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浪并不知道自己被卖了。
    他正在跟公司几名特效师，讨论如何做出令观众满意的陀螺战斗特效。
    特摄的一大难点在于，很多人不明白该怎么拿捏特效的量。
    是不是特效多就一定好？
    不是的，就拿奥特曼这个经典系列来说，早期的昭和奥与平成奥，特效真的蛮少，除了变身和光线技，基本看不到特效。
    你能说这不行吗？
    新生代的奥特效倒是多了，但也就多在变身那一块，战斗的话其实还是沿用老一套，顶多给新奥加一点光线技。
    陀螺在异度空间的决斗画面，特效组一直有两个争论点。
    一个是简朴派！
    这一派觉得陀螺的旋转撞击已经很有视觉冲击力了，加点碰撞时的火花，旋转时萦绕光效就足够了，既能省钱还不至于腻歪。
    另一派则是华丽派！
    这群人比较崇尚华丽，他们觉得陀螺战斗如果来来回回就是碰撞旋转，那太乏味了。得使用大量特效弥补这个弱点，使得战斗画面更加精彩。
    孟浪之前是简朴派成员。
    省钱还不腻歪，多好呀！
    但华丽派的发言，又让他改变了看法。
    “孟总，我觉得你可能错估了现在的儿童特摄剧市场风向。简单的特效如果是放在十年前，那还说不准有市场空间，但放到现在，孩子们不一定能接受。”
    简（ma）朴（pi）派有人不服，拍着桌子怒视此人：“你的意思是火力少年王与巴啦啦小魔仙都是运气好才成功吗？”
    “那不一样……”
    他解释道：“孟总拍的火力少年王与巴啦啦小魔仙当时没有竞争者，而这部《战斗王EX》可是要跟众多竞争者同台打擂。”
    换句话说，之前竞争压力小甚至可以说没有压力，那时候做得简单点还能凑合用。
    可现在行业竞争压力这么大，孩子们眼光也被养叼了，特效不用心，怕是会重蹈《飓风少年王》的悲惨下场。
    他说得很有道理。
    孟浪听从了他的建议，决定在基础的陀螺碰撞火花上，再弄点花里胡哨的炫光特效。
    精细程度上可能有所不及，但这陀螺他发光呀！
    会发光就厉害呀！
    “那就这样吧，陀螺的圣兽形象也做得好看点，别最后弄个四不像出来丢人。”
    “好的孟总！”
    离开会议室后，孟浪再度回到剧组拍摄片场。
    今天得趁着天色好，多拍一部分外景。
    孟浪已经好久没有客串过剧中角色了，这一次他重出江湖，画上了浓郁的眼影，将头发梳成葬爱模样，穿上皮衣演起了魔谷。
    这是一个前期反派，没过几集就GG那种酱油龙套。
    实力也不强，魔谷这个弟弟，也就欺负欺负刚激活晶石能量的徐风和邱雨。
    等主角们纷纷掌握战斗技巧，他就扑街领盒饭了。
    孟浪最喜欢客串角色了！
    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展现出他技压群雄的演技。
    什么魔仙小蓝小月，演技统统被他游乐王子吊打！
    若是小魔仙拍成电影，什么最佳配角奖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
    当然，这只是孟浪的主观想法。
    事实上，在整个剧组的人眼中，孟总就属于那种“人菜瘾还大”的典型。
    明明演技拙劣，还贼喜欢演戏。
    这也就算了，他是剧组老大，连狗制片都拿他没办法，其他人自然不敢说什么闲话。
    但孟总演的太尬了呀。
    标准司马脸也就算了，还老喜欢做一些莫名其妙的动作。
    比如第一场戏，拍的是魔谷与徐风邱雨两人在海博大学的廊道相遇。
    本来这场戏很简单，魔谷帅气出场，徐风邱雨吓得不行，邱雨急中生智丢出钢珠迷惑魔谷最后逃离现场……
    但拍的时候吧，孟浪总喜欢给自己的角色添加多余的动作。
    就比如走路。
    脚跟高高抬起，然后重重落下，手臂摇得跟牛顿摆球一样，皮鞋踩在瓷砖上，发出砰砰砰的声音，给人感觉……这是一个莫得感情的杀手！
    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眼神带有杀气，冷漠的面部表情简直就像在演僵尸片。
    这可苦了跟孟浪对戏的演员。
    王坤已经笑抽了。
    不怪他，真的不能怪他。
    实在是孟浪的走路姿势太魔性了，看一眼就忍不住想笑。
    孟浪很不满。
    “笑笑笑！有什么好笑的？”
    回头加上特效，在他走路的时候，身上萦绕着一股黑气与闪电交织，眼中迸出金光。地上的瓷砖也做出被“踩裂”的模样，还觉得好笑吗？
    拍中二特摄剧就这样！
    这还不算太尬，回头进摄影棚对着绿幕拍陀螺对战时，那可比现在尴尬多了。
    凡是需要用到特效或特技的镜头，基本就没有不尬的。
    举个最简单的例子，那些电影中夺车油门踩到底上演飞车漂移的镜头，你知道怎么拍的吗？
    把一辆车撑起来，主演坐在车里一顿“操作”，油门踩到底方向盘一左一右来回拨拉，看着贼刺激，实际上这辆车压根没动过。
    真正的飙车镜头，那都是身材一致的特技赛车手换上主演的戏服拍好素材通过后期剪辑合成的……
    所以拍戏跟看戏，完全是两种不同的体验。
    拍戏可不容易了。
    老孟见儿子客串挺开心，也要了个董雷父亲董教授的龙套角色过了把瘾。
    戏还没拍完，老孟就溜了。
    这也太折磨人了，特别是当导演的儿子还很嘴臭，老喜欢说他。
    要不是看在剧组这么多人，动手影响不好，依老孟那暴脾气，怕是早就起义暴打狗导演了。
    老孟来剧组，除了探班顺带客串一下外，还肩负着一项重要使命。
    “地址在新海大道的西餐厅，名字是一串英文那家，明天中午十二点，记得准时去啊！”
    老孟说完，浑然不顾孟浪那呆愣的表情，负手离去。
    孟浪站在原地，举着老孟交给他的小纸条细细打量。
    啥玩意啊！
    他玉树临风小郎君，需要靠相亲找对象吗？！
    虽然表情十分抗拒，但他还是老实地将这张写有地址的小纸条收进裤兜。
    先去看看，要是还不错……
    猿粪这种事，谁能说的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