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妖怪儿子 作者:侯雁回

    自立门户

    我的妖怪儿子 作者:侯雁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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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孩子已经一个月大了，见到谁都是笑眯眯的，见到李微尤其开心，咿咿呀呀的像是想说什么。那么小的孩子已经懂得谁是真心爱他的，再大些，他就懂得认人，李微不想自己的孩子将来有寄人篱下的感觉，悄悄对妈妈说，要搬到老房子去住。

    李家的老房子是一间百年老屋，位于李村的祠堂的旁边，有两房一厅，屋后有个猪圈，从前李微一家就住在那里。后来李微的大哥李叙结了婚，又有了几个孩子，房子就不够住了。李爸爸拿出积蓄，叫上亲戚一起烧泥砖、上山砍树做栋梁，盖起了现在住的大房子。

    李妈妈听了李微的话一愣，瞟了一眼正在厨房忙碌的儿媳妇，轻声说：“是不是你大嫂说了你？你不要放在心上，她人就是多嘴，心不坏。”这些日子以来，李妈妈明显感到李微的格变得沉稳了许多，心中颇为欣慰，只觉她做了母亲果然是大人了，没想到气还是那么大。

    李微摇了摇头，苦笑着说：“俗话说相见好同住难，日子久了就不好了。没有小姑子老是住在大哥大嫂的道理。”

    “你还没出嫁呢！住在自己家谁敢说？好歹有爸爸妈妈在呢，这里就是你的家。”李妈妈叹了口气说道：“难道你真不想再嫁人？”

    “以后的事谁也说不准，”李微看着妈妈担忧的眼神，连忙说，“只是现在，还是分开去住的好。我能照顾好自己，自己住也自在些。况且又不是搬到哪里，还不是在妈妈眼皮下？”

    “我和你爸爸商量下。”李妈妈想到今天媳妇的那番话，叹了口气。自己老了，已经不能再事事维护女儿了，也许让她早一点自立也好。

    那一晚李妈妈是怎么和李爸爸说的，李微不知道。第二天，李爸爸趁大家都在，对李大嫂说：“微微说要分家去住，老大不在，你怎么说？”

    李大嫂一愣，看李爸爸严肃又有点生气的样子，心知必是昨天那番话让李微和爸爸知道了，她一时有些慌乱，看了李微一眼，说道：“我没有要妹妹搬出去的意思……”

    “嫂子。我知道你疼我，”李微拍了拍咿咿呀呀地叫着的孩子，让他安静些，才说道：“但我也知道不能在哥哥家住一辈子，我搬到老房子里去，自己安一个家也好。”

    李大嫂看李微不像是发脾气告状，倒是真有搬出去的意思，一时既开心有担忧。开心者，自己总不用再负担多一个孩子的费用，担忧者，怕村里人说自己厉害，男人一不在家，就把小姑子扫地出门。因此很是犹豫，想了想才说道：“还是等叙哥回来……”

    “不用等了！”李爸爸也是个急脾气的，这些天来儿媳妇的脸色他也看在眼里，昨晚和李妈妈商量着，女儿搬出去住，他们仍然帮她带孩子，照应着，省得她受气，况且趁自己还健朗，还能多为她争取一些， “既然要分，我也把话说清楚。当初按人口分田到户，微微名下也是有的。现在她的两亩田、一亩菜地、十亩树山是老大管着，既然分家，就仍然给她，”看着儿媳妇有点着急的神色，才又说道：“当然，将来她嫁了出去，按规矩，这些地仍然是老大的。”

    李大嫂听了，才放下心来，他们这里的规矩，从来没有女儿带走娘家的田地的，又担心李微不愿意，飞快地瞟了李微一眼。

    “爸爸说得很是，我没有意见。”李微看一家人看着她，微微笑着答应。地是死的，人是活的，她现在首要的就是在这个世界站稳脚跟，有一个真正属于自己的家。

    等冬至前李大哥打了酒回家过节时，李微已经在老房子里安家了。李微和妈妈把老房子里里外外打扫了一遍，再用干艾草在门口烧了火堆，熏了一回。屋子里暖暖香香的，有一股暖暖的药香，还有一股淡淡的香。

    李微在屋后的猪圈里养了两对兔子，离过年已不远，养猪已来不及，李微就想到了养兔子，这样到了过年也有些收入。他们村没有养兔子的先例，李妈妈也没有经验，好在李微从前在实验室养过，也养得似模似样。她让李爸爸帮忙扎了个笼子，在屋角起了四跟矮柱子，笼子就放在上面。笼子的底部有些窟窿，兔子的排泄物可以从那里落下，李微每天用水把排泄物冲出屋后的池子里，那里本来是用来存放猪的排泄物的。

