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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9 章

    情剑会英雄(刚六美系列) 作者:雷恩那/雷恩娜

    第 9 章

    “啊?”招弟怔然,连想到自己也睡得昏沉,让一个高大男子抱上船,一时间,直觉闪过,忽觉带弟和那名李爷没表面上看得那么简单。“他到底有何目的?想带着带弟去哪儿……”拧着双眉,她并非想问出答案,仅是自言着,道出心中疑惑。

    鹰雄不想她牵涉太多,可不知为何,见她一脸迷惘无助,话便自然地溜出嘴边:“那位李爷行事虽怪,却非奸恶之徒,他和‘三王会’有些关连,是里头一个重要人物,我想……”略顿了顿,沉稳缓声,“他即便对一个姑娘家感兴趣,想将她占为己有,也绝不会使强逼迫,用些下三滥的手段。你不要着急,我想,窦二姑娘暂时是安全的。”

    谈到女子清白,招弟脸红了红,幸得夜色为她掩去。

    “我知道急没有用,可是带弟她……她涉世未深、性子又刚,我很怕她与那个李爷一言不合,又要斗个你死我活了。在隘口的那处茶棚,他们两个便是这样,带弟连贴身兵器都用上了,一出手就是杀招,不留情面的。”

    鹰雄眉微挑,已听出端倪。“为某种原因,窦二姑娘或者真想杀他,但那男子仅是逗着她玩,若他存心伤人,二姑娘还能在他手下走过这么多招吗?怕一出手便要毙命。”

    招弟恍然大悟,记起鹰雄同他对过一掌,当时未分胜负,这两名男子的武功应在伯仲之间,若那个李爷真要伤害带弟,多的是机会。

    江岸忽地传出夜枭咕咕啼声,清冷的夜凭添生气,招弟侧耳听着,急躁的心思笃定下来,终于露出笑容。“谢谢你。”她扯住他的臂膀,摇了三四下,这才惊觉自己的举动像个孩子,紧紧捉住人家不放。

    心中愕然,连忙放开双手,她脸发烫、方寸好热,低低又道:“谢谢你……”

    鹰雄低唔一声,有些不明究里,但见她眉心松解,两颊笑涡轻轻,他的唇便跟着上扬了。

    两人忽地静下,同时往外望去,小船在江面上和缓移动,不远的岸边,火光点点,是在草丛中穿梭来去的萤火虫。这场景、这时分,再再与两年前相同,连江上的月色,亦是这般清和。

    “我听见不少你的事,这两年,‘天下名捕’与地方官府大破陇山一带八个贼窟,还在陕北逮住杀人不眨眼的霸王刀,在北地也有一番建功,你总是这么东奔西跑的。当日……你走得好潇洒,说也没说一声,我、我……我阿爹他……”话忽地一转,她小脸微垂,声音有些紧涩,“他嚷着要请你喝酒,你已经离去,你知不知道,他、他好生失望。”

    鹰雄怔然,记忆回到二年前的初会,一把凤鸣剑,一个心思缜密的小姑娘,他的底细毫无预警教她看穿,当时万般错愕,情况难明,超出所能掌控得太多,不告而别似乎成了惟一的解决之法。

    然而,这算是逃避吗?

    不!他内心坚决否认。他发过誓,誓言尚未达成,他不能回去。

    “下回,我定上四海镖局拜访,提两坛美酒登门请罪,与窦爷畅快一饮。”他四两拨千金地回答。招弟瞧着那张男子峻容,细细打量,几要望入他神魂当中。这男子呵……有太多的秘密、太多的故事,在眉宇和嘴角处,刻划下细细的印痕。

    轻轻地,她叹了一声:“这趟到温州,你会去瞧你的义弟义妹吗?”

    鹰雄目光烁了烁,下颚微绷,淡淡道:“自然要去瞧瞧。”

    “去的时候,能不能同我说一声,我也想跟。”事实上,每回走镖至温州,她定会到临水边的那处双人冢走走,为了什么,她也说不上来,或者,心中某处偷偷盼着,以为能遇上谁。

    闻言,鹰雄剑眉挑得老高,定定地审视她,但姑娘的小脸很是平静,轮廓教夜色晕得模糊,看不出什么端倪。

    不等回话,招弟唇嚅了嚅,幽幽又语:“那……你回不回安家堡瞧瞧?”

    说这话,需要极大的勇气,她知自己多管闲事,可是偏不能克制。

    果不其然,他神色瞬间僵硬,气息陡重,目中审视的意味更浓更厚了。

    招弟毫不畏惧,大胆地迎视,唇上甚至展露出一朵温和笑花。

    空气仿佛一下被抽光了,他胸口闷极,猛地起身步出船棚,面对江面立在船尾,夜风拂过,挟带凉意,稍稍减去胸臆间的灿意。

    身后传来声响,那姑娘裹着一件被风,盈盈来到身侧,吐气如兰:“我是局外人,毫不相干,是不该管鹰爷的事,也不懂到底发生过什么事。但我见过安家堡的老爷夫人,这么可亲和蔼,还有那位老管家……这两年,我一直想着这件事,搁在心里头好些时候了,无法排解,我帮不上他们的忙,觉得很过意不去……好不容易,我终能再见着你,有些话定得对你说,也顾不得是否会惹恼你了……鹰爷,”她轻声唤着,瞅住他侧面刚峻的轮廓,“你不回去,他们总是盼着、等着,要一辈子失望,你真这么狠心……”

    她绝对是个心肠柔软的姑娘,将旁人的事记挂于心,久久没能放下。还甘冒风险,大着胆子撩拨他内心私事,两年前如此,两年后依然,他该拿她怎么办?

