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的余晖缓缓洒遍整条浦江。
    拉长着阳台上方年与关秋荷的影子。
    未几，关秋荷放下茶杯，望向方年：“喊你过来，是想跟你商量一些事情。”
    方年做了个手势，示意继续。
    没错，他之所以来世茂五号，是因为关秋荷的电话。
    关秋荷稍作整理，缓缓开口：“8月份即将过去，截止至目前为止的不完全统计，本月总流水已经超过了五千五百万，注册用户突破千万。
    新增注册用户在本月下旬逐渐放缓，结合时间节点以及数据统计分析，接下来将进入平稳发展期。”
    顿了顿，关秋荷继续说下去：“本月决算投入的运营成本预计将剩余五百万，我的想法是，九月份筹备申城分公司建设方案，十月份正式启动。”
    方年其实猜到了关秋荷的想法。
    本身关秋荷从鹏城来到申城，目的就是为了成立‘贪好玩’分公司，并且逐步将总部迁址至申城。
    经过两个月的膨胀式发展，‘贪好玩’具备了基础，提出筹建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迎着关秋荷平静中带着期待的目光，方年回答道：“我是认同的，分两步甚至三步走也更稳健。”
    接着又说：“但是，筹备方案上就必须要考虑到鹏城运营中心的合理地位，也要考虑到员工接受度等情况，不管员工们怎么想，我们都清楚很长一段时间里，鹏城运营中心才本质上的主体。”
    见关秋荷一副认真倾听的模样，方年做了个手势，笑道：“具体公司运营上的事务，我可不懂，最后再多说一句。”
    在关秋荷认真的眼神中，方年道：“不要单纯的为了分公司而分公司。”
    关秋荷眉头微蹙，接着展开，笑道：“我明白了。”
    方年知道关秋荷的核心目的之一，所以偶尔会提醒一句两句的。
    首先，‘贪好玩’全名并非贪好玩游戏有限公司，而是贪好玩有限公司。
    其次，完全可以再注册新的公司以交叉持股的形式运营。
    也不是说方年忽然有新想法，纯粹是他看到目前‘贪好玩’给关秋荷带来了甜头，她的思维容易局限在游戏领域。
    好不容易找到个目标远大、精力充沛的合伙人，可不能让她吊死在一棵树上。
    毕竟这可直接关系到喜欢两手准备的方年，未来还可不可以轻松的当懒狗！
    方年提出方案，关秋荷去做，看，是不是两手准备都落实到人头上了？
    既然这世界上总要有人当懒狗，为什么不能是他方年！
    …………
    晚饭后，捧着茶杯的关秋荷忽然认真道：“我想问你个问题。”
    “问呗。”方年无所谓道。
    关秋荷便问：“是以前我问过你的，你将来想要做什么？”
    方年：“懒……”
    接着连忙轻咳两声：“没想好，得先适应大学生活。”
    顿了顿，又说：“不过我的想法相对来说都比较简单，能站着捡钱，绝对不弯腰去捡，所以想过搞一些稳健的项目。
    比如盖几个酒店、度假村、主题乐园之类的，不过这些东西都费起始资金，可能也就是想一想。”
    方年本来差点就说懒狗了，还好转了回去。
    他连商业地产都不想碰。
    反倒是酒店业，方年还蛮看好的，这东西总不会太亏——尤其是买地皮盖的酒店，干不下去把地皮一卖，嚯呦，不仅亏损的回来了，还能挣点。
    关秋荷眨了眨眼睛，叹息道：“新兴科技行业没考虑过？比如互联网、智能手机。”
    方年冷静的回答道：“这些肯定都想过，但门槛太高，我是个脚踏实地的人。”
    关秋荷：“我又信了。”
    总之，陆薇语其实对方年有误会。
    方年确实不迷茫，可他连自己想做什么梦都不知道——天上掉钱不算。
    重返人生一年多了，方年还是没找到：轻松、启动资本不过分、红利大、不容易被限制、……的产业。
    尤其是不被限制这点很重要。
    偏偏符合这点的几乎是实业，方年也不介意是什么行业，但这个明显红利小、启动资本大、不轻松……
    …………
    …………
    从八月份的最后一天开始，方年跟复旦其他09级新生一样，接受入学教育，适应大学生活。
    方年主动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品尝食堂的不同口味。
    这也是为了将来准备。
    总会遇到点需要在食堂用餐的时候，得知道哪个食堂更难吃，好避开。
    尽管方年很有心理准备，但结果是相当遗憾。
    光是八月最后那天的午晚餐尝试，方年便发现自己竟然如此天真！
    略过天真的尝试不提，纷纷扰扰的新生入学教育开始之后，方年跟其他新生一样，找到了点高中的味道。
    因为终于见到了同班同学。
    不过没有科目讲师，也没有班主任，甚至复旦没有班主任制度。
    有的只是暂代辅导员：据说是要拿了聘书才算正式上岗。
    教室里，同学多以宿舍为单位三三两两坐在一起。
    如方年这样报到当日即申请搬离宿舍的，在哲学一班是独一份。①
    像方年这样单独一人坐着的，也有几个。
    有些是抱着膀子不想融入的，也有些是自我孤立的。
    有女生打探消息：“听说你们男生里有个报到后直接退宿的。”
    “嗯，就那边一个人坐着的，听说是农村来的。”
    “啊，原来是他呀~”
    “叫什么知道吗？”
    “方年。”
    “真好听。”
    “……”
