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起杯盏为自己斟了一杯茶,徐宴呷了一口才缓缓开口:“我省得的,你安心。”
这话才说完没多久,徐宴便被人联名弹劾了。弹劾的理由是:驸马不可担任要职。孟家联合几家相交不错的朝臣弹劾徐宴越权,窥探内阁要务。
不过此事没有在朝堂闹出多大的风浪。武德帝早已视徐宴为心腹,就等着他成长起来,接过万国凡肩上的担子,替他分忧解难。兼之内阁首辅万国凡一力力保徐宴的仕途,这股风浪还没起来就被武德帝和万国凡联手压下去。
徐宴虽然出身不高,但一路走过来的运道,是谁也不能比的。
转眼,就到了腊月底,眼看着又是一年年关。南阳王是在腊月二十三这一日进京的。与他同行的还有一个十七岁的盛家少年。其实不仅晋王室,南阳王也不想与晋王室撕破脸面。嫡长孙的死在晋凌云这里终结,避免不了,还是会有另一个代替盛成珏与晋王室女成婚。
徐宴遵旨去接待南阳王,几日前便出了京城前去驿站迎接,接待盛家人入京安顿。
南阳王在京城是没有府邸的。一直以来盛成珏都是住在长公主府。不过自从晋凌云的身份被戳穿以后,长公主府便被朝廷收回去,如今已经查封了。安排进宫不妥当,并非没有宫殿分出来,而是武德帝忌讳南阳王,无论如何都不允许南阳王住在让他觉得威胁的地方。徐宴便做主将人接到纯和长公主府来安顿。
早在徐宴出去接人,苏毓便命人收拾出来南边的大院子,就等着盛家人入住。
就在徐宴领着人入城前一日,长公主府接待了一个特别的客人。苏毓看着一个月没见便憔悴了许多的苏李氏,很诧异她会在这个时机来求见她。
彼时,苏毓正在正院的锦鲤池子边喂鱼。这是苏毓近来突然沾染的一点小毛病。做生意以后多少有点迷信,苏毓迷信不像别人求神拜佛,她就养锦鲤。整整一池子的锦鲤,她累的时候,时常会抓一把吃食过来喂一喂,仿佛喂了锦鲤,好运就沾上身。
“嫂子,你来找本宫是所为何事?”虽然称呼嫂子,但苏毓还是很刻意地拉开了距离。
苏李氏在听到‘本宫’两个字时脸上的肌肉机械地抽搐了一下。她后知后觉地想起来该跪着给苏毓行礼,于是尴尬地笑了两声,作势便跪下来:“看我,公主在苏家呆久了,我都拿公主当妹子看了。忘了公主如今身份变了,该跪着行礼了……”
她犹犹豫豫地往下跪,本以为跪不到地就会被扶起来。结果苏毓就稳稳地坐在椅子上看着她跪下去。膝盖碰到地面,苏李氏脸上乍青乍紫的。
“嫂子还是说什么事吧,”苏毓嗓音有些冷淡,“本宫手里事务繁多,没有太多空闲。”
“可否请公主退避两边,有些话我想单独与公主说。”
苏毓愣了一下,想想,同意了。
身边的仆从退下去,苏李氏苏李氏低垂着脑袋,眼睛一瞬间通红了。
“说罢,人都走了。”
苏李氏这时候反而不说话了。脑袋低低地垂着,恨不得缩到脖子里去。锦鲤池子旁的小亭子里,两人一站一跪地面对面沉默。很久,就在苏毓即将不耐烦之前,苏李氏忽然哭起来:“毓娘,公主,嫂子今日来,是想求你的。求你去劝劝你兄长吧!”
苏毓听到这话心里一跳:“怎么了?发生了何事?”
“我求求你了!我已经在娘家等了一个月了!”苏李氏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好不可怜,“你大哥还没有松口让我回苏家去,他是不是想休了我?!”
没搞清楚状况,苏毓下意识以为是自己送那两个女工惹出来的纷争。
事实上,那日将人送去苏家,后面发生了一系列的事情,这件事苏毓后来就没管了。她倒是没想到,苏恒为了这事儿将苏李氏送回娘家去了。
心里一虚,她刚想说什么,就听苏李氏又哭诉道:“挪用公账是我做得不对,但我这不是没办法想吗!李家是我的娘家,生我养我的地方。亲爹亲兄长都求到我跟前来,我一个做人女儿做人妹妹的难道能坐视不管?他怎么就那么狠心,不想想李家是个什么情况!李家若没有我借机,仆从的月例都发不起了!”
苏毓听到这话,悬起来的这颗心就放下去。既然不是她的原因,那她也没那么多闲心去管:“……嫂子既然这么多理由,为何不亲自去找大哥说清楚?”
一句话戳到了苏李氏的心坎上,她喉咙一噎,不说话了。
“大嫂挪用了多少自己心里应该有数。”苏毓看她这脸色,猜测恐怕没有她话里说得这么简单。想想,不能被她一两滴眼泪给唬住,冷淡地问,“若非如此,大哥看在曜哥儿的份上,也不会对你。大嫂有精力在我这哭,不如想着怎么把窟窿堵上,好叫大哥原谅你。”
“哪里堵的上!一万两白银我就是翻了天也拿不出来啊!”她要是能堵上窟窿,就不会来苏毓这里,“毓娘,公主,你就帮帮嫂子吧!你帮帮嫂子,嫂子一辈子感激你!”
苏毓不想搭理她。一万两啊!可不是小数目!一万两就这么送给娘家了,苏李氏的胆子也真够大的。若是她没记错,苏李氏掌苏家中馈才一年多点时日吧?这么点时日就能抠走一万两,人心不足蛇吞象:“嫂子你还是请回吧,千把两本宫说不定还能替你堵上窟窿,一万两本宫当真帮不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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