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近正午的阳光有些热烈。
    站在树荫下的林语淙屏住呼吸，顺着方年的视线看了过去。
    微风吹动了她的短发，也吹动了陆薇语的发梢。
    不知道什么鬼原因，在方年还没来得及介绍之前，两人的视线便对到了一起。
    陆薇语很快走近，方年迎了半步。
    面带微笑，给两人介绍道：“小语，介绍一下，这是我的高中同学，林语淙。”
    “小林，这是陆薇语，偶然间认识的朋友。”
    陆薇语望向林语淙，主动伸出手：“你好，我是陆薇语，很高兴认识你。”
    林语淙也伸出手，微微笑着道：“你好，我是林语淙，方年的高中同学，很高兴认识你，姐姐。”
    两只手都修长白皙小巧，轻轻一触即分。
    一旁的方年却有点挠头。
    他虽然是单身鳖，但还是能听得懂一些话里话外的意思。
    还没过20岁生日的陆薇语看起来可青春靓丽着，没有比未满18岁的林语淙看起来大；
    但因方年提过一嘴是大四学生后，尽管说过只有19岁，林语淙却故意在打招呼后加了‘姐姐’两个字。
    不过方年心里不怎么意外，八中扛把子林语淙性格上绝对不弱势。
    她顶多就是在方年面前收敛一点。
    高三一整年，‘林语淙’三个字的份量可一点没减轻，甚至即便方年频频刷屏，也还是赶不上她的‘咖位’。
    陆薇语目光微跳，笑着道：“语淙妹妹这是也在复旦上学吗？”
    “没有这个福分呢，在华东政法大学，趁着十一出来见见世面。”林语淙笑嘻嘻的回答道。
    “那赶过来还挺远的。”
    “不远呀。”
    “……”
    “……”
    明明是普通的话题，方年却感觉自己一句话都插不进去。
    也不知道两人是什么情况，总之说着说着，陆薇语就开口邀请道：“语淙妹妹要不要一起去莫干山旅游，正好我们只有两个人，缺伴儿。”
    林语淙嘻嘻笑道：“谢谢薇语姐姐，我明天下午还要回老家呢，就不去了。”
    “那中午一起吃个饭吧。”
    “好。”
    趁这个机会，方年忽然插了句嘴：“要不我再喊一下刘惜吧。”
    “刘惜是谁？”于是，陆薇语好奇问道。
    林语淙便解释道：“是我们的高中同学，也在复旦上学。”
    方年：“……”
    我是不是说错什么话了？
    当然，最终还是叫上了刘惜的。
    方年拨了刘惜的电话。
    未几，陆薇语跟林语淙就见到了微微缩着身体低着头走出来的刘惜。
    林语淙上前两步，喊了声：“刘惜。”
    刘惜微微抬头，声音清弱的道：“林，林语淙，你好，好久不见。”
    方年挑了下眉，心道：“我还以为刘惜是害怕我。”
    “不对，刘惜该不会是害怕我跟林语淙这样在学校比较风云的人物吧？”
    两人说的都是方言，方年能听懂，但陆薇语听不懂。
    所以没等陆薇语开口，方年便主动道：“刘惜，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朋友陆薇语。”
    顿了顿，抢在所有人再次开口之前，方年一本正经道：“别看她也是大学生，不过可有钱了，说中午要请我们吃大餐。”
    陆薇语：“？”
    她在想自己什么时候说过这种话的？
    林语淙：“？”
    还有这一出？
    只有刘惜，声音清弱又怯怯的道：“我，我就不去了吧。”
    她甚至想转身就走。
    没等方年开口，陆薇语先笑着说道：“刘惜妹妹你好，我是陆薇语，初次见面很凑巧，能否赏脸。”
    她知道这个时候不是争论方年是不是故意开玩笑这件事的时候。
    所以干脆大方的的应承下来。
    一旁的方年想了想，平静道：“认识一下没关系，陆薇语正在实习，说不定有什么经验可以转告给你。”
    刘惜沉默片刻，道：“哦，好的，谢谢。”
    在方年的开导下，刘惜已经不介意被人知道她通过兼职勤工俭学的事情。
    而且方年说的也有道理，在兼职上，她有很多不懂的地方，说不定别人几句没什么用的话就能成为她的经验。
    没真去吃大餐，就在附近找了个湘菜馆，点了几样菜，便聊了起来。
    林语淙乐意的情况下，是比较会活跃气氛的。
    所以很快三个女人就说到了一起去。
    林语淙挑起的化妆话题，直截了当的将方年排除在外。
    “薇语姐姐，我听说你们上班的人都要化妆的！”
    陆薇语笑着回答：“差不多吧，只是我不怎么喜欢麻烦。”
    “我之前也不喜欢，不过在学校里看到好多同学都开始化妆了。”
    说着林语淙又看向刘惜。
    “刘惜你们呢，室友或者同学有没有化妆的。”
    刘惜也是女孩子，有好奇的地方，小声接过话头：“有，有的。”
    “……”
    就这个话题聊了几句，最后陆薇语道：“过来人经验的话，可能也就是大一会勤快一点的化妆，之后都很懒，觉得没必要了。”
    “……”
    正好在这个话题结束时，服务员上了菜。
    算是解除了方年的尴尬。
    尽管方年是个很难尴尬起来的人，但总觉得几人话里有话，又插不上嘴。
    这顿饭吃得不算慢，也就半小时吧。
    多数时候方年只是埋头吃饭，没怎么吱声，听着三个不同的女声喳喳。
    如泉水叮咚声的陆薇语，独特清弱声的刘惜，大气清脆声的林语淙，一起交织成动听的乐章。
    莫名就让方年觉得这顿饭吃得有点享受。
