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苏宴冷冰冰地轻哼了声, “不用急,死不了。”
“……苏宴。”
女孩儿轻软的声调微微压下去, 乌黑澄澈的眼瞳不赞同地望向少年。
“……”
天不怕地不怕的少年缩了缩脖子,憋屈地偷偷瞪了房门一眼, 闹别扭似的转回头去, 不肯作声了。
家庭医生们忙忙碌碌地进去, 几分钟后又纷纷出来,不等苏邈邈上前询问情况,对方便给了答案。
“劳累过度引发身体免疫系统抵抗力下降, 再对外界病毒细菌有点排斥反应,这才致使高热。”
为首的医生总结。
“没什么问题, 多休息、多喝点热水就好。”
苏邈邈这才放心。
站在苏邈邈身后的苏宴适时地给家庭医生使了眼色。
对方稍作犹豫,随即很快会意。
“小小姐,商先生的病情宜休养为主, 最好还是不要打扰。”
苏宴满意,很快就绕到苏邈邈身前,同样劝说:“姐姐,他家里有佣人照顾, 之后让医生给留一份三餐清单——你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只可能耽误他休息的。”
医生和苏宴两方配合,一番你来我往的说辞后,苏邈邈点头应下。
于是,等商彦再出门时,他家小孩儿早就被拐没影儿了。
离着大年三十还有两三天,苏邈邈成功被自家弟弟“哄骗”回了苏家。
苏家中,长房苏毅民从少时便搬离家内,除了苏老太太的寿宴与大年三十除夕夜外,平常基本不在家中露面。
苏老太太唯一的女儿早年又因为婚姻受阻,与家里断绝了关系,除了老太太唯一的外孙女苏桐偶尔与家里有些联系,其余时间也基本等同不存在。
故而唯一齐全地陪在苏老太太身边的,就只有二房苏毅清一家。
而今年因为苏邈邈的事情揭出了过往旧事,江如诗单方面地和苏毅清闹出势如水火的场面,从几个月前就已经搬出家,一天不肯上门。
所以今年苏邈邈回来时,偌大一个苏家里半点没有快要过年的样子,显得格外冷清。
苏宴却似乎已经习以为常了。
“妈公司里忙得很,以前回家的次数也很少。”苏宴耸了耸肩,“只不过那时候我也不懂,现在才觉得,她应该就是不想回这个家里。对于赶你出家门的奶奶和帮凶的爸,估计她是忍受了很多年了。”
苏邈邈迟疑地问:“那……爸爸也不回家吗?”
苏宴摇头:“他以前倒是经常回来,因为妈回家的时间不定,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能遇上。以前我一直替爸觉得委屈,现在想想……”
苏宴轻笑了声,掺着些复杂的情绪。
“也算是‘罪有应得’了。”
苏邈邈轻叹了声,低下眼。
只是过了几秒,她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抬头看向苏宴。
“那你是怎么……”
似乎是觉得不合适,苏邈邈微微顿住没出口的话声。
苏宴聪慧,不用听全也知道苏邈邈的意思,他轻笑起来,露出一颗小虎牙。
“姐姐是想问,我怎么长这么大的?”
苏邈邈无奈地看他。
苏宴无所谓地耸耸肩,“妈不管我,几乎是完全不管的那种,只有个别她实在看不下去的事情上,她才会主动找我谈话——所以其实家里我最怕她了。”
听少年语气轻巧地说出这话,苏邈邈眼神轻沉了下。
“爸也不太搭理我,他一副心思全在咱妈身上了。平常妈不在的时候还好,妈只要在,爸就自动把我屏蔽成空气——就好像跟妈表决心一样。”
苏邈邈一愣:“为什么?”
苏宴想了想,毫不留情地讥讽,“大概是一种你喜欢什么我就喜欢什么、你不喜欢什么我也不喜欢什么……这之类的舔狗心态吧——所以在你回家之前,我一直高度怀疑我是爸在外面跟哪个坏女人生下来的私生子呢。”
“…………”
苏邈邈被这番话噎了一下,十分无奈地看向苏宴,“你再这样说话,被妈听见了,小心她又要找你谈话。”
苏宴眼神一缩,小声嘟囔。
“姐姐你长得跟妈太像了,妈年轻的时候一定跟你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似的……每次看见你之前我就先觉得害怕了。”
苏邈邈莞尔失笑。
“那多好,家里总算有人能管着你,省得你再为非作歹无法无天了。”
“我……我才没有呢。”
苏宴心虚地转开头。
姐弟俩坐在阳光房里说的话,正赶上佣人上来给两人送果茶。
刚好听见了这话,那佣人阿姨忍不住笑起来,“可不是么,小小姐,你一回来,这家里活泛了许多不说,连小少爷都安分太多太多啦。”
苏宴:“………………”
少年扭开头,但随了母亲那瓷白的肤色,还是没按捺住一点点染上赧然的红。
苏邈邈眉眼微弯下来,笑着问那佣人阿姨,“小宴都做过什么事情?”
佣人阿姨:“哎哟,那可太多了。单说这称呼,以前小少爷最不许别人这样叫他了,老夫人这样喊他的时候都被他顶过嘴,说什么听起来像个女孩子家,再让他听见自己被这样叫,第二天开始他就要在头顶戴朵花上学——给老夫人气得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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