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离江的心跳忽然又不正常了,明明刚刚搭了小室友的肩膀后,今日份心脏病好了的。
怎么这病,还带反复的?!
陆离江默默移开目光,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嗯,那先欠着。
周末过去,转眼又是上学日。
本该两日前就请假回陆家老宅的陆离江,硬是等到农历十四的当天还留在学校。
上午课间操时,陆离江接到了自家小叔的电话。
是陆知行一向言简意赅的霸总风格:怎么没回?
陆离江立在走廊上,远远眺望操场上做早操的学生方阵,迎着深秋的风淡淡回:我想试试。
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一句话,电话那头的陆知行却瞬间懂了意思。
须臾的沉默后,微微惊讶的声音传来:你遇到他了?
秋风有些大,吹起了陆离江的校服衣摆,猎猎作响。
他立在原地未动,视线始终落在高二F班的位置,跟陆知行的惊讶不同,他的语气始终风轻云淡,内容也还是不清不楚:所以想试试。
陆知行那边又是一阵沉默,不知是不知如何回应,还是欲言又止。
半晌,陆知行郑重道:万事小心,司机会在学校等,一旦情况不对就打电话。
好。
对发病这事,陆离江向来慎重,不会违背爷爷和小叔的安排。
他态度很好的应下,随即结束了这通与他们叔侄来说都不平常的通话。
晚上,青岩老时间回到宿舍准备洗澡时,发现破天荒的,陆离江没去A班上自习,也不在宿舍刷题,而是早他一步去浴室洗漱了。
虽然他作息规律,但也不是非要分秒不差。
陆离江占用了浴室,他就先开始刷题了。
没多久陆离江出来,什么都没说,直接上床躺下了。
正收拾换洗衣服的青岩愣了下,他盯着陆离江看了好一会。
按照往日,陆离江一定早就发现他在看他,搞不好又开起玩笑来了,但今天的陆离江却很反常。
他像是心情不好,又似没什么兴致,只静静躺在床上,也没闭眼,双眼放空,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不舒服?
青岩放下衣服,往陆离江的床边走了两步。
虽然他不习惯跟人建立亲密关系,但对方毕竟是屡次出手帮他的室友,于情于理,他不能视而不见。
更何况前世因病去世的他,对生病这事格外敏感,也特别重视。
没事。
尽管青岩走至跟前,陆离江依然盯着虚空,语气很淡,还有点冷。
青岩不是多管闲事的人,但沉吟片刻,还是补了句:如果生病了别勉强。
嗯。陆离江闭上眼睛,应了。
青岩见陆离江不想让他管,也没勉强,去浴室洗澡了。
他不知道的是,闭着眼睛的陆离江正在默默等着黑夜降临,等着属于他的每一个特殊的农历十五的到来。
青岩洗完澡,一如既往坐在书桌前刷题。
相比平日里旁边有个身影陪着,今日的他略显孤独。
以至于好几次,他中途换试卷时,不自觉地望了望不远处躺在床上的人。
陆离江穿着平日的睡衣,面朝墙面侧身躺着,身上的被子盖得很整齐,不言不语,呼吸均匀。
青岩的角度看不到他的脸,不知道他睡着与否。
墙上的钟表正在滴答走秒,一秒又一秒,直至时钟指向夜里十一点,青岩准时停笔,关灯,上床。
宿舍彻底暗下来,也静下来。
躺在床上几个小时的陆离江轻轻松了口气。
最后一个小时。
他对自己说:陆离江,能不能活下去,就看这一晚了。
青岩的睡眠质量一向好。
他躺床没一会便入睡了,呼吸清浅绵长,十分香甜的样子。
陆离江翻了个身,迎着窗边散落进来的月光,隔空望向对面的睡熟的少年,一瞬不瞬。
几乎每一晚,他是听着青岩的呼吸入得眠。
他习惯了这种状态,让他安心,也让他静心。
但今天不同,他睡不着,也不敢睡。
从小到大的经历让他明白,接下来的发病有多痛,而他又有多疯狂。
他怕吓着他小室友,更怕伤害他。
时间一分一秒过,陆离江几乎是数着钟表的滴答声过得,每过一秒,他的心就更紧一分。