    两人在船尾伫立许久,鹰雄默不作声,浑重的呼吸转为轻浅,而招弟咬着唇,以为自己又搞砸一切,彼此之间的关系将再次僵化。此刻,竟听他启口,声音低沉沙哑:“不会一辈子盼着的,我总是会回去。”

    他没动怒,只是神色不定,下颚的线条仍微微绷着。

    他竟没动怒,还愿意跟她说话?招弟心中又惊又喜,努力按捺着,声音像是受他传染,也变得沙哑起来:“什么时候?”

    鹰雄收回目光,侧首与她相视,这次,他没迥避她的问题,静静地道:“鹰家和安家是三代世交,父母双亡时,我十岁不到,安老爷将我接至安家堡,视如亲生。爹临终前交待,要我认安老爷夫妇为义父母,而义弟当时好小,他是安家惟一的血脉,如我一般,我亦是鹰家单传,至于义妹……”想到故人模样,他唇微牵,顿了顿才道:“她是义母在庙外捡来的小婴孩儿,没爹没娘,义母见她可怜,便将她留在安家堡,我还抱过她,好小好小,整个缩在襁褓里,很是娇嫩。后来,我们三个一同学武,义父见我资质尤佳,特请名家点拨,还送我到关外拜师学艺,离开那时,义妹拽着我的衣袖,哭得好不可怜,她呀,总说将来要当个豪气的江湖女侠,却哭成那副模样,全是女儿家的神态。”

    他忽地不语,月夜下的面容闪过一丝柔和,心绪荡开,那神情教人捉摸不定。

    “鹰爷……”招弟唤出,胸口微紧,隐隐约约,似乎……明白了某件事。

    鹰雄轻轻一震,回过神来,有些狼狈地躲开招弟带着试探意味的凝望。“我会回安家堡拜见义父义母,但尚不是时候,我义弟义妹……他们是为我遭难,连贴身兵器亦教人夺取,那时我发过重誓,定要手刃仇人,将他们的剑器寻回。”深吸了口气,双掌紧握成拳。“若做不到,我无颜回去面对义父义母。”

    到底,发生过什么事?

    为什么,他义弟义妹的死,要算在他身上?

    招弟瞧着、想着,方寸隐隐泛疼,血债血还自能理解,但他发重誓,这么严厉、毫无余地,分明是在折磨自己。

    “那柄‘凤鸣剑’是其中之一?”她紧声问,一手轻提胸口。想多说些话,心里头还有不少疑问待解,但喉间似乎哽着一个硬块,不该猜测,偏要猜测,不太懂自己怎么了,又或许太明白为的是什么,却下意识不愿多加印证罢了。

    鹰雄不知她内心波澜,点了点头,道:

    “‘凤鸣剑’是我义妹的佩剑,尚有一把‘龙吟剑’,属于我义弟。这些年过去,仇人虽一个个了结,两柄宝剑却失去所向,多方打探,才在两年前找回‘凤鸣’,如今那柄‘龙吟’尚不知落于何方。”

    他看向她,目光炯炯,粗犷面容有丝嘲弄:“窦姑娘,你还想知道什么?”

    招弟回望他,方寸紧涩,半晌说不出话来,脑中尚有无数个疑问。

    还想知道什么,定有解答吗?

    她最最想问的,是他心底深处,是否为着谁,留了一段情?

    其雄雳名

    小船连夜往下游行去,半途遇上交错而过的船只,鹰雄和招弟不忘沿途打探消息,所得的结果无一确定,他们只得先抵温州,再作计议。

    在温州城中和郊外搜探三日,二人还特别留意客栈里流窜的小道消息,仍一无所获。招弟不禁推想,那名神秘的李爷明明委托四海 保镖至此,他中途将带弟劫走,是否算到四海的人定会追至温州,因此临了改变去处?亦或,他便在温州城中,暗中盯住他们的一举一动,笑得自得猖狂?!

    这些了全是她的推论,设想一个又一个的可能,接下该怎么做,招弟毫无半点头绪,反观身边那名男子,仍是沉稳模样,得酒畅饮,偶见他敛眉深思、目光深邃,似胸有成竹一般。

    这日午后,鹰雄带着坛酒出城,招弟知道他的目的地是何,自动跟着来,而他只牵唇笑了笑,什么话也没说,甚至连个眼神也没有,仿佛她不存在。

    临水的双人墓冢,他将半坛酒洒在墓碑前,尔后以坛就口,将余下的酒汁饮得涓滴不剩。

    招弟未出一声,静静瞧着,自那晚小船上,她鼓足勇气触碰他内心私密,虽探知了事情大概,但自那时起,二人间似有若无地,横着一层无形的薄膜,独处时,显得格外沉默。

    第 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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