    兔子的食量很大，若是不加以控制，它们能一只吃个不停。李微现在每天都要花好多时间在寻找青草上，偶尔给它们两颗白菜调剂调剂口味。

    “啊啊……”已经两个月大的宝宝坐在门口的小摇篮里，呀呀地叫着。

    “又是谁来了呀？”李微笑着问道。不知道是不是身为母亲的缘故，她总觉得自己的宝宝比其他所有的孩子都要聪明。饿了或者是尿了，他都会咿咿呀呀地叫，见到他的外公外婆来了，叫得就更欢，逐渐地，李微也能从他那长长短短的叫声中分辨他的意思。

    “小家伙，想不想舅舅啊！”

    李微一回头，就看到她的哥哥正举着宝宝，用胡子扎他。宝宝也笑个不停，糊了他舅舅一脸的银丝。

    “哥……”李微上前两步，又有些不好意思地停下了。她突然感到有些心虚，仿佛因为自己的小心眼伤害了哥哥。她想起那叠得整整齐齐的“大团结”，那是哥哥给别人挑砖赚来的血汗钱……

    “好啦……”李叙看着妹妹别扭的样子，叹道：“你记得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是我的妹妹，哥哥总不会不管你的。走！今天哥哥下厨，肯定比嫂子做的好吃。”又笑着，举了举小宝宝，逗得小宝宝笑得更欢。

    李微眼眶有点湿，轻轻地点了点头。

    冬至那天，李家一大早就带着一只宰好的**到祠堂里、老槐树下祭神，李微带着宝宝躲在家里，一来怕宝宝被鞭声惊了，二来也怕众人给她白眼。在这个保守的小山村，像李微这种未婚先孕的女子被认为是有辱门楣，若是解放前，怕是要浸猪笼的。

    李微正在出神，大侄儿李锋就到了她家，还没进门就喊道：“小姑姑，爷爷让你去祠堂。”

    李微一愣，连忙说道：“是什么事？”

    “不知道。”李锋摇了摇头，又补充道：“族长也在。”

    李微的心咯噔一跳，族长是个严肃的老人，也住在祠堂附近，和她算是近邻，平日里见面总是给她白眼，拐杖敲得“啪啪”响的。

    莫非是……住不下去了吗……李微有些害怕，她舍不得她心收拾的家，舍不得那些小兔子，更舍不得她的家人……

    从她家到祠堂只有短短的几步路，李微却像是走了很久，脚步都有些虚浮，只紧紧抱着怀里的宝宝，好在宝宝也懂事，只是好奇地东张西望，并没有哭闹。在这个偏远的小山村，村长是轮流做的，只有族长，才真正决定李氏一族的重大事务，他开了口的事，即便是李爸爸也不敢明着忤逆。

    李微绕过祠堂的天井，只见大堂上，族长正中坐在一张大椅上，周围还做着一些老人，他的父亲因为辈分大也位列其中，周围还有一些她认不全的堂叔堂伯，哥哥一家只是站着。李微偷偷看了爸爸一眼，只见他虽然严肃，眼中却有些笑意，微微松了口气。

    “太爷爷好，各位伯伯好。”李微乖巧地向各位长辈问好。

    族长点了点头，看着李微。这孩子是他看着长大的，小时候也是围在他身边，太爷爷前太爷爷后叫个不停的，看着是个聪明懂事的，没想到长大了会那么糊涂。知道了她的事，他更多的是怒其不争，见到她就生气。但是这一个多月来，见她勤勤恳恳地干活，一个人撑起一个家，又有些感伤，这孩子也不容易！

    “叫你来有两件事，一是你分了家，我们给你做个见证，你名下的田契、地契，正式交给你，到你出嫁再收回来。二是给你的孩子起个名字。”族长看着李微，庄严地说。

    当众给李微分家做见证，也是防止将来李叙夫妻反悔。这个缘由，李微心里明白，越发对父母的苦心感激不已，他们是担心自己真的一辈子不嫁，将来哥嫂翻脸不认人，自己孤苦无依。可怜天下父母心，为了请族中的叔叔伯伯见证，他们必是费了不少功夫，拉下了脸去求人的。

    李微也知道，族长起名，意味着宝宝得到了李家的一员，将来入户或者村里分什么，都会有他的一分子。她对眼前这个一直没给她好脸色看的老人顿时充满了感激，连忙说道：“多谢族长。”

    “就叫李安吧。平平安安、安安分分！”族长看着李微怀里正呆呆地看着他的宝宝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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