是对疼痛的恐惧,更是对未知情况的担忧。
直至他清晰地听到钟表指向十二点时发出的轻微声响,也清晰地感受到身体由内而外散发出的剧烈疼痛。
那一刻,他几乎要晕厥过去。
撕心裂肺的痛,让他下意识地抓紧了床单,但丝毫作用不起,强烈痛感让他的全身冒出冷汗。
他紧紧咬着牙,关没敢发出声音惊动青岩。
不行,只是跟青岩待在一个空间不行。
经验告诉陆离江,接下来每过一秒,他要承受的疼痛就更深一分。
而这种痛要持续整整一夜,直至清晨来临。
他曾听小叔说过,他们家族的人,之所以活不过二十岁,是因为这个病痛会随着年岁增长越发严重,直至二十岁那年,会被生生疼死。
这种痛彻心扉的感觉,陆离江从小到大不知道经历过多少次了,一点都不陌生,但依然觉得难以承受。
一阵一阵的痛感袭来,他渐渐蜷起身体,死死攥着拳想要缓解,但没有丝毫效果。
那疼痛如炙热的烙铁烫在他的心尖,又像万只毒虫同时啃噬他的肢体,更似锋利尖刀一下一下刺穿他的肌肤。
从头到脚,自内而外,没有一处不痛,以至于指甲嵌入掌心的痛显得那般微不足道,丁点感觉都无。
身体内的每一处细胞都在痛苦叫嚣。
在极致的痛楚下,冷汗涔涔的陆离江的理智渐消。
黑暗中,他的身体似有所感,本能告诉他应该往某个方向去,那里能缓解他的疼痛,那里能让他更舒服。
是青岩的方向。
明明留在学校就是为了验证青岩能否缓解他的痛苦,让他远离活不过二十岁的魔咒。
但真到此时,陆离江却在极力控制,不愿去打扰熟睡的青岩。
讲不清是怕吓到他,还是舍不得。
他咬紧牙关又坚持了会,直至疼痛吞噬了他全部的理智,他再也控制不住,踉跄下床,凭借本能走向青岩的床铺。
毫无理智地狠狠抱住了床上的人,像野兽发现猎物一般,野性十足地扯开青岩的衣领,将头埋在他的脖颈间,猛吸了一口。
疼痛瞬间消散,而被他打扰的人则轻轻唔了一声。
青岩醒了。
第21章
深夜的宿舍里,静谧安宁。
陆离江在抱住青岩那一刻,便感觉到病发后折磨着他的痛意如潮水般退去,比以往他吃过的任何止疼药都管用千万倍。
青岩,注定是他唯一的救赎。
多少年了,陆离江还是第一次在正月十五这晚不受病痛折磨,他抱着青岩如同落水的人抱着救命稻草。
两人紧紧依偎。
身后,是病痛折磨的冷汗凉意。胸前,是青岩带给他的巨大温暖。
热与冷的交织,刺激着陆离江的身体与神经,让理智未回归的他,按照想要缓解病痛的本能驱动,趴在他小室友肩头吸了一口他的气息。
清新的水果味沐浴露香味,治愈了陆离江此前因为痛意而麻木的身体。
清冷的月光透过窗帘缝隙铺洒进来,隐隐约约间陆离江能看清眼前的景象
他小室友阖眼睡着,没有意识,是任人予取予求的乖巧状态。
睡衣领口敞开,青岩漂亮的脖颈和精致的锁骨一览无余。
不知因为发病,还是视觉刺激,陆离江只觉得心脏怦怦直跳,热血沸腾。
青岩身体上的沐浴露香气让他引诱着他想要彻底治愈病痛,一时没忍住,他直接扑在青岩的脖颈处,对着锁骨吻了上去。
相比他体温的寒冷潮湿,青岩干净温热,唇碰上青岩皮肤的那一刻,陆离江便感受到极大的满足。
他心满意足地闭上眼睛,只觉得多年来只带给他痛苦的晚上,在今天却再也不难熬。
正在此时,青岩忽然轻轻唔了声。
青岩是被压醒的
他做了个梦,梦见自己变成了一棵小白菜,跟菜园里所有白菜一样安静生长。
突然来了一头猪,猪在菜园里横冲直撞,最后停在他身边拱他啃他,可怜变成植物的他没有反抗能力,只能被动接受。
猪鼻子在他的菜叶子上拱来拱去,最后还压他,快把他压扁了。
他承受不住就醒了。
本以为是白天生物题做多了,但意识回笼,他才发现好像真的有人正靠在他身上,而且还有温热的呼吸喷洒在他脖颈间。
两人距离极近,动作暧/昧危险。
青岩心下一惊,正准备出手揍人,那人便覆在他耳边轻言:嘘,别怕,是我。
声音低沉暗哑,伴随着滚烫呼吸,喷洒在他脖颈间,仿佛热度蔓延,烫着了他紧封的心,让他的身体不自觉地颤了颤。
理智回归,青岩才发现晚上说没事的人,此刻正紧紧抱着他,身体滚烫,还汗涔涔的,一点都不像没事的样子。
陆离江?
