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满脸皱纹的老头对贺凭睢很熟,见他过来,朝孟听鹤点了点头之后,笑着说:贺先生,来看你母亲啊。
贺凭睢点头,跟他打了个招呼。
刚才还有位老先生来问我,你有没有了。老头点到即止地提醒了贺凭睢一句。
他没有说出来的是,那位先生和这位贺先生的眉眼非常相似。
但贺凭睢听懂了他的意思,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看不出什么情绪。
墓园的大门在半山腰,但其实还有再往上走一大段路才能到。
长长的青石板路面被扫得很干净,但旁边的缝隙里见缝插针长了各种杂草和青苔。
远离了市中心的空气很清新,里面掺了一点细微的雨欲来的土腥味。
两人无声地往上走了十几分钟,来到一片比较平坦的地方。
云典的墓周围每天都有人来打扫,连一片枯枝落叶也看不见。而墓前已经站了一个沉默的老人。
那个老人穿着黑色的西装,拄着他标志性的拐杖,背挺得很直,常年锐利冷漠的眼此刻却有些涣散,盯着墓碑上的照片没有说话。
贺凭睢牵着孟听鹤的手紧了紧,走到他后面,声音很淡:爸。
那个沉默站着的老人后背一僵,缓缓回过头,看他儿子:你来了。
说完看向旁边的人,点头致意,小孟。
管理员所说的那位老先生不是别人,正是贺凭睢的父亲,贺百然。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辛夷的营养液!啵唧!
小可爱们过年吃了各种煎煎炸炸的好吃的,记得多喝水或者凉茶。
一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咕某捂着肿痛的牙龈如是说。
第93章 报告
孟听鹤和贺百然仅有的一次见面是在那天的茶楼里, 最后可以说是不欢而散。
只是没想到第二次见面,是在清明时节的墓园。
孟听鹤和贺百然一样没有提那天茶楼的事情,语气温和地向他问好:伯父。
简短打过招呼之后, 四周就陷入了沉闷的安静之中。
哪怕贺凭睢不喜欢他的父亲, 也不会在这种场合表现出来。
碑已经被贺百然仔细地擦干净了, 贺凭睢蹲下来把白菊摆好, 望着上面的照片不说话。
贺百然在旁边站了一会,步子很慢地转身离开了。
孟听鹤想了想,也在他男朋友旁边蹲下。
天色又阴沉了些,四周的柏树叶被风吹得沙沙作响。
要一块坐下吗?和我妈说说话, 不用那么严肃。贺凭睢注意到男朋友的动作,没什么霸总包袱地在地上坐下, 侧过头询问孟听鹤。
他的表情看不出浓烈的悲伤情绪, 眼神和语调都还保持着平静, 只有眼底掩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难过和怀念。
孟听鹤并不是很在意衣服会不会弄脏, 很干脆地一并坐下:好。
贺凭睢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支笔, 缓慢地描着上面的字,和孟听鹤说。
我妈她吧, 虽然看人的眼光有待提高, 但是对我真的很好。贺凭睢短促地笑了一下,我很早就和她坦白我喜欢男人了,她只跟我说, 让我幸福就好, 遇到喜欢的人一定要好好把握和珍惜。
孟听鹤凝视着上面的照片。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贺凭睢母亲的样子。云典的美是温婉柔和的美, 贺凭睢的眉眼和她的一点都不像,她眼里的笑意是包容宽容的。
妈,他叫孟听鹤, 是我男朋友,以后要和我过一辈子的那种。贺凭睢很郑重地和云典介绍,你看,我找到我喜欢的人了。
孟听鹤思索几秒,对着照片轻声喊道:伯母。
贺凭睢捕捉到了他这微妙的停顿,品了品,笑了一下:直接喊妈也可以,我想我妈会很开心的。
贺总小时候混蛋得不行,大了也是没人敢惹的狠茬子。虽然云典女士对儿子很好,但贺凭睢知道她其实很想要一个乖巧漂亮的孩子。
就像孟听鹤这样的。
不过他们俩现在在一起了,某种意义上也算是实现了她的愿望。
孟听鹤没料到这点心思会被猜中,眨眨眼,小声但听话地喊道:妈。
贺凭睢眼里带上了明显的笑意。
这几年他来了这里这么多次,今天是他心情最轻松的一次。
乖宝,我妈刚走的时候,我看完她之后就自己开车走了大半个地图。
由南往北一路开,没有目的没有方向,纯然的发泄情绪。
途经滕市的时候顺手做了件善事,再之后就遇到了还在月照梨花的孟小鹤。
从那个时候开始,他的男朋友就在无形中抚慰着他。
缘分就,挺奇妙的。
两个大少爷毫无包袱地在地上坐了一个多小时。贺凭睢跟云典聊了最近几个月发生的事情,中间花半小时介绍了他的男朋友孟听鹤是多么好的一个人。
酝酿了大半天的雨还是落了下来。冰凉的雨滴落得突兀又不讲道理,很快把衣服泅湿了一片。
贺凭睢轻啧了一声,撑着站起来之后把孟听鹤也拉了起来:走吧,回家,别冻着了。
两人一前一后朝云典的照片告辞,转身下山。
停车的地方,贺百然的车还停在那里。贺凭睢朝车的方向看了一眼,没说什么,载着孟听鹤离开了。
夜晚,江市。
贺铭昆站在他的别墅客厅中央,地上一片狼藉,全是茶几上的杯子摔成的碎片。
客厅里回荡着他的咆哮。
凭什么把我的零花钱都断了!就给我一个月两万的生活费,这是人干的出来的事情吗?