    比起班上35个男生里有些人对方年‘不合群’的不喜，班上26个女生里有多数还是很想喜欢方年的。
    方年也有注意到班上男生女生的打扮，多少沾点‘fashion’。
    他不带犹豫的走完申请校外住房的流程，跟室友与室友家长话语之外表达的意思有关系。
    就好像刚刚他都听到了有人故意讲说，方年是农村来的。
    虽然这些固定的观点，难以调合。
    但也不全是这因素。
    方年完全可以装作大度的无视，无非就是和稀泥嘛，他也会。
    不过没必要浪费这时间，他方年来复旦又不是帮人‘成长’的，他是来体验大学生活的。
    而且，方年是个观念朴素的人：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
    所以方年才懒得从众，还去跟明显观点不合的人成群结队，那可真就是想当牛羊。
    方年又不是没脾气的人。
    飘？
    不存在的，方年逼数满满……
    …………
    暂代辅导员谢云峰召集了第一次班会。
    主要讲了几件事情：
    选课、军训在大二开学前、开学典礼时间、典礼后竞选班干部的需准备PPT材料。
    这几件事情里，令方年很意外的是：军训居然在大二开学前。
    所以，往后几天里是不是可以看到一帮可爱的大二学姐？
    听到这个消息后，班上的同学都在议论。
    “居然没有军训，我白准备那么多了！”
    “我早就知道了啊，你们都不关注消息的吗？”
    “那开学这么早，以后咋整？”
    “唉……”
    “就没人关心竞选班干部的PPT材料吗？”
    “这有什么好关心的。”
    “……”
    最后是自我介绍。
    还别说，同学们花样蛮多，不单单只是说名字，来自哪里这些基础信息，有的会搞怪，有的会讲一讲自己的特长。
    比如有个叫王金石的男生，他讲的是，特长是特长。
    2009年，大家接受的知识范围不那么狭隘，总之男生女生大多都听懂了，哄笑声四起。
    方年也知道了那位跟谢云峰一起迎新的男生的名字：李明洋。
    自我介绍时明显夹带了私货，目标明显的奔着班长去。
    这些，都没引起方年的兴趣。
    倒是方年让很多人，尤其是女生非常有兴趣。
    方年按照次序走到台上，与多数时候一样，目光虚虚的望向台下。
    笑容干净的开口道：“在下方年，年方十八。”
    接着又道：“初次见面请多指教，如果以后我有做得不对的地方，我提前说句抱歉。”
    话音落下后，台下响起了女生们清脆且善意的笑声。
    “哇，方年同学的笑容真干净，看起来就帅。”
    “说话也好好听，好幽默的样子。”
    “阳光干净清爽舒服……”
    “别抢我话啊！”
    “……”
    偏偏有稍微胆大的女生说话还让方年听见，这就很有该死的大学体验感了！
    ……之后是选课。
    目前复旦的哲学系一共只有两个专业，哲学、宗教学。
    哲学专业课表还是比较复杂的。
    上课的地点几乎都是光华楼西辅楼教室。
    课程大概也就是哲学导论、中国哲学史、西方哲学史、马克思主义哲学导论、……
    孔孟韩荀老庄、四书五经等中国著作，还有一堆西方著作。
    反正大一整个学年都学得很宽泛。
    要是在高中时期，这就叫踏马的不务正业。
    选课之后，看着漫长的书单，方年当时就在心里叹了口气：“前世我真就是吃了书读得少的亏，瞧瞧这书单，我寻思读完以后怎么也能正儿八经出本书吧？”
    接着又咕哝一句：“我小破碗选这种专业，简直如鱼得水！”
    …………
    …………
    9月4日上午，复旦09级本科新生开学典礼在正大体育馆隆重举行。
    包括校长、校党高官在内的诸多学校领导，以及申城本地43所高中的校长出席。
    09级新生导师、辅导员以及3400余名新生参加。
    典礼是很熟悉的样子，熟悉的开场白，熟悉的致辞，略显冗长的流程……
    也有不太一样的地方，比如向新生导师、新生辅导员颁发聘书。
    比如向书院授旗。
    这个时候，复旦已经开始逐渐摸索形成通识教育书院制，比如哲学学院就属于任重书院。
    “……”
    领导们的流程走完后，是09级新生代表代表全体新生发言。
    这次与方年无关。
    虽然方年是09级新生中高考分数最高的那个。
    但进入复旦以后，之前的一切就归零了，且方年也懒得出这种风头，自然乐得清闲。
    ……流程一项项跑完。
    有校学生会副主席带领全体新同学面向校旗珍重宣誓。
    以及三千新生齐齐向被邀请来的43所高中校长鞠躬。
    最后在合唱校歌的声音中，开学典礼圆满结束……
    从入学教育到开学典礼结束，方年都没有对哲学一班有太多的参与感。
    往后估计会更少，因为在大学，班级的概念会被淡化。
    但体验感嘛……
    到目前为止还是很不错的，轻轻松松，懒懒散散，悠悠闲闲，简简单单，舒舒服服。
    这就是方年想要的大学生活。
    ①：着实没查到资料，复旦哲学学院应该是按年份加排序，例如09706，有知道的可以讲一下，另外复旦的入学流程也比较奇怪，要不就还是按书里来吧，完全对照现实真没法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