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霍家，就见角落有个男beta瞳孔微缩，看着有些怯懦，顾清不认识他是谁，但已经心里有数。
    顾清一个同门师兄适时开口：顾清，还有两分钟交流会开始，别紧张。
    这个师兄名叫酆昭，大大方方的男alpha，明显在帮顾清解围。
    虽然在实验室他也不怎么跟顾清说话，毕竟是同门，当着周围好几个学校的研究生面前，不想让那些人多说。
    嗯。顾清点头，只从资料里把他论文原件拿出来，剩下的都扔到后台，显然要脱稿讲。
    注意他动作的人皆是一愣，脱稿不是不行，但他论文里面的数据太多，免不得要旁边资料辅助，只拿原件的话，怎么面对一会刁钻的提问环节？
    全舒赶紧跟上去：这些资料你不要？
    不用了。顾清语气淡淡，卡着时间上台。
    剩下的人面面相觑，只好坐台下看着，希望顾清不要太丢人，否则王教授的面子都要没了。
    几束光打在台上，顾清拿着单薄的论文放在投影仪下，白衬衫袖子微微卷起，眼神清冷。
    他刚出现，整个礼堂安静下来。
    知道京市大学让大三学生做交流会开场的时候，大多数人心里都打个问号，等他的论文发到手里，才开始重视。
    能在R国刊物发论文，已经足够说明水平。别看那是个欧洲小国，但在分子重塑研究领先全世界，又有集合全世界中立科学家的圆桌沙龙。可以说是科研人员的天堂。他们那的刊物天然比其他地方高一个档次。
    而顾清的论文有十分有意思，对于大学还没毕业的学生来说，他能有经得起推敲的数据，都足以让人侧目。
    其他学校的研究生自然要打听这么厉害的人是谁，为什么以前都没听说过。
    这一打听，顾清的名字又成他们话题中心。
    从初中就喜欢霍家少爷霍舟，好好的一个omega，没名没分住到霍舟房子里，从大一住到现在。都这样人家霍舟也不承认他们是一对，对外称单身。能有这么厚脸皮的omega实在少见。
    顾清看着有多清冷，背地里就有多舔狗。
    这是外校研究生打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当然，那些顾清论文全是靠霍舟背后军部关系作假写出来的小道消息也有，更有甚者觉得这篇论文完全是顾清求霍舟帮他找的代笔。以霍家的本事，简直轻而易举。
    今天看见军部的李副官都来礼堂门口，不少人已经确信这个说法。
    所以等顾清大致讲完论文内容之后，坐着的学长学姐们语气充满□□味。
    能在这个交流会的，至少都是研究生，哪个不是整天泡实验室，累的一身是病不说，做出的成果还没顾清手里论文漂亮。他们天然对作弊的人感到不爽。
    顾清说了近一个小时，喝口水才道：接下来可以提问。
    他站的笔直，微微出了些汗，衬衫扣子被解开两颗，皮肤白的让人愣神，顾清感觉台下有道目光压迫感十足，台下没有灯光，看不清是谁的眼神。
    顾学弟，这篇论文是你独立完成，没有军部的人帮忙吗？举手的学姐扎了个马尾，没有那些弯弯绕绕，直接说出大家的想法。
    顾清似乎站的有些累，靠在讲台边，纤细的腰线被衬衫勾勒出线条，台下许多人下意识咽了咽口水，忽然生出一种荒谬的想法。这样的顾清，霍家少爷为他做再多事也应该。
    没有。顾清语气依旧淡然，丝毫没感到被冒犯，就算请人替我写可以发表在R国刊物的论文，我也出不起那个买断钱。
    台下哄笑，紧张的气氛瞬间被缓解。是了，这样的论文，谁会舍得给别人？如果想偷偷买断作假，怕不是天价。
    接下来的提问就正常许多，但更让人诧异的是，顾清完全脱稿，所有数据都在他脑子里，完全不用翻资料，所有的公式理论顺手拈来。
    不仅如此，他的实践经验跟理论知识一样扎实，让不少学长学姐都备受启发。
    等顾清回答完所有问题，丝毫不见任何疲惫，眼中闪着让所有研究生熟悉的光芒。那是在好不容易得来数据的欣喜，也是对自己成果的自豪。
    很多年前，化学家发生冰的新形式，在室温和气压相对低的情况下，保存冰的形式存在的氢水合物的结构和特性。他们把这项发现用于保存跟运输氢，这样避免氢运输储存爆炸的可能性。顾清笑，这个成果的应用已经是很常见的了，但它说明在人类肉眼看不见的地方，分子重塑有着无限可能。这种研究很让人着迷。
    顾清淡色的唇微微弯起，台下做笔记的人手指一顿。漂亮到绮丽的omega，让人根本挪不开眼。