被抱得太紧,青岩动弹不得,只能微微偏头,让脖颈与陆离江的唇瓣稍稍离远一点。
见他躲避,陆离江又往前凑了凑,直接将头埋在他的颈窝里,严丝合缝地贴近,才轻轻发出满足的喟叹,随后虚弱地应了声:嗯。
颈窝处贴着陆离江的唇和脸,青岩有些不适。
身体也在他知道是陆离江抱着自己的那一刻僵直了。
此时换成任何一个人,青岩都会毫不留情一脚踹翻,但变成陆离江,他忍了又忍,最终还是认命地躺好了。
问他:你是不是发烧了?
陆离江这会只觉得哪哪都舒服,只想赖在青岩的身体上不动弹,所以毫不过脑地应:嗯。
声音低低闷闷的,听着像重感冒,意识都烧糊涂了的那种,有点可怜。
那要去医院挂水,抱着我没用。不能动弹的青岩硬邦邦地劝道。
陆离江窝在青岩怀里反驳:不去,有用。
像不讲道理的小孩,尽耍赖。
青岩忍了忍,又耐着性子劝了一遍:生病要去医院。
这一次,陆离江不再回复他,只又紧了紧抱着他的手,恨不得将两人的身体紧紧揉在一起。
青岩下意识一僵。
前世今生,他都是同性恋,所以从未跟一个同性睡得如此近。
近到他都能感受到陆离江的体温正隔着两人薄薄的睡衣,一点一点传递给他。
近到两人呼出的气息都会交缠,分不清彼此。
两具年轻的身体紧紧依偎,即便什么都没做,暧昧依旧在寂静的深夜无声蔓延。
青岩受不了这种氛围,也受不了这份亲近,他蜷起双手,刚想将陆离江推开,仗着生病贴上来的人似有所察,又闷闷发声了。
岩岩,我好疼好难受,让我抱一下,求你了。
生了病的陆离江,再没白天的散漫与高冷,取而代之的是粘人跟虚弱。
像只可怜的小狗狗。
青岩的心微微一动。
前世癌症去世的他自然知道病痛有多难受,能让骄傲又冷漠的陆离江开口求他,可见陆离江此刻一定非常痛苦。
青岩将刚刚伸出去的手默默放回原处。
他对着只余一丝光亮的虚空叹了口气,轻轻应道:好。
他这边刚松口,趴在他肩头的人就睡熟了。
青岩闭了闭眼,再次叹了口气。
陆离江的身体滚烫,明显是病得不清,却倔强得不肯去医院。
青岩强求不得,也不忍心将重病好不容易入睡的人从身上掀翻下去,只能任由他抱着自己直到天明。
而他则是睁眼到天亮的。
任谁被人紧紧搂着压着,也没办法心无旁骛地入眠,故而他只能一遍一遍在心里默这一周看过的课本教材。
待天光透进宿舍,他干脆拿起枕边的一本竞赛书看起来。
陆离江醒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景象
他紧紧搂着他小室友,头埋在小室友的肩窝里,以一个亲密又暧昧的姿势紧紧相贴。
而他的小室友则一脸寡淡地在翻一本化学竞赛书。
一页又一页,心无旁骛,认真专注。
陆离江懵了好半晌才理清现在的状况。
他昨晚发病了,最痛最难受的时候控制不住,本能地找到了青岩。
可以确定的是,青岩确实是他要找的人,陆家传闻中他命中注定的人。
这一认知让陆离江极为高兴,平日里没什么表情的脸渐渐舒展开,嘴角也弯了弯。
但紧接着,他敛起了笑意。
因为他发现,相比他找到命中注定的开心,当下怎么解释自己不要脸地抱着人家才是关键。
思及此,他松了松搂着青岩腰身的手,哑着嗓子道:早。
听见声音,青岩合上书,垂眸扫了眼还依偎在自己怀里的人,冷声问:醒了?
半点温情与暧昧没有,机械冷漠地像个机器人。
陆离江有点尴尬,他垂眸轻咳两声,往边上让了让,道歉加解释:抱歉,昨晚不舒服。
宿舍的床并不大,并排睡两个大小伙子,再怎么让也是很挤的。
这会两人都清醒,挨这么近谁都不适应。
身上的束缚没了,青岩板着脸坐起来,语调冷冷地问:发烧不去看病抱着人是什么毛病?
陆离江脑子有点乱,意志力也不太集中。
乍一听,他以为小室友在埋汰他。
问他:发骚不去看病抱着人什么毛病?
他愣了愣,心道:发骚可不就想抱着人么。
再一回神,发现听错话的自己还真是没羞没臊。
昨天之前,青岩与他而言还只是一个想攻略的目标,再多一点,就是心疼他的遭遇,感叹他的才华,多了些惺惺相惜的味道。
但现在,他的感受不同了。
眼前的人是他的命中注定,是可以让他打破活不过二十岁魔咒的小可爱,也是看他生病忍着不适让他抱了整夜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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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草必须每天吸我才能活命[穿书]——苏半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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