绳,挂着那枚鸡血石护身符。
他穿着一身和伊南差不多式样的袍子,总算没有再袒着他的八块腹肌,袍子的下摆也总算不再有金色的流苏。但是这袍子的花纹异常精美,颜色繁多,胸前甚至用七八种颜色的羊毛线编出了一个大型花样——乍看之下,伊南才会觉得一只孔雀来到了她面前。
“昨天刚到乌鲁克的?”
吉尔伽美什居高临下地明知故问。
伊南点点头。
吉尔伽美什突然伸出左手,拉住伊南的右手手腕,拉着她就往外走。这个年轻的王一边走得脚下生风,一边喜滋滋地说:“刚到乌鲁克,想必还没在城里好好玩过……走,王带你四处看看。”
伊南猝不及防,就被他这么一把拉着,身不由己地跟了上去,哈基什在一旁快步跟着。
两个人,一头狮子,快速穿过空旷无人的营地,走上了乌鲁克的街道。
她偏头看吉尔伽美什在月光下的那张侧脸——哪里像是乌鲁克的王,分明是个大孩子?似乎夜是王最好的保护色,夜幕一旦降临,王就可以摆脱身上缚着的那些条条框框,像一个寻常少年一样,在乌鲁克城里自在逍遥。
虽然号称什么“万王之王,众君之君”,眼前的吉尔伽美什,到底只是一个二十岁不到的年轻人。
伊南忍不住笑出了声。吉尔伽美什顿时一阵羞恼,直接松开了手,皱着眉头掉脸问:“你笑什么?”
谁知他刚好看见了“恩奇都”那张秀美的面庞,白皙的皮肤在月色下像是被笼上了一层淡淡的光晕,她眼里的神采让她整张面孔、精致的五官更添了一种勃勃的生机。这样的活力是吉尔伽美什以往从没在别的女人……别的人那里见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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