    饭后，时间还不到一点，几人走回了复旦正门。
    方年先跟林语淙、刘惜告别。
    接着陆薇语也笑着告别：“语淙妹妹，刘惜妹妹，很高兴认识你们，以后常见。”
    “一定！”林语淙道。
    刘惜轻声嗯了声。
    目送陆薇语跟方年上车，林语淙看了眼旁边的刘惜，掏出手机一个字一个字的敲着。
    2009年10月1日，晴。
    你有了喜欢的人。
    我本来以为有了来复旦前光明正大给你打电话的借口。
    老娘喜欢你这件事，我知道她知道……
    接着林语淙放下手机，抬头看向刘惜，语气认真道：“刘惜，你能带我去复旦校园里面走一走吗？”
    刘惜头低低的，应声道：“好，好的。”
    …………
    …………
    下午两点，方年已开车载着陆薇语去往两百多公里以外的莫干山风景区路上，‘贪好玩传奇’上线了十一活动。
    根据关秋荷跟方年在电话里说过的，周东升主导了运营方案。
    活动目的很简单，就俩字：流水。
    过去的九月份粗略统计的流水比八月份略有上涨。
    一开始包括关秋荷、周东升等在内的公司管理层都觉得比较奇怪。
    因为原因很简单，九月份并没有进行大规模运营活动。
    且九月份不是暑假了。
    后来是能参与公司大大小小所有会议的温叶无意中说了句话，道破天机。
    “会不会是9月份国内大学还在陆陆续续开学，所以主流玩家其实都还有时间的原因啊？”
    结合调查问卷统计数据，最后应证了这个结论。
    而趁着十月初，这个可能长达十一天的假期，周东升自然而然的会提出运营活动。
    他是因为工作压力过大从上家公司离职，但也不代表他不知道自己的身份。
    六十万的年薪，没有点实际表现，放哪都说不过去。
    既然运营活动的目的是为了日流水新高，综合下来能用的方式方法其实就那么些。
    方案没有方年的参与，运营活动也很简单。
    第一：充赠。
    这个在很多行业都有过的活动，直接被挪用了。
    第二：针对战力榜上玩家开放跨区挑战入口。
    这个活动里面其实还是有方年的影子，让战力高端玩家优先体验跨区挑战的感觉。
    这种优先权有时候就是很吸引人。
    这是大类运营活动，小类的运营活动更多。
    总之，方年虽然原则上同意这个活动，但却不是很看好活动之后的‘贪好玩传奇’。
    实际上大规模运营活动越多，就越会透支这款本来生命周期就不长的页游。
    在后世页游泛滥期，有相关报道指出，传奇类页游的流水多多少少有点问题。
    方年看得出来一部分东西，不过毕竟不是行业内的人员，知之不深。
    不过，‘贪好玩传奇’从诞生之初，就被方年定型为恰烂钱的游戏，所以无限透支生命周期，不算什么……
    …………
    车载导航显示距离莫干山风景区还有十五分钟车程时，方年手机铃声响了起来，打破了车内短暂的安静。
    看到号码备注是‘温秘’之后，方年戴上蓝牙耳机接通电话。
    “方总，您方便接听电话吗？”
    方年嗯了声：“你说。”
    温叶接着说了下去：“十一运营活动上线一个半小时，效果大好。”
    “关总让我来给您汇报好消息。”
    这就是有秘书的好处，多一个人，解放了很多人的劳动力。
    以前就算是这点小事，多数时候也得关秋荷亲自打电话之类的。
    方年嗯了声：“接着说。”
    “我大概的跟您汇报一下，第一个小时的同时在线玩家数量达到了一个新高，超过了一百万人。”温叶道，“从活动上线后，流水突破了三百万……”
    “……”
    “情况大概就是这样……”
    方年哦了声：“那还不错，行，我在开车，先挂了。”
    温叶的电话其实就一个意思，运营活动爆火。
    这在方年的意料之中。
    之前的运营活动的倾向性不一样，考虑过一定的长远性发展，这次的运营活动其实算是单独的全面透支型运营。
    再加上十一这样的节日，爆火是正常态，不爆火才令人意外……
    ……方年挂断电话后，副驾驶上的陆薇语望了过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方年回答道：“一个人朋友告诉我一点好消息。”
    陆薇语哦了声。
    见状，方年沉默了片刻，忽然想起自己有很多事情是瞒着陆薇语的，便试探着说道：“我忽然想问你个问题。”
    陆薇语点了下头：“你说。”
    “如果有一天你发现，其实我隐瞒了你很多事情，你会怎么想。”方年道。
    陆薇语眨巴着眼睛，目光流连在方年身上，漫不经心道：“怎么，方年学弟又撒了很多慌吗？”
    “是不是比如说还有像语淙妹妹这样的同学。”
    陆薇语在‘同学’两个字上略微加重了音调。
    不细听根本听不出来。
    可方年耳朵多尖呐。
    于是方年笑道：“那倒不是。”
    接着方年貌似意有所指的道：“不过其实也没什么，谁还没有秘密是吧？”
    不知怎的，陆薇语忽然就有些心虚的样子，不动声色的将目光望向了车窗外。
    正好看到了‘莫干山风景区欢迎您’的字样，便道：“咦，快到了。”
    方年嗯了声：“还挺近的，两个多小时就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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