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妖怪儿子 作者:侯雁回
一鸣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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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妖怪儿子 作者:侯雁回
一鸣惊人
到了腊月二十三的时候,李微终于把小衣服做得像模像样了,虽然李妈妈看着她笨拙的样子,疑惑地看了她一眼,诧异地说了一句:“从前手很巧的,如今却……”李微心“咯噔”一跳,刚想掩饰一番,李妈妈却自觉将话题引到别处去了,令她大大松了一口气。
腊月二十三又叫小年,到了这一天,就真正开始过年了,庄稼人家也不再下地,一年辛苦到头,也该歇歇了。到了过年的时候,大多提着一个当地特色火箱走家串户。那种火箱是一个木制的四方盒子,里面包着一层铁皮,上面敞着口,架着一面铁丝网,再用四铁线扎在四个角,做成提手。炭火埋在火箱里,既轻便又暖和,可以提着到处去。
然而年二十三这一天,大多数人还是呆在家中的,只因这一天要祭灶。传说每年腊月二十三,灶王爷都要上天向玉皇大帝禀报这一家人的善恶,让上天惩恶扬善。因此要给灶王爷神像前供上麦芽糖制的糖瓜或关东糖,意在让灶王爷把嘴粘住,以免他到玉皇大帝那里去乱说乱奏。
因此家家户户都一大早起来熬麦芽糖,等热辣辣的麦芽糖出炉了,家家户户都开始祭祀,连李微的小房子处,也被李妈妈贴了张灶王爷神像,压着她恭恭敬敬地祭祀了,还烧了些纸钱给灶王爷做轿马钱、准备一桶水和一些草在旁边,供灶王爷喂马。
“妈妈,不烧行吗?”李微别扭地祭祀完,看妈妈忙前忙后地“贿赂神仙”,尤其她的脚不久前受了伤,更是郁闷。
李妈妈瞪了李微一眼,说道:“人人都烧,光你不烧,怎么行。”
李微恍然地点点头,贿赂也是有智慧的,众人皆醉我独醒,也是不行的。
也有些小孩子看到灶头上的麦芽糖馋不过,吵着要吃,做妈妈的便吓唬他:“再闹!再闹就让你去听罗老师唱歌!”
这又是村里新的吓唬孩子的话了,比被老虎叼走、被警察捉走还要管用。只因某人来到村里不久,便迫不及待地展现他的歌喉。
话说那是一个天气晴朗的好日子,雪也停了,罗天便提出要带李铎出去走走,看看附近的环境,李家人都笑着答应。村里的孩子都听说了这个新来的老师,都好奇地围在前后,问他城里是不是“楼上楼下,电灯电话”,问他有没有见过电话。也不知是谁提议说让罗老师唱歌,罗天一听眼前一亮,立刻清了清嗓子,摆开架势,引吭高歌。
那一刹那,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绝对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罗天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歌声中,已经感受不到外面的世界了。等他从自己的世界里回过神来,周围的孩子们早已跑得一个不剩。他一愣,感叹,果然曲高和寡,阳春白雪,知音难求!
果然,某人就是一个任的萌物!
正在屋里缝着衣服的李微被哭着冲进来的李铎吓了一跳,手指冷不防被针扎了一下,疼得她轻呼了一声,才把针放下,李铎已经扑到她怀里,呜呜咽咽地说:“小姑姑,呜呜……罗叔叔好可怕,呜呜……”说着,还抖了两下。
李微吓了一跳,以为罗天做了什么,吓着了小孩子,连忙安慰道:“铎子乖,不怕不怕,告诉姑姑,发生了什么事,可是罗叔叔欺负你啦?”
“呜呜……他唱歌……呜呜……”李铎抽抽噎噎地哭着。
李微好笑地放下心来,拍了拍李铎,笑道:“唱歌而已,有什么好怕的?姑姑不也经常给你唱?”
“好可怕,呜呜……呜呜……”李铎抖着,像是回忆着极其恐怖的事。
“好啦好啦,不要哭啦,以后我们听到他唱歌就躲得远远的。”李微安慰着,心里有些不以为然,小孩子果然喜欢小题大做,不就是唱歌吗?至于吓成这样?