老头就是偏心他小儿子,说什么听什么,我爸我妈也是,真就减我生活费,怎么想的,年纪大了脑子坏了,谁才是他们儿子都分不清楚?
也不看看我的公司都被整成什么样了!我就说口头说了几句,又不是真的把他怎么了!
菲佣战战兢兢地站在厨房门口,耳边是贺铭昆愤怒的质问。她胆战心惊的同时又感到有些荒谬。
一个月给两万的生活费,落到他的口中,却变成了被咒骂的理由。
你摇什么头?贺铭昆回过头,脸色阴沉地盯着菲佣,怎么,你觉得我说的不对?
菲佣连连摆手:没有没有,您说得对。
贺铭昆踹了沙发一角,开车来到一家会所。
他进到房间里之后什么也没说,动作粗暴地扯开作陪女孩的衣服。
谁能想到,他胡乱摸了一通,自己毫无反应。
那女孩尴尬地笑了笑,安慰他:您别着急,慢慢来。
贺铭昆挂不住面子,找出助兴的东西,自己吃了一份,朝她吼道:闭嘴!把药吃了。
药依旧是他那些狐朋狗友给他提供的,药效自然不用说,他自己之前也试了好几次。
可这一次
那女孩已经眼神迷离,按照他的话做出乖顺的反应。
而他自己依旧没有反应。
贺铭昆脸色沉得仿佛能滴水,把她扔在床上,推开门去楼下的大厅喝酒。
江市,新区。
孟听鹤洗完澡,闭着眼坐在露台上,回想今天发生的事情。
祭拜过云典之后,贺凭睢就带着他去了市区,逛了逛燕市。
他们没有去什么高档场所,只是撑着一把伞,一同走在雨中的燕市街道上,把贺凭睢曾经生活的地方走了一遍。
贺凭睢难得打开话匣子,给孟听鹤说了很多他童年时期和青春期的事情。
比如贺总小时候虽然性情大变,但是很喜欢一个人走在街头巷尾,一个人买小玩意和零食小吃,持续到上初中才结束这个习惯。
孟听鹤和男朋友并肩走在略显冷清的街道上,把他说的过去的事情都默默记下。
由于贺凭睢第二天还要去公司上班,他们俩没有在燕市过夜,吃过晚饭之后就回了江市。
孟听鹤睁开眼,在本子上写了几行字。
怎么坐在这?别吹风。
贺凭睢推开露台的门,在孟听鹤肩上披了件外套。
没有风,我不冷。孟听鹤狡辩了两句,但没拒绝他的外套,跟在他身后回房间,对了,那只鸟,它还健在吗?
最近这段时间他们都住在新区这边,鸟还留在了云茗区。
贺凭睢回过头:你说那只肥鸟?健在,而且应该很开心。
他给那个鸟笼安装了自动投喂的机器,可以远程操控。从监控上来看,那只肥鸟混吃等死得非常快乐,除了饭点,都不带动弹的。
叮咚
突然响起的门铃打断了他们对那只鸟的探讨。
贺凭睢瞥了一眼墙上的钟。
已经接近十一点。知道他这个住处的人不多,而且这个点来拜访?
