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都说‘笑贫不笑娼’。可是在朕看来,还是夫妻相守一辈子,活得更踏实,更幸福……”
皇上一生三个妻子都先一步离开他,就觉得,侯方域这样的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三皇子的心里压着一股“邪气”。处在那样的年纪,处在那样的年纪又如何?他和“她”不就是克制住自己的感情,各自婚嫁了吗?
父子两个心思不一样,各有各的苦楚。隔着门帘,隔着盛京和京城的距离,没有人看到皇上脸上那一瞬间的黯然,也没有人看到三皇子牙关紧咬,脸上肌肉扭曲的模样。
门帘的一端,几位女子中姚令则先生最先回神,她大致明白皇上和三皇子的意思——各打五十大板,反正谁也别写那些“乱七八糟”的话本儿。
姚令则先生心里涌起一股胆气,她直挺挺地跪下,直接问道:“皇上,王爷,民妇有一个问题。民妇只想看书写书,可民妇嫁人,做一个大家主母……
幸得夫君理解也支持,家里妻妾和乐,一家和乐……”
“民妇知道,穷书生娶宰相女儿,穷家姑娘嫁宰相公子,都不好,都是打着情爱的名义妄图财富地位,民妇不会写这样的书。可是,王爷、皇上,民妇就想写书,为何就这么难?”
“为什么男子就可以四处游学,就可以为了志向不顾家里妻儿老小,为什么女子就不可以?女子就要困在家里,就要生儿育女。”
姚令则先生知道满朝文武都不答应她进去翰林院外编,她不服,她痛苦,她冒死也要发出灵魂深处的质问。
她一生对任何人都抱着善念,没有杀人,没有害人,一辈子吃斋念佛,每次朝廷救灾她都施舍银子,尽力而为……
她自认她付出最大的努力,为什么就得不到世人的认可。
大殿里一股窒息的气氛蔓延,远在盛京的皇上也能感受到这位女子的不服。
皇上极力克制自己的脾气。
三皇子面沉如水,不说话。
皇上并不知道都有哪些女先生进去翰林院外编,并没有觉得这有哪里可“不服”。
三皇子则是心魔加深。为什么那?为什么他一定要听汗阿玛的吩咐娶一个不认识的姑娘?
为什么,就连先皇都不能达成自己最朴素的心愿那?
皇上生气。事关人口繁衍,只要没到人口多到用不下的时候,就是这样。
三皇子低沉的声音,穿过门帘传出来,传进姚令则先生的耳朵里:“曾经本王认为,这个世上,没有人活得自由,出家人也要守出家人的规矩。
既然身在其中,就要受其限制。若先生不想受限制……就要承受其结果。本王认为,这不是一个问题,这很公平。”
“先生作为一个‘女子’,要活出了一个‘人样儿’,先生,不明白吗?”
三皇子直接说出问题的本质,姚令则先生震动,其他几位女子震动,皇上长长地叹口气。
“先生作为一个‘女子’,要活出了一个‘人样儿’,先生,不明白吗?”
*
姚令则先生的脸上,露出中似哭似笑的表情,一颗眼泪含在眼里,倔强地不落下来。
屋子里寂静,一种悲哀弥漫开来,那是一种人世间,最不可言说的悲哀。
一个“女子”,居然要活成一个“人”,一个大写的“人”,一个和男子一样的“人”,顶门立户那样,扬名立万那样,有理想有梦想有自尊有志向那样……
痴心妄想吗?叛逆吗?所以,要写什么情爱那?什么是情爱那?女子,连“人”都不是啊。
*
皇上在三皇子的求情下,安排姚令则先生住到京城皇家尼姑庵,通教禅林。
姚令则先生受到的打击太大,跪谢皇上和三王爷后,浑浑噩噩的来到通教禅林里,于佛家清音里缓和下来,当即发誓闭门不出。
这头,姚令则先生一心要写出一本,女子也有完整的人格,也有自尊,也有血有肉,有苦有乐的……女子作为一个“人”的书。
三皇子因为这个事情也受到打击,一个女子,“觉醒”了,是好事还是坏事那?平平凡凡的,普普通通,嫁人、生儿育女,不幸福吗?
皇上心有所感,提笔给老朋友路易国王写信,告诉他大清国内各种想法的“萌芽苗头”,细细地询问欧洲那边的所谓“思想启蒙”的情况,心底浮上一层说不清的情绪。
那头,弘星自然不知道这些事情,盛京的生活情境和蒙古差不多,本来女子们就泼辣剽悍,小姑娘们也彪悍,加上先皇规定的“八旗选秀制度”,一个个,那真是“姑奶奶”风范。
弘星和哥哥们组建的蹴鞠队伍刚有形状,姐姐们就拉起来一支蹴鞠队,一支马球队,京城的星空设、骑马社……等等,京城没有的她们有,京城有的更有。
弘星踢球,小姐姐们要和他一起,踢得比他哥哥们踢得还好;弘星要看星星,小姐姐们熬夜陪着他,那专业认真的范儿,弘星的哥哥们都不敢惹。
骑马打猎奋勇当先、杀鸡杀兔子处理猎物眼睛不眨一下……
弘星,被姐姐们包围,爱护的小弟弟。
弘星:“……”一开始的不适应后,接受良好,到,喜欢,非常喜欢。
“茉雅奇姐姐加油加油。”两对女子踢蹴鞠,弘星站在前排给最勇猛的茉雅奇姐姐喊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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