罗天进来的时候,正听到李微的这句话,不由得脚步顿了一顿。
李微抬头看到他,尴尬地笑了笑,连忙道歉:“对不起,我的意思是……不……我没有什么意思,我就是……”
罗天看李微语无伦次,苦笑了一下,叹道:“我明白的,你不用道歉的。”
李微看着他落寞的笑容,觉得很内疚,无论如何,追求自己的爱好和梦想都没有错,她那样说的确伤害了他。
李铎从李微的怀里抬起头,看到罗天,抖了一下,似乎也感觉到了罗天的低气压,看了李微一下,摇着小脑袋想了想,终于鼓起勇气,说道:“叔叔不要难过……我以后……会……”想了半天,他还是做不出会听罗天唱歌的承诺,因此很是别扭,掰着手指,纠结着。
李微和罗天看着他可爱的样子,相视一笑,总算冲淡了尴尬的气氛。
然而罗天的抗打击能力是强大的,又或者他本不在乎别人怎么看他,几天之后,又故态复萌,这回他总算有点自觉,跑到村外的田边唱歌。这回倒是吸引了不少观众,都是听了家中孩子哭诉,忍不住来一闻究竟的。
罗天看到有那么多人捧场,更是带劲。这一回是飞沙走石,鸟兽惊遁。
李微摇摇晃晃地从地上站起来,心中泣血,天啊,世界上真有如此的声音,真是造物主的……恶搞啊!
罗天激动地看着站着那里的李微,忽视了她的摇摇欲坠,她是第二个听了他的歌声,仍然没有逃跑的人,他开心地问道:“李微,我就知道,你会是我的知音!”当年那个夸他歌唱得好的姑娘也是姓李,莫非她们有什么关系不成?
李微被“知音”两个字震住了,脚一软,再次摔在了地上。她刚刚分明就是被那惊天动地的歌声震慑得条件反地逃跑,被争先恐后逃走的人撞倒在地上,这才不得不接受了那非人的荼毒。这时再听到“知音”二字,她简直要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坏了。因此,她第一感叹,安安,你真是哭得太有先见之明了!
也许是李微哭笑不得的神情打击到了罗天,他定神一看,才发现李微扶着脚,似乎是受了伤,无奈地叹了口气,过去说道:“我扶你回去吧。”
李微试着想站起来,却觉得钻心的疼,只得答应了,果然是好奇心害死猫啊!
村里的人总算都见识了罗天的魔音穿耳,只是罗天仍然不为所动,依旧隔三岔五地到田间唱歌,只是走得更远了。
连李爸爸这样厚道的人都终于忍不住说:“好好的一个小伙子,怎么就那么执着呢?莫不是曾经受过什么打击?”因此也约束家里人,不得跟罗天提唱歌之事,仍然一家人和和乐乐地待他。毕竟罗天这人,除了唱歌惊天动地了一些之外,其他都是很不错的,在李家的日子,他都帮着忙前忙后,便是送灶神,他也帮着忙打扫灶台。
这一天,除了送灶神之外,最重要的事就是大扫除了,家家户户都扎了长长的扫把,把屋顶四处的蜘蛛网扫干净、擦了窗户、座椅、在里里外外、仔仔细细扫干净,迎接着新年的到来。
七天之后,孩子们盼望已久的除夕总算到来了,孩子们都早早洗了澡,穿上新衣服,去小伙伴家串门。妈妈们则开始炸油饺。用面粉包了花生粒、芝麻、白糖,做成饺子的形状,往花生油里一炸,立刻香气四溢,引得孩子们哪家香味飘了出来就往哪家窜。也有些悭吝些的人家,必定每年都挨到最后一家炸油饺,这样孩子们都吃饱了,就不会去他家。
梳着大辫子、穿着花棉袄的李钿带着两个弟弟也吃得肚子圆鼓鼓地回来,家里的油饺也已出炉了,在大哥家帮忙的李微看到李钿挺秀的鼻子上都沁出了汗珠,嗔怪道:“就那么猴急,家里没有你吃的?”
李钿伸了伸舌头,理直气壮地说:“别人家的好吃些!”说着,又伸了手,往盘子里的油饺伸去。
李微笑着喊了一声:“小心烫。”这些孩子们通常都这样,刚才她家的油饺出锅的时候,也有不少别家的孩子窜了来,大约都是吃着碗里看着锅里,自家的放着,有的是机会吃,别人家的却必须去尝尝鲜。
李钿吃了一个,又拿小手帕擦了擦手,才说:“我看小弟弟去!”说着,到里屋看李安去了。
李钿回来之后,李安倒是轻松不少,农村里有“三斤背两斤”的说法,作为长姐的李钿,当初还照顾过李铎,对于李安这个小表弟更是不在话下。李微对这个懂事的小侄女也很是喜欢。
孩子们没长大的时候,总是天使,谁又知道他们长大之后,会被社会磨砺成何等模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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