贺凭睢随手调开监控,看清了门口的人是谁。
是他大侄子。
我去看看他怎么回事,你先睡?
孟听鹤同样看到了门口的人,蹙眉说道:我也去看看。
主要是从监控里看,贺铭昆好像神志不太清醒。如果发生什么斗殴事件,他在旁边会比较好。
门打开之后,贺铭昆带着浓烈的酒气踉跄着踏进来。
贺凭睢拧起眉头,把孟听鹤挡在身后:你酒驾?
贺铭昆打了个酒嗝:是啊,有问题吗?
你应该庆幸没有人因为你出事。贺凭睢的态度不怎么好,过来有什么事?
由于在那种事上丢了面子,贺铭昆去大厅里喝了不少酒,想借酒消愁,结果越喝越上头,借酒壮胆,跑到他小叔这边来了。
他看了一眼这个只比自己大了七八岁,却处处比自己强的小叔,恶狠狠地说:我什么事?你害得我生活费断了,还被爷爷他们骂,我哪里惹你了?我不就是口嗨了几句!
贺凭睢拍了拍孟听鹤的手臂,无声安抚,对贺铭昆说话的时候语气冷了下去:要不是因为你好歹算是我侄子,你以为你现在还能过得这么舒坦?
舒坦?哈!你管这叫舒坦!贺铭昆过惯了花天酒地的日子,怎么可能受得了现在的生活,我根本就没对他做什么!我就是嘴上说了几句,我亲自上他了吗啊!
本就醉得踉踉跄跄的贺铭昆被猝不及防地砸了一圈,整个人转了一圈,扑在了地板上,发出咚的一声响。
贺铭昆整个人呆滞了几秒,爬起来就想打回来。
你他妈敢打我!
贺凭睢按住孟听鹤,反手补了两拳。
你凭什么打我啊!
贺铭昆嚎叫着撞上了玄关处的鞋柜,突然整个人滑落下去,没动静了。
还站着的两人面面相觑几秒,拨通了救护车的电话。
贺家投资的私人医院里。
医生拿着一叠紧急出炉的报告单,看了周围的几个人,紧张地咽了咽口水。
这一圈的可都是惹不起的大人物。
贺少爷只是喝多了又消耗了比较多的精神,昏睡过去了,没有大碍。打架打架其实伤得也不重,几天就能好。而且给贺少爷做的全身检查已经出了结果,没有大的问题,就是就是
还有个比较伤人的问题。
贺凭睢抱着双臂站在对面,看不出急切或是嘲讽的情绪,冷淡地等他说完后半句话。
贺熙很客气:没关系,您说。
医生的手有些抖,他鼓起勇气,尽量委婉地说:就是,贺少爷可能过早成熟了,使用得有些频繁,所以功能下降了,以后很有可能可能没办法再做那种事情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辛夷的营养液!啵唧!
作者今天没有话哔哔。
第94章 危险预判
这位医生没有直接明说情况, 而是尽他最大的文学功底和努力委婉表达问题的本质,不过在场的所有人都在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
贺凭睢指尖轻点手肘的动作一顿,面上倒是没有露出幸灾乐祸或是难过的表情, 甚至感觉意料之中。
毕竟他这大侄子, 从青春期开始就生活乱七八糟的, 也没人管得住, 大了之后变本加厉,玩得花样越来越多,甚至还利用家世身份做不太好的事情。
变成现在这样,也算是因果报应。
不算宽敞的办公室里安静了几秒, 随即传来贺铭昆的母亲兰沁不敢置信的惊呼:怎么可能!他才二十岁啊!
医生擦了一下额头的冷汗,劝慰她:夫人请冷静, 检查报告核实过了, 没有问题的。不过好好治疗还是有一点点恢复的可能的。
兰煦集团向来干练强硬的掌权者垂着手愣了好一会, 突然转过头大声质问贺凭睢:小昆好歹也是你的侄子, 你怎么忍心把他打到这个样子?!
全然不见之前各种请求巴结贺凭睢的样子。
贺凭睢掀起眼皮, 很冷淡:大嫂,你要知道一点, 是他做了不应该做的事情在先。况且你也听到了, 怎么可能被打了几下就没用了?是他不珍惜自己。
旁边的医生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在医德的促使下再度解释:贺少爷确实有几处外伤,但这种情况不可能是因为被打了就失去功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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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好的替身其实是团宠——双言寺(7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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