    顾清带来的完美开场，让人心神荡漾。谁说他是靠别人做的实验？写的论文？在场的人都在为他们之前的念头羞愧。明明比他们年龄都小，理论跟实践却丝毫不逊色，甚至在经验上还要优于他们。这样优秀omega足以让所有人折服。
    礼堂的侧门开了条缝隙，霍舟慢慢走出去，点了根烟靠在礼堂外墙，等魏荣华把车开过来。
    他来京市大学是为了接收王教授实验室退款。
    京市大学财务室也是头一次接到这样的活，人家实验室都是求爷爷告奶奶要捐赠，要拨款。这次却直接把钱退回去，因为数额太大，只能让捐赠本人来签字。
    霍舟烟燃了一半，眼前全是顾清在台上的模样。
    跟在家做饭的时候不同，叠衣服的时候也不同，更不像被自己冷眼看过去的委屈。
    自信，张扬，漂亮。这些词还能形容顾舔舔？
    霍舟冷笑出声，恶狠狠看一眼礼堂侧门，心里暴虐的气息根本藏不住。刚想离开，侧门动了下，让霍舟停住脚步，只见里面走出一个不认识的omega。
    是霍舟同学吗？全舒惊喜出声，霍舟同学是来看顾学弟的吗？全舒想出来透口气，台上的顾清太有压迫感，吸引所有人的目光，他心底酸涩，没想到出来就碰到顾清。
    听到顾清名字，霍舟看这人一眼：他跟我有什么关系？
    全舒心中更加高兴，咬唇道：我以为你们是情侣，他都住你家。
    不是。霍舟随口道，眼神已经带着不耐烦，不住我那。
    全舒见霍舟真的要走，心里鼓起莫大的勇气：如果霍舟同学单身的话，我能要个联系方式吗？
    那天在实验室门口看见霍舟，全舒就明白顾清为什么会当舔狗。这样的alpha，谁又不想当舔狗呢。
    霍舟眼皮垂着，斜斜看这人一眼。
    当狗，你也配？
    第8章
    太厉害了，你是怎么做到脱稿的？
    那些数字在我脑子里走一遍就溜走，绝了。
    顾清身边围着不少人，特别是高马尾学姐，她性子直来直去，否则不会直接问那种问题。
    你好，我叫戈晓菲，刚刚冒犯你，抱歉。戈晓菲道歉也很直爽，看着就让人心情好。
    直接说比背地说要好。顾清收起论文，厚厚的资料就在手边，十分显眼。
    隔壁学长眼睛亮了：顾学弟你能让我看看资料吗？刚才你讲的时候，有些东西我没记下来。
    本来就是交流会，借资料看很正常，学长这句话提醒不少人，瞬间看过来。他们明白顾清那篇论文的价值，就是因为太明白，才对这些资料那么感兴趣。
    顾清瞥眼资料：不行。
    他话音落下，没等大家失落，继续道：这些资料数据被人改过，不太准。学长需要的话，我可以发电子版到你邮箱。顾清语气淡然，仿佛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在他要上台的时候资料被改，明摆着要让他丢脸。
    幸好你记得数据，能完全脱稿，不然今天过后名声全完了。戈晓菲说出后果。
    本来顾清名声就不好，今天演讲的数据如果漏洞百出，那不就更坐实他论文作假？不开玩笑的说，在坐的虽然都是学生，但也是一个圈子的人。以后再想洗刷论文作假的名声，那就太难。
    原来你脱稿不是为了装逼。这句话幽幽出来，竟然有点好笑。
    习惯了。顾清扫视一圈，把这些资料随手塞到后座男beta手里，既然喜欢改资料，那送你。
    男beta根本不敢接，他刚想反驳，就见顾清神色冷冷淡淡，明显已经看出他的想法。
    顾清开口：跟霍舟走的近就这点不好。
    总有些人会用各种各样的借口来找他麻烦，顾清说习惯了，一点都不夸张。这种事他经历过太多次，一眼就能看出发生过什么。
    男同学再也扛不住这样的压力，哭着想跟顾清道歉，他就是鬼迷心窍，想看顾清出丑，要是知道他有真才实学，肯定不会有小动作。
    但顾清只是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没有愤怒，只是像看个垃圾一样看着他。
    戈晓菲下意识道：那你离霍舟远点啊。
    顾清点头：已经离远了。
    等顾清离开，在场的人才反应过来他说了什么。回过神之后，眼神都在偷换顾清资料的男同学身上，他今天会因为嫉妒换顾清的资料，明天就会换同门的资料。跟他一个学校的人已经离他很远，生怕被认作是同样的人，可想而知，这次交流会回去之后，他的研究之路差不多就到头了。
    谁敢跟这样的人做朋友？他导师听了今天的事，恐怕都会为他羞愧。
    男beta泪流满面，想找刚刚跟他说话的omega，那个omega明明信誓旦旦的说顾清就是草包啊。
    顾清对这些并不了解，从礼堂出来，他直接回了实验室。刚刚跟学长学姐们聊天，他受到不少启发，需要把想法记录下来。
    实验室门刚打开，里面红着眼的全舒让他微微皱眉。虽然都是同门，但顾清跟他们交流并不多，干脆假装看不到。
    顾清换好防尘服，刚进无菌室，就见外面的全舒肩膀一抽一抽，看样子直接哭了。他这个视角正好能看到全舒微红的鼻子，顾清为了不尴尬，抱着数据换个方向，继续把数字记录好。
    他一做实验就会忘记时间，手机闹钟响了几遍，顾清才想到这是需要提醒霍舟吃晚饭的闹铃，竟然忘记删掉。
    顾清捏捏鼻梁，换好衣服走出去，发现全舒竟然还在。他做了至少四个小时的记录，全舒哭了四个小时？
    我先回去了。顾清淡淡道，你也早点回寝室吧。
    顾清放包纸巾在他旁边，其实心里很尴尬，他不喜欢哭，接触最多的霍舟也不喜欢哭。实在不知道这种情况要怎么办。
    顾清，你不喜欢霍舟了吗？全舒忽然道，抓住顾清袖口。
    嗯。顾清垂着眼，后退半步，不习惯别人靠这么近。
    全舒紧紧盯着顾清，这个人只要出现，所有人的目光都在他身上，师兄师姐们是，教授现在也是。甚至交流会上他只要说话，别人下意识都会附和。明明他人品那么不好，可别人都喜欢。
    顾清见他不说话，有点不耐烦道：你要是喜欢霍舟就去追，跟我没关系。
    我没有。全舒下意识反驳，他不想让顾清知道今天发生了什么。
    当狗都不配，这是霍舟亲口说的，身为一个长相还可以的omega，他从来没受到过这种侮辱。
    顾清慢慢抽出纸巾放到全舒手边：我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喜欢霍舟的人很多，你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擦擦眼泪，哭没什么用。
    那怎么样才有用？全舒喃喃道，连你都放弃了吗？
    顾清有心想说我不是放弃，而是从来都没尝试过，但懒得解释，索性点头：嗯。
    但他不拒绝你，证明你不一样。他还说，你一定会继续当顾舔舔，只是时间问题。全舒咬牙，那么多人，只有顾清靠的最近。
    顾清神色怜悯：想多了。两种假设都想多了。
    回宿舍，顾清又煮包泡面，干脆利落把手机闹钟跟备忘录全删掉。
    早上六点喊霍舟锻炼，晚上八点提醒吃饭。周一送洗西装，周六跟他回霍家看霍将军，周日拆信件处理请帖。月初拿霍舟的卡付霍舟上月账单，月中挑下个月新款衣帽。甚至霍舟各个俱乐部电话都能接到他这，逢年过节各地的礼物都是他代收代回。
    顾清删了近百条备忘录，一条条看过去，他都想找个这样的小跟班，日子过的一定很舒心。最近的备忘是【每年冬至去定和巷吃羊肉火锅。（不去会生气；提前订位置）】
    离冬至就剩两天时间，霍舟这次想发脾气也找不到人。
    泡面咕嘟嘟的响，顾清飞快吃完，顺手接收R国传来的资料。
    见那边头像闪动几下，顾清忍不住打字：不知道为什么，我已经一周没吃药，身体还好好的。
    那就好，随身带着药。最近两个月爷爷要进实验室，有紧急的事打实验室电话。
    顾老爷子一进实验室，轻易不会出来，整个研究所都是封闭的。顾清都习惯了，回个好的，让爷爷注意身体。
    你需要的材料我让老友的孙子给你带国了，等两天应该就会给你打电话。
    顾清看着屏幕，再次问了句：爷爷，我们不能打电话吗？
    最近不行，好孩子听话。爷爷去忙了，身体有问题随时跟爷爷说。
    爷爷头像重新变成灰色，顾清忽然觉得有点冷，在宿舍转了一圈才发现屋里的暖气坏了，暖气片滴答滴答漏水。这个冬天格外冷，已经预告好久寒流来临，顾清此刻真切感受到宿舍被子都暖不热是什么感受。
    第二天起床顾清就觉得头有点疼，比头疼更可怕的是，胸口熟悉窒息感又来了。直到把药丸吞咽下去，熟悉的心脏疼痛来临，窒息感才消失。
    昨天还跟爷爷说一周没发病，现在又开始。这就是基因病，你不知道它什么时候会来，也不知道它什么时候走，甚至病理都搞不清楚，但能缠着你一生。
    所以顾清从心底感激有霍舟的存在，偷吃他的信息素，再模拟他的信息素制作药丸，他才能活了这么久。
    顾清昏昏沉沉走到教室，直接趴到桌上休息，昨天宿舍太冷根本没休息好，这会教室暖气充足，再加上发了低烧，难免昏昏欲睡。
    以前在大家眼里，顾清只要出现，衬衫永远整齐，头发永远一丝不苟，跟霍舟差不多。这会他脸颊微红，黑发翘起一点，来教室就趴在后排睡觉，莫名有种属于大学生的活力。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